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知道我性子的,虽然那些背后的人我还没有办法找出来,但伸出来的爪子还是要一只一只剁掉的。”刘悠神情凝重的说道,“那个什么严县令虽然只是一个棋子,但我不介意把他丢到棋盘外面去。”
雷寂想了想,说道“那个县令虽然只是个小喽啰,但毕竟也是个官,杀了他搞不好反而会惹出麻烦,也许这正是背后那些人的圈套呢?不过既然他在青州当官,让他回家养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刘悠同意道:“杀人虽然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也会引出更多的问题,再说我就这么干掉一个青州的官员那也太不给你雷家面子了。你有没有办法查查那个县令的身世背景,包括座师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
雷寂听了这话,不禁拍着胸脯笑道:“但凡在青州当官的,哪个不被我雷家查了个底儿掉,再说这人四十多岁还是个县令能有个屁的背景。我下午带你去见我二哥,要不了盏茶功夫就能有结果。”
刘悠道了声谢,便和雷寂问起雷家的几兄弟来。
雷家长子雷震,也就是雷寂的亲大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代族长了,目前身居鸣城知府。作为一个宛如小国的青州来说,鸣城的知府基本上也就比青州知州小一级而已,等家主雷致远致仕,这知府自然而然就变成知州了。
雷家次子雷鸣,没有官职在身,但却是充当着整个雷家大管家的职责。雷震协助雷致远负责掌控雷家在官场地位的同时,雷鸣则负责雷家的一应大小事务,包括生意,人情,交际,情报,族内管理等等,其权利和影响之大其实并不在雷震之后。
而三子雷寂,则是有着铁算盘的外号,已经将大多数生意方面的事情从雷鸣那里接手了过来并且操持的有声有色。所以原本被人一直忽略掉的雷寂也骤然成了雷家的梁柱,毕竟你们在官场上迎来送往行贿受贿也好,家族中杂七杂八的破事儿也好,哪样能离得了银子?得罪了雷寂,只要他说手头没银子都投在生意里了那你只能干瞪眼,总不能把他卖了换银子吧?
“我大哥叫刘震,你大哥叫雷震,还真是巧了!不过你大哥二哥的名字都很霸气啊,一个震的地动山摇,一个鸣的响彻云霄,怎么到你这就寂静下来了呢?”刘悠打趣的说着,却发现雷寂的脸色越来越黑,就像抹了一层锅底灰,“呃,犯着你忌讳了?”
雷寂憋了半天,不由苦闷得长叹一声:“老太爷取的名字,能有什么忌讳不忌讳的?好像当时是说什么前面俩小子的名字太招风,怕是过犹不及,所以小三子就低调点,谁让我是小三呢?”
刘悠心想小三这个词不是随便乱说的,雷震雷鸣已经够牛气的了,你还想取个雷破天的名字?那你是不忌讳了,龙椅上的那位忌讳!
“老人家都是这样的,你看我家不也是,到我这就变成悠闲悠哉了。不过悠闲点也好,官场上那些破事儿我是真心懒得去理会!把我名字连着读,读快点儿看看。”
“刘悠。”
“再快点!”
“刘悠,刘悠,溜……”
刘悠大笑道:“不错,可不就是溜么,看来我家老子是想让我碰到事儿就溜,有多远跑多远!”
雷寂失笑道:“你现在可是子爵大人,谁不知道皇上对你优渥有加,要不是年纪小点怕是就要重用了。”
刘悠嘴角一垮,“我就是怕我待在天都城哪天被他老人家惦记上了,所以溜出来了呗!我爹都找不着我,我看那圣旨往哪传……”
“你爹是找不着你,皇上可不比你爹强多了,要对付你的人都知道你来了青州皇上还能不晓得?他老人家又不是老糊涂了。”
也就这二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爷敢关上门来编排景洪帝,要是门外有人听见,要么是吓得趴地上,要么就直接一路小跑上天都城叩天阙举报忤逆领赏去了。
两人就这么天南海北的聊着吃了午饭,又对饮小酌了一番。雷寂是不能一顿无酒的,刘悠在自家兄弟面前也早就破了滴酒不沾的自禁,但他克制的极好,除了上次生日时在天都城家里醉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小啜即止。
雷震要管辖鸣城的大小事务,青州其他地方的政务也需要学习了解准备接班,所以很是忙碌。而且这位大哥极有乃父之风,三十几岁就已经是一副不苟言笑铁面孔,真应了那句长兄如父,雷寂看见他就像看见了老爹,实在难有亲近之心。
雷鸣有个午睡的习惯,雷打不动,当然,雷致远亲自来打除外。所以吃完午饭又小歇了片刻,雷寂便带着刘悠前往雷家老宅。
雷鸣虽然也置了院子,但他二十多岁还没有婚娶,似乎对女人也不是那么上心,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住在老宅里。大家族的龌龊事儿不要太多,涉及年轻一辈的他可以一言而决,但有些老不修要是闹得不像话他还是得请教雷致远的,住在一起也方便。
雷府的家丁看见自家三少爷就像外国友人看见大熊猫似的,要知道不是碰到什么祭祖之类非参加不可的事物这位爷一向是不露面的,这次估计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好歹是自家少爷,现在也长了财权了,家丁不得不作出一副谄媚至极的表情,“哟,三少爷,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雷寂一脚踢过去,骂道:“这是老子家老子还不能来了,是不是还得让我等在这你去通报一声啊?”
家丁也不敢躲,拼着挨了一脚,解释道:“难得老爷这个时辰回来了然后您就跟来了,小的这不是奇怪嘛……”
雷寂的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大门,听到家丁这话又赶紧嗖的把脚扯了回来,好像踩到机关一般。
“你说老爷回来了?这才什么时辰……”
“你整日的不着家,为父可没你那么舒坦!”雷寂还犹豫着是不是要等错过这个点儿等老爹走了再过来的时候,一个让他头皮一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雷寂赶忙甩了刘悠在门外也不管,恭恭敬敬问候道:“父亲事务繁忙,最近身子可好?”
刘悠听着这哪像父子之间的对话,就算是也是三五年没见的父子,至于这么客气么?不过想想自己在家里时候貌似早晚问安比这德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由得悻悻。
雷致远只轻哼了一声,见到门外的刘悠,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你朋友?”
雷寂明白老爹的暴脾气,要真好友怎么能把人家丢在大门外面,老子没教过你礼仪吗?不过要是那些狐朋狗友你怎么敢往家里带,当老子是瞎的?赶忙解释道:“这就是我曾在您面前提过的天都城刘悠,这次来看望孩儿。”
雷致远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紧走几步出门到刘悠身前,竟弯腰施礼道:“原来是爵爷到了,犬子实在无礼,下官有愧!”
刘悠赶紧一蹦三尺远,他哪敢受这位的礼,也同样躬身行了一礼,脸色不自然道:“雷伯父这是要折煞小子了,本来就是做了恶客,您这是要把小子赶出青州去啊……”
门口的家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老爷在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迎接圣旨的时候对谁施礼过,这小子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什么爵爷?
雷致远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知道爵爷和犬子是至交好友,但礼不可废。”
刘悠见他这样子实在不敢进门,苦笑道:“伯父,咱这称呼能不能随意一点,看您比我父亲年长,您叫我一声贤侄可好?”
雷致远笑道:“好好,那老夫就托大了!贤侄快进来,来人,奉茶伺候!”
两人伯父贤侄叫的不亦乐乎一直招呼着走进前厅,根本就没雷寂什么事儿,直接就被忽略个干净。
喝了几口茶,刘悠又代刘锡辰问候了雷致远一番,才道:“方才伯父是要出门?可莫要因为小侄耽误了事情。”
“无妨,一些小事而已,晚间我设宴为贤侄接风洗尘。”
“那个,父亲,二哥可在家么?”雷寂见二人客套个没完了,刘悠他当然不好提正事儿,只能自己插了一句嘴。
“在的,我刚就是和你二哥说了一些事情,你找他?”雷致远皱了皱眉,心想有事儿回头再说不行?
雷寂见老爷子皱眉,吓得赶紧拖刘悠下水,“刘悠他在永乐县遇到一些事情,想请二哥给查查。”
雷致远听到永乐县三个字,眉头皱的更深,眉尖一个川字就像刀刻斧凿一般,“永乐县,莫非是和那个县令有关?”
刘悠心里怦的一跳,感觉事有不妙,自己的某个想法可能已经成真,忙问道:“那个县令出事了?”
雷致远看着刘悠,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内幕来,但显然失败了。
“严县令满门被杀,连同师爷一共十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