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夜未曾入眠,今夜按理说能够安然入睡。可惜,杨凡久久无法入睡。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成为杨家的管事之后,一系列的疑问出现在杨凡的身上。
一个管事,哪怕是有着一些经济头脑,也不至于遭人暗算,险些丢掉性命,为何?
一个管事,二十余岁的年龄,却是受到家中丫鬟家丁的推崇,在杨家有着非凡地位,为何?
一个管事,从小翠的字里行间之中得知受到二小姐的青睐,为何?
一个管事,被众人认为有可能成为杨家的女婿,并进一步的称为杨家的继承人,为何?
一个管事,在杨家竟然有这独立的小院,为何?
这一切的答案,随着杨蕊的一句话揭晓:自己是杨家的半个儿子!
不可否认,杨凡对于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在杨家,除了杨蕊对自己没有丝毫戒心之外,杨凡感觉不到自己的特殊性。却是因为这个身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看起来杨家是走不掉了。’杨凡心中暗自琢磨,自己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这个躯体却给了自己一个物质基础,杨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没有任何的亲人,对于独身的孤寂感受的最为透彻。当杨凡看着门缝之内的那个牌位,心中最为敏感的一根神经被触动。
杨凡,从来都不是不仁不义之人!
有了这样的想法,杨凡心中颇为沉重。杨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样的危机来源于杨家生意,更是来源于杨家的内部!
暗纹云锦秘方被泼墨,所料不差的话,唯一熟悉这个秘方的‘母亲’黯然离世,暗纹云锦就此不见天日!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杨凡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就连自己都是能够感觉到蹊跷之处,为何几年来都未曾有人调查此事?!
直至深夜,杨凡才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临睡前还有着无数的问题缭绕在自己的心头。
两日来的疲惫让杨凡一觉睡到天大亮,从小院之中走出来,毒辣的太阳烤在地面上,踏脚都觉得燥热。
杨凡一路走来,脚步停顿在杨府最靠近内宅的一处殿房之处,这里是杨家重要的组成部分:账房!
杨凡来此,就是为了揭开心中的疑问。作为账房先生,掌控着杨家的经济命脉。昨天杨凡便是从小翠的口中询问出来,宁先生,乃是随着夫人的嫁妆过来的,备受杨奇峰的器重。既然是随着夫人嫁过来的,那么知道的事情定然不少。
“凡管事,自从你出事儿之后,可是从未踏入老夫这里啊!”杨凡的到来让宁先生微微一愣,随即亲切的招呼道。
“闲来无事,就来找宁叔唠唠。”杨凡呵呵一笑,也未曾客气的进入殿屋之中,进入房间便是嗅到一种阴凉的铜臭味儿。杨凡定眼一看,在墙壁四周吊着无数吊铜钱,房间的角落里还有着铁皮箱子,显然是盛放银两的工具。
从角落里向外蔓延,能够清晰的看到铁皮箱子留下来的痕迹,而此时,已经空空荡荡。显然,杨家几年来的亏损,已经将账房捞空了!
杨凡将目光收回来,发现宁叔面色带着复杂之色的看着自己,倒是让杨凡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自从夫人去世,这是你第一次唤我为宁叔。”宁叔颇为感叹的说道。随即拍了拍书桌前的椅子,轻声继续道:“过来,听说你失忆了,不知道还记得宁叔交给你的军演棋么?”
杨凡快走几步,来到书桌之前,新奇的看着书桌上摆放的一盘棋局。细心的打量就会发现,这棋盘自己并不陌生,这军演棋和象棋有着一举同工之妙,差别就在于,同样的棋子在不同的模拟地图之上。
对于象棋,杨凡可不陌生。街头破局的象棋赌钱,恐怕没有人会陌生。
“忘得差不多了,宁叔还要多费口舌才好。”杨凡呵呵一笑,毕竟有着不同,棋路更是变化莫测。
“你当真少了一些内敛。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多废话,更不会恭维。”宁叔微微一笑,摆棋布局,着手军演棋。
如果说象棋融合了高端的智慧,需要深思熟虑一举思三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的军演棋,多了不同的地理面貌,需要考虑的事情又增加了一分。
“卒可过河攀山,密林无阻,速度各不同而已。骑平原无阻,树林绕行,山河而止。……”随着宁叔的讲解,军演棋之上的旗子活跃了起来。
杨凡逐渐的陷入深思之中,初次接触这军演棋,无论如何行走,都会漏洞百出,每每都是被宁叔抓住机会,一举破开自己的防线,使得己方损失惨重。
仅是一会儿的功夫,盘面上溃败如决堤。
“凡管事,你首次接触军演棋的时候,也未曾这般的狼狈。”宁叔缓缓的将棋子收起来,轻声的说道。
杨凡苦笑一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杨凡。虽然占据了这个身体,灵魂已经截然不同。性情和性格自然也是差距甚大。
“记得你首次接触军演棋的时候,虽然也是一事不通,却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军演棋,就好像一场战争,每一步棋,都是用性命堆积起来的。”宁叔轻轻的叹息一声,再次说道:“你寻我,不只是聊聊这么简单吧?”
杨凡尴尬的一笑,扫了一眼有些空荡的账房,轻声的问道:“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来宁叔这里取经来了。”
杨凡的话语刚刚落下,宁叔干脆的摆了摆手,轻声的说道:“过去了,就不要再去寻找了。现在永远都是现在。自从夫人去世之后,你就从未笑过。年纪轻轻就那般的阴沉,对你来说并非是好事儿。”
“至少让我知道夫人过世的事情。”杨凡沉吟一下,倒并非是想要了解杨凡的以前,而是对于夫人去世的事情颇为感兴趣而已。
“宁先生,宁先生!”宁叔刚想要说话,从门外匆匆的跑过来一个青布衣衫的家丁,焦急的将宁叔打断。
“阿丑,何事?”宁叔的眉头一皱,根本没有对杨凡的随和。
“银龙钱庄,又来催债了。”被称为阿丑的家丁看了一眼杨凡,微微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哎,让他们过来吧。”宁叔微微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账房最后的两个铁皮箱子,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待阿丑再出去,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颇为豪放的声音:“宁先生,不是老弟不讲情面。大家都是生意人,逐利而已。如果今日将银龙钱庄的本金给我,看在杨家主的情面上,利息可以减半。”
声音刚刚落下,一个魁梧的中年走进账房。
中年人走进账房,杨凡的表情微微须弥了起来。好像是来自本能的,杨凡有些排斥此人,杨凡微微迟疑的时候,一旁的阿丑突然戳了一下自己,在耳边轻声的说道:“银龙钱庄的庄主万隆,最想要得到您管辖的两家店铺。”
杨凡的心中一顿,暗叹自己还是秉承了不少以前的习性,就算是潜意识之中,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甩开这思绪,杨凡仔细的打量万隆。
万隆的年龄四十余岁,就算是不如中年,也能够感觉到他健硕的体魄。痉挛扎实的肌肉外露,单薄的衣衫很难掩盖肌肉的棱条。看他的体型样貌,酷爱习武。万隆的样貌倒是普通,但是双目含煞,给人的感觉颇为不好。
“凡管事也在此啊。听闻凡管事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未曾抽空看望,还望凡管事莫要见怪啊!”万隆进门就发现了杨凡,眼中的模糊感微微一震,声音仍旧颇为洪亮的抱拳说道。
“岂敢,岂敢。”杨凡晒然一笑,摇头笑道。
万隆的表情明显一顿,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杨凡,扭头看向宁叔,大大咧咧的笑道:“宁先生,钱庄现在银钱压力很大,如果有着办法,我也不会如此着急。可是,你也知道,新丝马上上市,各个商铺都在寻觅贷款,最近这利息是一再飙升。你看……”
“你不正是在账房之中么?账房有着银钱,你可以随意拿取。”宁叔干脆坐了下来,脸色平静的说道。
万隆扫视周边,最后目光定格在账房之内的铁皮箱子上,缓缓的摇头说道:“宁先生,这里最多不过千两银子,就连利息都不够。”
“那么,你只能将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宁叔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哈哈,宁先生说笑了。生意不成仁义在。”万隆的眼中冷色一闪,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看向一旁的杨凡,朗声说道:“杨家无银两倒是无所谓。如果南关的两个店铺能够盘给万某,利息减半的同时,再延期两个月。如何?”
万隆眼中的冷意并未逃过杨凡的眼睛,看着万隆将目标指向了自己,杨凡呵呵一笑,轻声的说道:“万庄主,贵府的龙鳞刀废之可惜,如果我有办法修复,这贷款……”
杨凡的话语落下,万隆的表情陡然一顿,恍惚的双眸陡然迸射出一道精光,看着杨凡不似说笑的样子,万隆沉声说道:“凡管事,万家龙鳞刀之秘从不外传,你是从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