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自从收回了长达近一年的欠款,在公司其他董事面前自然是说话更硬气了,分到他手上的设计也越来越多,他一开始是隔两三天就跑一趟刘梦霖的工作室,发展到后来基本是天天泡在刘梦霖这里了。
刘梦霖也就亲手做了那个别墅的设计,其他的基本交给颜青怡做,自己根据她做的稿子,再进行修改,这样一来,颜青怡的设计水平也逐步提高了。私下里,戴宁和刘梦霖有个共识,那就是刘梦霖不是赵刚公司的设计总监,自己做的是独立设计工作室啊,所以现在都是做他们的活儿,业务面是越来越窄啊,今后要是赵刚撤了,他去哪里接生意去?虽说现在大家合作的也不错,赵刚也兑现了承诺,别墅的定金一收到,刘梦霖的设计费就全额支付了,而且,刘梦霖一天都没去现场看过,现场监理的费用也都给了,但戴宁还是对赵刚心存芥蒂,怕是刘梦霖跟赵刚出去喝酒被关的事情还有阴影吧。
戴宁公司的业务到了年底反而不多了,也没什么大的项目,本来戴宁还可以给刘梦霖一些公司不愿接的小单子做,现在公司业务开展不起来,自己的设计师都快要放假了,也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交给刘梦霖,反而是刘梦霖有时候忙不过来,或者想偷懒了,把本来赵刚给自己的设计项目转给戴宁去跟,当然也是有偿的。
2012的最后一个季度,国家更新了新的领导集体,小日本还是在跟我们扯皮,各个地方上因为手表或者二奶被曝光下台的领导是此起彼伏,蔬菜越来越贵了,飞机票却又比火车票便宜了,等了那么多年的世界末日原来也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不管是怕的还是盼望着的,都平安的度过了这一天。
戴宁和刘梦霖本来计划好了,先和刘梦霖长途奔袭回北方过春节,然后年初二或者初四刘梦霖再携戴宁折返A省去戴宁家拜年。虽然两人同居的时间或者说拍拖的时间不长,但戴宁毕竟过了三十的人了,而刘梦霖的家里也是催了很久,两人觉得有必要跟双方家长见个面。由于公司业务的下滑吧,公司本来只针对国内市场的,很少会跟香港公司那边的单子,现在国内公司没有太多事情做,老板就安排了戴宁要跟进一家澳大利亚的项目,是一位华侨要在澳洲建一座中国古建筑群,其中一部分项目由戴宁的公司承揽,这下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戴宁本想把大部分工作先在国内完成,然后再去澳洲的,可甲方要求很高,要按比例复制中国的很多古建筑,而且部分中国的建筑已经因为年代久远,岁月侵蚀,再不去进行修缮,怕是要绝迹了。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在春节期间两头家跑,自己都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呢,可能是B市,可能是西安,甚至会在澳洲过年。
刘梦霖连着几天帮着戴宁收拾行装,嘴上说反正现在春节是越来越没意思,不是跟朋友喝酒就是家庭聚餐,除了一个吃以外,就是在赶下一场的途中,她没空,自己也不回去了,省得给运输部又宰一刀。尽管他们现在也算是中产阶级了,钱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困难的东西。
给双方的父母都通了电话,双方家长都很通情达理,说工作要紧,回家嘛,什么时候都可以,没必要跟十几亿人次凑这个热闹。两人这才稍微心安。
戴宁的团队出发刘梦霖也没去送,虽说是两人第一次长时间的分别,可都觉得有些矫情。年底了,赵刚喊了刘梦霖一起参加公司的团年饭,刘梦霖本就不想去,奈何赵刚说毕竟是公司的设计总监,虽然没有在公司办公,可大家都是认可的,要是不去了他自己都没有面子,生拉硬拽的把刘梦霖拉了去。
整个饭局就是一个词,无聊。赵刚公司人本来不多,部分年轻人这里都没有家,所以早早的请假回家去了,可以容纳50人的四张大台,稀稀拉拉的坐了还不到40个人,尽管也搞了什么抽奖游戏来活跃气氛,但在座的不是等着最后一项的老板分发红包,就是跟刘梦霖一样来混吃的,整个氛围怪怪的,只有颜青怡不停的给刘梦霖夹菜,面前的碗和碟子都快堆满了,刘梦霖笑说颜青怡把他当猪喂了。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刘梦霖谢绝了颜青怡等一帮年轻人卡拉OK的邀请,自己开车到拱北的情侣路上看海景。
虽然地处南方,严格上来说没有冬季,但这几天的气温还是寒意彻骨的,南方的湿冷比起北方的寒冬也不枉多让。天上没有什么星辰,估计明天又是一个阴冷的雨天,海水不知疲倦的冲刷着人工的堤岸,蜿蜒的情侣路上没有了情侣,只有孤单的路灯把刘梦霖的身影拉长。
刘梦霖把衣服拉拉紧,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回头看看一墙之隔的澳门,一片灯红酒绿吧?与这里死一般的寂静相比就快乐几分吗?那高耸入云的建筑里又上演着哪些缠绵呢?
“吱--”一辆橙黄色的小车停在了刘梦霖帕萨特的前面,又挂上了倒档,慢慢的退了过来。
“是刘设计师吗?”车的右窗徐徐降下,一个女声问道。
“是我,哪位?”刘梦霖把烟丢到海里去,低下身子往车里看,只隐约看到一位戴着黄色偏光镜的女人,自己可没认出来是谁。
得到肯定的回答,橙黄色带两道黑线的迷你库珀熄火驻车,驾驶位上下来一位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子,头发高挽着,大衣外面还穿着黑色的丝袜,这天儿,也不怕冷?刘梦霖心说。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我姓赵。”女子把眼镜摘了下来,随着甩了甩头发,刘梦霖看清了长相,嗯,这妞儿长的还真挺漂亮,眉毛细长高挑,鼻子挺直,眼睛估计是画了眼影了吧?远看怎么黑洞洞一大片啊,嘴巴虽说涂了口红倒是满小巧的,可是自己看了半天,还是不认识。
“想不起来了?我们家的房子是你设计的啊,我先生姓马。”女子看刘梦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继续介绍自己,努力唤起刘梦霖的记忆。
姓马?房子?哦,那个不知道香港还是台湾的马先生,自己从赵刚那里接的别墅设计,当时跟着马先生的是有一个姓赵的女人,不过自己当时就没什么印象,自然跟眼前这位对不上号。
“哎呀,不好意思,好久没见了,现在又是晚上,没认出您来。”刘梦霖主动伸手过去,可赵小姐没有握,把手一甩打开了他的手。
“算了吧,刘大设计师是大忙人啊,我们家都装修几个月了,也没见你来过现场一次,尊驾真是难请啊。今天怎么这么有心情啊,快过年了也不找朋友聚会?”
刘梦霖尴尬的把手伸脑袋上挠挠头,心说这女人倒自来熟,我都没跟她说过几次话呢,怎么感觉她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没,今天刚跟公司的同事会餐,家在北方,当地我还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回去也没事干,这不,就来海边吹吹风。”
“喔,巧了,我也在当地没什么朋友呢,自己开车出来兜风的,看你的车在这里,停下来一看,果然是你。”
“是嘛,你先生呢?”刘梦霖听赵小姐说马先生是她先生,估计是老公吧,可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顺着她的话说。
“他?不知道,不是在美国就是在台湾吧,要不也许去欧洲了。”赵小姐听刘梦霖提到马先生,眼神马上黯然了许多。
“哦,马先生是做大生意的,到处跑来跑去的也真是辛苦了。”刘梦霖想当然的认为马先生是在外面跑生意,不然怎么会不带着赵小姐呢。
“是啊,他真是辛苦,好了,我们不说他,我们一起在海边走走呗?”
刘梦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两个人从湾仔方向往拱北澳门方向走着,没走几步,刘梦霖又拿出烟盒准备给自己点一直烟。
“刘大设计师,不给我一支吗?”赵小姐说着伸出了两只手指。
“哦,不好意思,不知道赵小姐也吸烟。另外,别总喊我什么设计师的,我叫刘梦霖,你喊我名字就好了。”说着,刘梦霖把一支烟抽出来,递给赵小姐。
“那你也别喊我赵小姐了,我叫赵丽儿。”赵丽儿说完,把烟叼嘴上,凑到刘梦霖的打火机上点燃,深吸了一口。
刘梦霖自己也点了一支,看赵丽儿娴熟的吸烟,估计她也不少年烟龄了,可是牙齿还是洁白的,这可比自己强了。
一时无话,两个人都没有再往前走,只是站在海边的护栏上吸烟看黑茫茫的大海,看天空上已然出现了的群星。原来遮蔽着星月的薄雾已经消散了。
“嗯,明天应该不会下雨了,星星都出来了。”刘梦霖把手上快要燃尽的烟头扔到海里。
“呵呵,刘梦霖你还会看星相?哎呀,叫你全名怪别扭的,你多大了?”
“肯定比你大啊,你喊刘哥也可以。”
“别不知羞,没准你要喊我赵姐呢。”赵丽儿也把烟丢掉,双手插到大衣兜里,跺跺脚。
两人互相报了年龄属相,还是刘梦霖大,大了赵丽儿四岁。
“起风了,看你穿这么少,挺冷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刘梦霖看赵丽儿不停的原地踏步,估计是穿少了。
“呵呵,你不知道吗?对寒冷最没感觉的除了北极熊和企鹅就是女人啦。”赵丽儿笑着说,“不过光在这里吹风也没意思,要不我们去我家里坐坐,我那里有现成的红酒和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