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崔岩,一个刚刚念完小学五年级的孤儿,他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在他三岁的时候一家中失火父母双双在火海中失去了性命,留下这个孤儿,全村人不忍看到崔家没了根,遂将孩子领养由于各家各户都没有多少余粮,于是全村就开会决定每家每户带他一个月,全村三十五户人家倒也是可以养活他了,那这期间住哪里呢?村长说,就先住我家吧。慢慢的他长大了,到了七岁的时候村长把他送到了村头的小学念书去了,由于是孤儿镇上也特别照顾,每月还给个十块钱的补助,靠着这点津贴他念完了小学。小学倒是念完了初中却念不了,因为他实在是念不下去了。他向往的是每天能赶着拉煤的驴车,游走在县城和村里的煤矿之间。一个月挣三十多块钱穿的也体面,毕竟自己是个孤儿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破破烂烂的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他跑到煤窑老板那里,希望能得到这份工作。到了煤窑老板的屋里他开口就说:“老板,我想来你这里拉驴车,去县城送煤。”由于都在一个村里老板对他情况也很了解,随口说了一声:“行,那你明天来吧。”
“你会干驴车吗?”
“会,要不我干一个您看看,要是您能看上眼,您就留我不然我就走人。”老板一听心里想:这孩子可以啊。
“那你赶赶车子让我看看。”
“好的!”说着他就拿起鞭子走到驴棚跟前牵出一头驴,顺势将驴子牵到驴车跟前戴好辔头加上架子自己坐在驴车上就开始赶车了,前后一气呵成。
“回来回来,你往哪里去?”煤窑老板已经很满意了,和颜悦色的说道,“崔岩啊,你明天就来上班吧,咱这煤窑活多也累,早起来得天不亮都得装车往县里去了,你就住到这边的宿舍吧。”说着老板拉着他的手往不远的宿舍走去,恰好有一间空房。
“这就是你的屋子了,一会自己把被子从村长家抱过来。你也不能老住人家家不是?”
“是的,我这就搬铺盖卷去,咱这里管饭吗?”
“管,你呀就带着铺盖卷和你过来吧,饭管饱活儿你得好好干。”
“好的,我这就去。”崔岩欣喜若狂地离开了煤窑,径直往村长家走去。心里想着:这下自己可以赚钱了,可以买新衣服了。
到了村长家他就说:“村长,我去煤窑拉驴车去了,我以后要自己挣钱了,我回来把铺盖卷整理整理去那里住。”
“去吧去吧,我正好也不用操你的心了。”村长一脸喜悦的说道。看着村长的崔岩心里也明白自己的确不能再在村长家里住下去了,索性自己把行李铺盖卷都一次搬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往煤窑的方向走去,开始了他一个人的生活。从此他将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自己照顾自己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要自己一个人来面对。
第二天早晨崔岩早早的就起来了,也许是兴奋也许是出于好奇,早早的把驴车赶到煤窑边上。这时候老矿工给他一把铁锹。
“赶紧把这车填满。”
“好的”说干就干他抄起铁锹就开始铲煤,一下,两下,三下。没一会儿就铲了半车煤,抬起头擦擦汗往手上吐两口吐沫搓一搓接着干活,由于是第一次干装车的活,他也没有注意煤灰往自己身上掉,把车装满之后整个人都像是从煤堆里出来似的,他也没注意。干完活便径直走到老师傅那里。
“师傅,我干完了。”老师傅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旁边的人听到老师傅的笑声之后把头都扭了过来,都对着崔岩笑了起来。崔岩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师傅怎么了?”
“快,快去屋里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哈哈...”
崔岩赶紧跑到屋里头拿起镜子给自己照照,一看自己也笑了,自己整个一黑球,赶紧跑到水管跟前把自己的脸洗洗,之后又跑到煤窑那边,结果刮来一阵风刚洗过的脸又花了,周围的人看了之后笑的更欢乐。
“赶紧去干活!傻笑着干啥?”原来老板过来了,大家看见老板迅速开始干自己手头上的活,老板扭头看着崔岩那刚被吹花的脸不禁笑了起来。
“崔岩,这是往县城城送的一车煤,平板桥西段会盟饭店,你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以前去过一回,我这就去。”
“赶紧把你的脸洗洗,都花了。”
“不洗了,刚洗的就成这了,我还是赶紧去吧。”
“那你抓紧去,一会儿回来还得送别的家,速去速回啊。”
“好,我这就去。”说着他就顺势上了驴车拿着长鞭赶着驴车往县城跑去了,一路上他东瞅西瞧的好不清闲,吹着口哨感觉自己终于是能挣钱了,心里美滋滋的。赶了有个快一个小时,终于到D县城了。他迅速跳下驴车,走到驴前头左手拿着鞭右手握住驴辔头走在马路上。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县城了,但他还是对县城充满了好奇,看着一家家的店面闻着早餐店那飘出来的香味,瞬间感觉的自己早上竟然忘吃早饭了。
“还是赶紧赶路吧,赶紧到会盟饭店看看人家有啥吃的没有。”自己心里小声嘀咕着,走到平板桥往西奔着,很快就到了会盟酒店。
“这就是会盟酒店,到了!”正好门口站了个人,崔岩走到跟前问道:“你好,我是来送煤的。”那人看了一眼很快嘿嘿的笑了起来:“很明显你的脸告诉了我,往后走从后门进。哈哈哈,这脸也太花了。”崔岩不管这些自己拉着驴往后头走,来到后面就见一个大院,里面有个煤堆虽说是个煤堆但剩的煤也不多了,他走到煤堆前,环视四周居然没人。他便喊道:“有没有人啊?我来送煤了。”
“小鬼,喊什么喊?不知道这里有客人吗?吵到人家怎么办?”一个厨子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把煤卸到煤堆上,你是新来的吧?”
“是的今天第一天干活。”
“你多大了?”老厨师上下打量着这个刚进世道的孩子。
“十六了。”
“胡说!我看你明明十四五岁哪来的十六岁?”
“啊?老伯您怎么知道我还不满十六?”
“看你这么瘦小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老伯,你好厉害啊,你咋知道我没吃过米啊?”崔岩的这一句话把老头问乐住了,他忘了北方人是很少吃大米的,尤其是村里的人压根就不吃米,不是不吃是吃不上,这里的人最大心愿就是过年能吃上一顿肉饺子。
“赶紧卸车,卸完了我给你弄点点心吃吃。”
“我正在卸着煤呢。”只见崔岩麻利的用铁锹一锹一锹的往煤堆上送煤,不一会儿就把一驴车的煤卸完了。
“卸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点点心去。”说着老厨师进去了,那个年代在饭店当厨师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因为你压根不用担心挨饿,因为你守的是厨房不是仓库,每天都在做饭做菜,何况会盟酒店还是个国营的,那时候用的厨师比一个普通公务员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一会儿老厨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草纸包包,走到他跟前说:“赶紧藏起来别让别人见了,我看你年龄这么小,这么机灵我就偷偷给你拿了点昨天剩的点心,一路上自己吃别让别人见了,以后你来我这里我就给你点心吃。”
“谢谢,大伯。”
“赶紧回去吧,别让别人见了。”崔岩把点心藏到怀里变赶着驴车往回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