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大厅之中，气氛微微有些压抑，掌控杨家各个关口的管事，都是没有出声的打算。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是摆着一个账簿，这账簿他们都是见过无数次，乃是一个月以来，杨家的生意往来。
“难道各位就没有想要发表一下意见的？！”杨蕊坐在大厅的正上方，脸上仍旧挂着寒意的冰霜，今日看她美颜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丝的冷意。
杨凡扫了一眼账簿，便是不再去理会。这账簿昨日自己就已经看过，除了些许的数字有着变化，大致的内容相近。这还是十数天之前，‘自己’即将荣升为杨家大管事之时，账房差人特意送来的。经过十几日的时间，交易的数量有了些许的增加，除此之外，便是没有多少不同。
研究玄戒的亢奋过去，此时杨凡感觉有些疲惫，好像一夜的兴奋将自己的精力都透支了去，坐在板凳上，杨凡打起盹来。
“大小姐，上次的选购会上，杜家和林家用七成价格抛售布匹。就算是我们将所有的利润压下来，也是走不了这个价格。让我们如何竞争？”坐在考前的木管事扫了一眼众人，在杨凡微微鼾起的脸上稍微停顿一下，忍不住开口继续道：“这些时日有着如此的交易，还是凭借在座各位的老脸，让熟络的客户强行拿走的。”
“对啊，前些年那些家伙求着我拿货，现在却是一脸刁钻刻薄的样子，气煞老夫了！”
“还好，有着不少客户和我们有着颇深的交情，否则的话，哎……”
……
木管事的话语刚刚落下，原本寂静的管事大厅好像炸开了锅一般，众多管事纷纷抱怨这几日来的辛苦。
啪
看着一个个摇头顿足的样子，杨蕊平静的眼中怒意攀升，待到看向杨凡的方向，杨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掌猛然拍击在桌子之上，喧哗的大厅再次寂静了下来。
剧烈的声音使得杨凡从睡意之中清醒过来，感觉到一道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杨蕊的眼中带着怒意，这怒意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求助的意味儿。不过，杨凡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上面，干脆直接低下头去。
杨蕊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的失望之色，往常的管事会议，其他管事每每发难的时候，杨凡总是能够站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杨蕊将目光投向了杨凡。可惜，杨凡的回应让杨蕊失望非常。
心思急转，杨蕊也是知道，此时的杨凡，几乎等于半个废人，虽然仍旧有着敏捷的思维，可是以往的记忆全部丢掉了，就连杨家之人都是不认识，更别说以前的客户了。
“够了，难道我不知道这个情况么？”杨蕊侵染商业多年，控制情绪的本领还是有的，快速的收敛一下情绪之后，沉声说道。
扫视全场，看着众人眼中不以为然的表情，杨蕊沉声继续道：“现在最为主要的，乃是如何将家中的库存抛掉。待到盛夏过去，新的丝绵就要上市，到时候库存只能放着霉掉。”
“大小姐，我们都是端着杨家的饭碗儿，您急，我们更急！关键是，怎么抛掉库存？就算是我们将价格压下来，各地商户本身的库存压力都比较大。除非我们用白菜价抛售！”杨蕊的话刚刚落下，坐在一旁的唐管事立即接上了话头。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凝聚在杨蕊的脸上。只要杨蕊点头，别说是杨家本身的库存，就算是布郡城所有的布匹加起来，也不难销售！但是，要知道，如此以来，杨家必然要亏空巨大。
杨蕊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分。杨家已经连年亏损，家中积攒的存货原本就多，如果在新丝绵上市之前无法处理到合理库存，那么等待杨家的，将是灭顶之灾！就算是亏损处理，也会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失。
无论如何，对杨家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万劫不复！
杨蕊的目光瞥向木管事和唐管事，蜷缩在桌子下的玉手仅仅的蜷了起来，也许是力大的缘故，细长的指甲险些陷入肉中。
疼痛使得杨蕊快速的冷静了下来，微微沉吟一下，说道：“各个档口将客户梳理一遍，并且详细了解一下他们手中的库存状况，还有就是他们库存之中的布匹结构。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能处理多少，就处理多少。”
“大小姐，这样的工作，上个月我们刚刚做过，现在我们手中的客户，基本上都已经爆棚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上个月的布款还没有收回来。如果再强行压下去，账房就会先一步垮掉。更何况……”杨蕊的话语刚刚落下，坐在最下方的一个五十许的老者轻声的开口道。
这人的话语落下，将杨凡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杨凡根本未曾注意这人，此时想来应该是自己昏睡之时进来的。看着人的样貌普通，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愁容。
“宁叔，账房的事情稍后再说。”不待杨凡再次打量，杨蕊直接将这人的话语打断，扫了一眼管事们，沉声问道：“可有什么异议？”
木管事和唐管事对视一眼，木管事轻咳一声，轻轻的站起来，对着杨蕊抱拳说道：“大小姐，恕我直言，杨家的确陷入了艰难的境地。想要凭借杨家自己，独木难支。如果大小姐答应杜大公子的和亲，那么一切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或许，还能够给杨家带来一个飞跃的契机。”
啪
木管事的话语刚刚落下，杨蕊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将手中的账簿摔在桌子上，怒视木管事喝道：“此事休得再提！”
……
杨凡不了解杨家的商业运作，尽失从账簿上了解一星半点儿，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帮助。更何况，杨凡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杨家的商业上。倒是木管事提及的和亲，让杨凡颇为好奇。
对于玄戒所需要的阳刚之气，所料不差的话，自己身上原本就有。只是看什么情况下能够激发出来，此时杨凡唯一知道的方法，便是美色！
“凡管事，凡管事。”杨凡低头沉思，身后的传音声将杨凡打断。杨凡回头一看，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小翠。
也许是因为昨夜的缘故，小翠看起来有些扭捏，捏着衣角站立在不远处，仍旧有些涨红的双眼看上去有些疲惫。虽然小翠极力的掩饰，可是杨凡还是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出来，小翠刚刚哭过不久。
“小翠，今天早晨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以后我们兄妹相称，怎的还叫我管事。以后直接叫我凡哥就好。”杨凡的眼中闪现出无奈之色，莫不是这件事情真的给小翠不小的打击吧？！
“凡哥。”小翠虽然极不情愿，可是杨凡早晨已经将事情说得很明白，心中虽然有着疙瘩，但也是无可奈何。
“寻我何事？！”杨凡疑惑的问道，清晨已经将事情说的很明白，自己伤势已经好了，便不用小翠来服侍了，这个时候来寻自己，倒是让杨凡颇为疑惑了。
“凡哥，我看到大小姐在房间里偷偷抹泪。定然又为杨家的生意担心了。我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你就多帮帮大小姐吧。”小翠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的焦急，还未说完就开始抹泪。
“带我去看看。”杨凡苦笑一声，今天管事会议杨凡也在场，无论是大环境，还是杨家管事的刁难，都不是安慰能够解决的。更何况，杨家的确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今年的生意局面不能扭转过来，那么等待杨家的命运，基本上可以预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杨家的一份子，安慰一下倒也不多。
跟着小翠一路直行，来到最深的两处院落，这里是杨家的两个小姐的闺房所在，杨凡路过过此处，可从未接近过。
杨蕊的庭院布置的颇为典雅，除了花草被精心修剪之外，院落之中有着一处藤蔓攀爬而成的亭子。亭子周边散落着花朵，犹如温馨的摇篮一般。
在亭子之中，杨凡看到了微微有些红眼的杨蕊。
‘哎，终究是一个女子啊！’杨蕊的表面给人冷厉之感，更是在做事风格上颇为刚强，如果不是玄戒的‘清目’之效，杨蕊的表现的确让人无可挑剔。就算是自己，也定然会认为杨蕊是一个女强人。
可惜，这样的表面根本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挣扎和脆弱。
“坐！”
杨蕊瞪了一眼小翠，从两人并行来到小院就知道前因后果。不过杨蕊也并未太多的表示，只是清淡的指着自己对面的石凳子轻声说道。
杨凡也不客气，坐在杨蕊的对面，看着挂着冷意的杨蕊，不以为然的一笑。这种唬人的冷意，对于杨凡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只要杨凡愿意，完全可以瞬间看穿杨蕊的内心。
“笑什么？”杨蕊的眼中迸射出冷意，杨凡的笑容让杨蕊感觉到既不舒服，自己好像是裸露的站在杨凡的面前。如此的感觉让杨蕊怒意之中有着一丝的害羞。
这般的羞怒，随着杨凡的目光透过敞领纱裙定格在自己的胸前而攀升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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