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着愈加头疼欲裂的脑袋,钟苏苏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被薛军的嚷嚷声给推至了谷底。她偏头问着一旁的薛云萝文问道:“有没有胶布或者是砖头之类的东西?”
“对不起,苏苏,是我连累了你!”薛云萝低垂着头怯生生地呢喃道。
“既然知道连累了我,就不要装成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瞧着薛云萝的样子,就知道是指望不上了。钟苏苏说完后,便端起吧台上不知是谁没有吃完的大半个蛋糕,连着铁盘一起朝着薛军砸了过去。
“倒三角,不要仗着有一个大嗓门就敢在我面前嚷嚷,就算你爹真的是区委书记又怎么样?有本事你现在去打电话,把你爹叫过来替你撑腰啊!本人还就不信了,一直听说这个区的区委书记是如何的英明,如何的睿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欺负女人的草包儿子?你不会是谁派来专门来墨黑区委书记的人吧?”单手叉腰,钟苏苏丝毫后果的指着薛军的鼻子喝骂道。
躲过蛋糕袭击的薛军还没站稳身形,就被钟苏苏那一番入木三分的分析和围观群众的质疑眼神给气了个倒仰。此时的他完全忘了,平日里自己一直标榜着的绅士风度,他张口直接就是一连串的问候钟苏苏的母系亲属。
一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钟苏苏半眯着眼睛透露着寒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军,随后她踩着晃悠悠的步子,来到恨不得化身背景的领班耳边低语道:“王领班,你还傻愣着干嘛?告诉你的保安,我需要清场。难道你也希望一个区委书记的儿子,被殴的时候还被群围观?”
“苏苏小姑奶奶,我算是求你了。既然你也知道这是真的区委书记的儿子,那你就先服个软好不好?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我给你打五折!”领班一边抹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极力的张开手掌,在钟苏苏的眼前比划着。显然这是想告诉对方五折是多么一个令人心动的折扣。
钟苏苏不耐地挥开晃得她越来越晕的手掌,原地转了一圈,目光突然聚焦在了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上,准确的说是,对方手中拎着的那个有着两个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的酒瓶吸引了注意力。“你是谁?好吧,这不重要。但是……请给我一个酒瓶。”
“你要我帮你教训那个如同犬吠的人吗?”
向着那个男人所在的方位走了两步,钟苏苏抬起手臂示意对方将酒瓶给她。但没有料到对方好像也有着想要搅合进来的意思。原本满是浑沌的脑中,被激起了点一丝清明。
收回有着酸胀的手臂,她忽然笑得像孩子般的纯洁无垢道:“先生,这是个好提议。但是……你确定要跟这个有着区委书记做爹的人作对?”今天一天心情都是在低压线上徘徊的钟苏苏,第一次认真并且严肃的对一个陌生人劝告。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领班白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那个和钟苏苏友好交谈的男人。再看了一眼,状似泼妇的薛军,他只觉得天都黑了。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一个区委书记的儿子,一个是有着神秘背景的钟苏苏,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市长公子。
“王哥,现在该怎么办啊?那可是市长公子,要是伤了这位,我看咱们都讨不了好。”就连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保安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得有些慌了神。
领班的视线来回的在三人之间徘回。最终他赶紧拽那个保安的衣领低吼道:“都他娘的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组织人去联系市长秘书,区委书记的秘书!还有,将整个酒吧的保安都集中到这里,顺便将多于的人给老子清出去!对外的理由就是,今天我们歇业!”
还没等保安回答,就看见听见不远处发生的“砰”的巨响。两人顺着响声望去,顿时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只见拎着酒瓶的男人,仗着身高体壮,双手又准备抡起一个铁质的转椅举了起来,看样子还是朝着薛军一行三人的目标而去。而周围原本围绕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全部尖叫着四散逃开。这时早已得到领班指示的保安回过神来,立刻朝着从包厢区赶来的其他保安打了个清场的手势。
眼看事情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钟苏苏也不顾上薛云萝在一边的拖拽。她大步上前,一脚直踹着那个男人的腿弯处,顿时他双膝重重的砸跪在地上,不远处的人们还可以听到声重重的闷响。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袭击的男人,赤红着眼回头瞪了过去,却发现钟苏苏巧笑嫣然半蹲在他的面前,举着半个破碎的酒瓶抵着他那柔软的喉咙管。他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你在利用我?!”小幅度的左右晃动着手中的那半个酒瓶,钟苏苏温和的口气中就好像是在和对方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见这个男人的眼里终于恢复了清明的状态,钟苏苏也顺着薛云萝的搀扶在了起来。扭头看向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薛军,她朝着领班喊道:“领班同志,你可要帮我作证啊!我连薛军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杨非轩边揉着被踹的没有知觉的膝盖,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钟家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种了!?”
话音刚落,钟苏苏就借着薛云萝在一旁的帮衬,迅速的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全部都转移到了右侧,然后左脚蓦地抬起,饱含怒气的一记侧直击杨非轩的腹部。伴随着收腿的无声动静,那栽倒在地的闷哼声则是两个不同的反应。
“钟苏苏,你为什么要帮我?”半昏迷半清醒的钟苏苏,听着耳边依稀传来的问话。她蹙眉嘟囔道:“什么为什么?欺负我朋友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哪怕是神佛降临也没用!”
被薛军欺负的时候,薛云萝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甚至还在心里计划着今后怎么样去找回场子。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左胸口的心脏又胀又酸,就像有人在裂开洒了把盐,是遮掩不住,忽视不了的痛感。
环顾着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警察,薛云萝双手扶住钟苏苏的脸,一字一顿地在钟苏苏的耳边低声说道:“苏苏,待会儿要是有警察问你的时候,不要出声,一切交给我来解决。”
整整一天都泡在酒吧里的钟苏苏,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模糊中听见外界说着让她放心之类的话语,她也就松了一直绷得极致的神经,顿时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董安琪一手提着一个印有银色梅花图的黑色包装袋急忙走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混乱场景,让她的思维有点打结。将包装袋塞进薛云萝的怀里,她催促道:“我想这套衣服应该苏苏给你准备的,你快起换上。这里交给我。”说完,她便将钟苏苏揽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快捷键。
电话一接通,董安琪故作娇蛮地呵斥道:“郑局长,你这是做什么吃的!我朋友在你所管辖的酒吧内竟然被欺负了?!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头上那顶官帽子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你要是不给我解决,你就等着调去贫困县去蹲点吧!”说完,她干净利落地挂掉电话。
瞥向一旁搓着双手,满脸不安的男人,董安琪蹙眉低喝道:“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找间干净的包厢,要是慢了一点,我让你这家店明天就关门大吉,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领班连忙一叠声的应和着,并且亲自在前方引路。
“队长,嫌疑人要离开了,我们上去吧?”一个身着这崭新警服的年轻警察,满脸兴奋的扭脸对着旁边那个年约四十的老警察说道。
老警察一边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一边拽着正准备蠢蠢欲动的冲上去的年轻警察,意有所指地低声道:“刚才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小姑娘打电话说什么?”
“我听见了,可是没准这是吓唬人的啊!”年轻警察也不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瞬间领悟了老警察的意思道:“刚才我还去看了薛军的惨样,我估计没在医院躺上个两三个月是好不利索的。虽然区委书记管不到咱们,但是在背后想给咱们穿穿小鞋,我觉得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就在点拨你一下。”老警察磕出一只烟,随手抛给了年轻警察。而年轻警察也是个伶俐人,立刻乖觉的掏出打火机替自己的上司点上火。
老警察一边吞吐着烟雾,一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瞧着你小子是个聪明人。我就将话说的再明白一点。你知不知道,刚才长得像芭比娃娃的那个女孩子踹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打电话对着郑局长吆五喝六的小女孩又是谁?”
瞧着老警察面上浮现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神情,年轻警察立马将喉咙管的那句
“我怎么知道”的话给咽了下去。拧眉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难道那两位也都是个大人物的千金小姐?”
“猜对了一半。”一口气抽光嘴里的烟,老警察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道:“市长的公子和区委书记的公子因为误会而发生口角,再加上旁边不良分子的起哄,所以进而上升到肢体冲突。好了,你按照我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写上去。我保准你能得到局长的夸奖。”
“我觉得是不是要在详细的调查一下,那两个女孩的背景?我总觉得不像啊,连薛军出门身后都跟着几个跟班……”年轻警察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老警察的噤声手指给堵了回去。
“这就是暴发户和富豪的区别。”说到这里老警察不屑的瞥了一眼被人抬上担架的薛军一眼。
瞅着对方还想反驳的样子,老警察忌讳如深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长得像芭比娃娃的女孩子和我们市里面的一位领导很相似?“话说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重重地拍捏上对方的肩膀,他接着说了一句让年轻警察云山雾罩的话。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