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听说廖启望要给日本人打工,抗日情绪歇斯底里,熊熊燃烧的民族情结差点儿点了廖启望的天灯。搞不懂牛哪来的那么多民族仇,家国恨,还是抗日神剧看多了,思想上要求积极进步,行动上要求付诸实践。
“你想想那些抗日将领,和死去的亿万同胞,怎么能给日本人打工呢?!”
“就是因为想过了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们,我才应该屈尊降贵地潜伏进日企,抱着对中国尽忠的决心学习日企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优良的管理方法,取其精华,为我所用,至于糟粕,我绝对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小日本的糖衣炮弹多了,保不齐你就弃明投暗了。”
“我乃志当存高远,怎会被眼前的一点点浮利所屈服。”
“殊不知孔子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吗?”
“但可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大丈夫应能屈能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你确信能抵得住小日本的靡靡AV音?”
“这个嘛,定当竭力而为。”
“你……”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卖身契早就签了,更何况我已经到楼下了,再不上楼我就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这不可是什么好彩头。”
“好吧,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你好自为之吧,切记人心隔肚皮,小心使得万年船!”
搞不明白牛哪里来的这么多殚精竭虑,只是去上班,又不是去搞敌特斗争,用得着这样吗?廖启望无奈又无语。
抬头仰望,终于矗立在高楼林立下,车水马龙间,廖启望遥想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曾站在万丈高楼下,看着一个个西服革履的白领进进出出,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穿着西服,扎着领带,出入办公大楼那是毕业后走入职场的一份荣耀,想象自己可以花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那也是一种美不胜收的惬意。经过将近两年的奔波劳苦,经历各种郁郁不得志,如今终于走进一家有实力、有前景、很正规的公司,也顾不了是不是小日本开的了,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不上去,你搁这儿运什么气啊?”
说话间,有人拍自己的右肩膀,廖启望向右望去,人却从左边跳到前面,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和浅浅的酒窝。
“谭非?”
“怎么?奇怪啊!”谭非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你不会怀疑我这种人没有进入SK的资本吧?”
谭非仍然穿着面试时的那套运动服,唯一不同的是,换了稍微干净点儿的另一双运动鞋。相比起来,廖启望身上的白衬衫、蓝西裤和黑皮鞋更像是来上班的,而不是来参加运动会的。
“哪有?”廖启望拍拍谭非的肩膀,“我只是觉得你背负着革命圣地的背景,会屈尊给小日本打工吗?”
“革命圣地的人也得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了,拿什么干革命啊!”
两个人边走边说,电梯门口站着很多人,有几个穿着套装西服,看样子不怎么像中国人,谭非冲着廖启望递了个眼神,光张嘴,不出声音,从嘴型中不难看出,他说的是“鬼子”。
电梯停停走走地向上爬着,里面的人出出进进好几个,而那几个西服男一直没下去,像几根棍子似的戳着。这几个肯定是到19层,而且是日本人,廖启望心中暗暗盘算,中国男人用香水的不多吧,这几个明显是喷了男士香水,什么牌子的?还挺好闻,是古龙水吗?
谭非站在几个西服男的后面,不住地扮着鬼脸,一会儿吐吐舌头,一会撇撇嘴,廖启望拽了拽他的裤子,暗示他,电梯里的镜子是可以反光的,他果然安静多了。
电梯终于停在了19层,门开了,站在门口的西装男往旁边一侧身,嘴里叨咕一句,弯腰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身后的另一个西装男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井然有序地走出电梯。
看来这也是个“关键人物”,言行举止中透漏着“高人一等”的范儿,尽管廖启望能清楚地看见“关键人物”的头上的“地中海”。
所有人都出了电梯,廖启望和谭非也“蹑手蹑脚”地走出电梯,生怕踩了某个人的尾巴。
电梯旁边竖着标识牌——新入职人员请到会议室报道。
谭非敲了两下门,也没听见里面有人说“请进”,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廖启望原想制止这种略显粗鲁的行为,奈何他的动作是在太快,索性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面没有那个长发飘飘,廖启望有些失落,长发飘飘的美清新脱俗,说起话来,洋洋盈耳,脸上始终是面带微笑,让你不觉得就会想与之亲近。
他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人,二男一女,六只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和谭非。
“大家好,我叫谭非,第一天来SK上班,还请多多关照。”
介绍完自己,谭非拉开椅子,稳稳地坐下来,和那几个人齐刷刷地盯着廖启望。
廖启望知道他们在等着自己的开门见山,这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世界,没必要报个名字还得推三阻四的。腼腆过了,那就是装了。
“大家好,我叫廖启望,‘启示’的‘启’,‘希望’的‘望’,今天第一天来SK上班,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寻人启事’的‘启事’吗?”
问话的人事二男一女中的“女”,廖启望有些奇怪,心里有些不高兴:这货小学没毕业吗?这大妈是到这里送盒饭的吗?
“嗯……”
“开个玩笑了。”大妈咯咯地笑起来,“你别在意,纯属缓解气氛。”
“现在气氛很紧张吗?”
谭非的一句似是而非,恰好命中廖启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