赤烟瞪着一双怒目狠狠地注视着我,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橙惜收起剑,对赤烟说道:“算了,放她走吧!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师弟,不能再失去一个师妹,蓝裳现在很不冷静,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赤烟闻言收起手中的剑,冲我怒吼道:“放了紫苏!”我挟着紫苏退到门旁,然后一甩帘幔放了紫苏,卷起帘幔裹住身体,跃出门外,急步向魔影宫外奔去。我不是完全为了逃命,我只是伤心至极地离开。
疯了,似乎魔影宫的护宫弟子们都疯了,濒临死亡的威胁,以至于所有人都有失控的迹象,包括我,我不问青红皂白一剑杀死了那个平日沉默寡言循规蹈矩的青火师兄,而其他弟子不问青红皂白又要杀我。
我不怕死,但我要知道真相,魔影宫与冰川雪府之战的真相,我莫明其妙地出现在青火的房中的真相。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绝望之感,我觉得一切像一张巨大黑暗的网,将我深深地网在里面,没有人帮我,我找不到光明的出口,我觉得所有的一切令我窒息。
宫主君色斑阑绚丽的彩袍在魔影宫的城门上随风拂动,我抬头看见启明星微弱的星光在天边闪烁,在朦胧的晨色里我的一身青布帘幔隐隐透着凄凉的况味,我止住脚步,问君色:“你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谁?为什么?!”
君色不说话,展袍跃下城门,立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目光里竟有一丝疼惜,令我的心止不住的一阵颤栗,如果,如果这抹疼惜的眼神出现在赤烟的眼中,那该多好。
“走!”君色说完这个字,我的整个身体已被他的彩袍覆盖包裹,然后被他捷步如飞地带回魔影宫,带进橙惜的房间。
橙惜正立在窗前,艳丽的橙色窗纱拂着她妩媚诡异的脸,令她阴沉神秘,妖魅惑人,我第一次惊觉原来橙惜竟是这般的妖艳妩媚,而不是我以前印象里的那个纯净如水寡言少语的二师姐。
“橙惜,你太放肆了!”君色一推门便怒声斥责。橙惜一见君色带我前来,顿时满面的惶恐之色,但她随即便恢复以往的斯文优雅,欠身施礼:“弟子橙惜叩见宫主,不知宫主听信了什么谗言,要来治弟子的罪名。”
“勿需再狡辩了!整个魔影宫除了你,没有人会干得出来这件事!”君色的声音冷得像冰,说:“你太令我失望了!作为虹影七剑的执剑师姐,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同门师姐妹十几年,就为一个‘情’字,竟如此不择手段,手足相残?”
橙惜闻言脸色霎时泛白,她颤声问君色:“你,都知道?”“是,你入宫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孩子,你的所有心思,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君色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任何的感情。
“那竟为何,你,统统视而不见?”橙惜的声音有些许凄厉的绝望,“你知道一切,你洞悉所有的容颜背后的心事,你为何一直视而不见?”
“我说了,你入宫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孩子,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的弟子。”君色看也不看橙惜,毫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找这么烂的籍口?我入宫时,蓝裳尚未出生,她更是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却一直视她如至宝,百般宠爱,疼惜不已?”橙惜的声音充满绝望的哀怜。
“她与你不一样。”君色说。
“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她比我更年幼,比我更不懂人情世故!论容貌,她不及我;论性格,她不如我;论功力,她更不敌我!”橙惜的眼神越来越冷,我忽然感到莫名的惊慌:橙惜的功力,一直在我之上?
我一旋身挣脱君色彩袍的包裹,然后站在君色与橙惜之间,冷冷地对橙惜说:“我没兴趣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是谁陷害我,我要她站出来!”
“没错,是我。”橙惜举步踱至我的面前,与我脸对着脸,冲我嫣然一笑,百媚丛生地说道:“是我在你房中夜烛里下了迷香,也是我支走绿依,将你抱进青火的房中脱了衣衫,我知道青火和绿依一直同宿,我要让绿依恨你,我要让所有弟子看不起你!”
橙惜的笑意越来越深,魅惑动人,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杀了青火,在我意料之外,但接下来的局面更不是你所可以控制更改的了,现在不管说什么,你杀了青火是事实,你的手上沾了同门师兄的血,你无论怎样,都抹不去这个印记。”
“为什么?就为了你怀疑宫主对我有意?”我虚弱地问,“你不是一直心知,我的眼里只有赤烟师兄?我不会跟你抢其他任何人!”
“不,为了我讨厌你,讨厌你居然一直有男人护你宠你,赤烟曾经疼过你,黄楚也越来越在意你,而宫主君色,从来就没有转移过对你的宠爱,你自以为是自命清高冷酷孤傲,你凭什么得到这么多的呵护?我要你消失,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
“你讨厌我,你不想看到我,你可以离开,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逼我离开魔影宫?!”我言毕手中青剑已蓦然出手,一道剑光闪映处,我的剑尖已直逼橙惜的咽喉,我说:“我已经杀了一个师兄,我不介意再杀一个师姐!”
君色猛然挥动袖袍,卷落我手中的青剑,然后背对着橙惜,说:“你走吧,离开魔影宫。”“为什么是我?我不离开!绝不!”说完橙惜猛地拨出长剑向我袭来。
君色的七彩衣袂飘飞处,橙惜的剑颓然落地,君色冷冷地断喝道:“在我的面前动剑,你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宫主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说道:“好了,我走,我离开魔影宫。”言毕旋身离开橙惜的房间,急步回到自己的寝室。
我换掉身上的那件青布帘幔,穿上蓝色纱衣,然后取了两件蓝袍放进一个布裹,提了蓝剑,便准备离开,这时候,我又看到窗台上那朵凋零的,小小的槐花,我想了想,将它轻轻地拈起,小心地放进贴身胸衣里,向宫门外行去。
我又看到君色立在城门上,在朝阳鲜红的照射里,那袭华丽的七彩长袍光彩夺目,无比荣耀。
“又要挡我作什么?”我冷凛地责问道。一出魔影宫,我就再也不是他的弟子,再也不是虹影七剑之一,我已经与他无关。
“蓝裳,橙惜的功力才是众弟子中最强的一个,在你和赤烟之上,她一直示弱,甘拜下风,是因为她希望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我,让我传授她功力,所以她一直隐忍着不发挥自己功力的最高境界,你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不能让你和她对决。”
“感谢宫主的好意,不过我现在要离开了,魔影宫的一切跟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我冷冷地说完,蓝衣飘拂处,人已出了城门外,我向三千里丛林行去。
我听见君色在我身后发出的一声长叹,我没有理会,我径直向丛林地带行去,直至君色的视线触及不到我的身影,我一转身,向凡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