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被残留在鬼魂录里面的怨念纠缠着的孟罗微微扬起嘴角,哼笑了一声。
“他不该只留下我。”
寨楼上,红花又重复了一遍。
蝎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花,眸子里渐渐地映入了一片绿意。
待蝎子醒过神来,感觉自己身处梦中,手脚乏力,呼喊不能。只是耳边蚊虫嗡嗡作响,这让他还能觉着是盛夏时节。他朝四周环望,自己竟处在连绵大山之中,他脚下踩的是山,眼瞅的对面是山,就连云层里面都是山。
就在他迷茫之时,山沟里传来袅袅炊烟。他朝着炊烟的方向摸索,看似很近,着实翻了一个山头才让他瞅见源头。
山谷里紧凑拼搭着几十户人家,远远鸟瞰,房子都盖的是黑瓦。连接山谷有一条像沟一样的路绕着几道山延伸向远方,道路又细又长,若是没有看见山谷里的人家,远望的人一定不会联想到那是一条道。
“哥哥,那些人为什么要找咱爹?”
一个女孩银铃般的嗓音从某处传来,蝎子正想摸索声源,一转身一个小女孩竟出现在他面前了。女孩穿着红花布衣裳,胸部微微隆起,从个头和外貌上看差不多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她衣袖上沾了些草汁青和一些泥土黄,手里提着一把割草的镰刀。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女孩再次问道。
蝎子木讷地盯着女孩,顿了顿,他愣愣地看看四周并无他人。再看看自己,竟穿着褐布褂子,双臂肌肉倒是硬实,却不见他那自以为性感的刺青。他正背着一个尖底背篓,里面装了满满一背篓叫不出名的药草。
“当然是找爹治病了。”蝎子突然回道。
他刚说完,忙捂住嘴,感觉那话来得莫名其妙,竟不由自主地讲了出来。想了想,他只当这是在梦里,只好跟在女孩身后听她所说看她所做。
“什么病非得在这个季节一起来治啊,他们每年都会得病吗?”女孩又问。
这时,蝎子又感觉胸口有阵不吐不快的感觉,遂答道:“爹说那些人得的是瘟疫,瘟疫要传染,只要我们不碰到那些人就没事。”
“哦……”女孩想了想又说,“那爹怎么办,爹要是病了怎么办?”
蝎子耸了耸肩上的背篓系子,笑着回道:“放心吧红花,咱爹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救死扶伤,山里头的神仙保佑着他呢。”
唉?
蝎子一愣,他忙把女孩瞧了又瞧,心里暗自盘了几个弯。心想自己莫不是到了红花寨主的梦里,看到了过去的红花,这就是她要跟自己讲的故事?
小红花与蝎子一路走一路聊,又顺着山坡往山谷底滑,每走一段山坡便能看见一处山洞,堆砌的柴块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这大山里也得储存柴火,堆在山洞里取起来多不方便,还怕涨水的时候泡朽了不成?蝎子随便那么一想,也不作过多思索。
他们滑到谷底进入了人家院子,每家每户门都虚掩着,墙边都只挂了一两把破旧的农具。他们一直走到谷底中央,一院稍微宽敞些的房屋前才停下。房外土墙两边钉着三排木头架子,架子每一层支着一个大圆簸箕,簸箕里平铺着一些药草,已经晾成呈枯黄的颜色。
“哥哥,咱爹又不在家。”
小红花一面说着一面抢先推开虚掩着的门。
“准是带着病人去洞子那边了。”蝎子一面褪着背篓系子一面吃力地说。
“我来帮哥把背篓卸下来。”
“这可比你还要沉。”
“那哪能有我沉啊?”
小红花抢着帮蝎子搭手,岂料那背篓的份量让她手一软落在了地上,背篓尖尖的底子在地上也站不稳脚,药草倒了一地。
“看吧,帮倒忙了吧!”
蝎子竟情不自禁地轻扯了小红花的脸蛋,差点把小红花误认作自己的妹妹小秋了。
然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心没肺地笑了。
蝎子顿时感觉心里一阵酸痒,就像无数只蚂蚁在轻啄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红壤寨寨楼前,曹幕原瞅着一动也不动的蝎子,又看看一言不发的红花,他心里是又着急又害怕,也不敢上前去一探究竟。暗自在心里盘算原地不动最安全不过了,就算红花很危险,但瞅着人模人样的她总比跑出去遇上一群让人毛骨悚然的尸鬼强。
正当他这样想,西面院落早已不成人形的玛依仰头痛呼了一声:
“爸爸——”
曹幕原顿时心乱如麻,双瞳火光雀跃。
寨子里生起一堆烈火,熊熊的火苗****着干燥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添置柴火的人远远地将木块扔进火堆子里,弹得火星四溅。
火堆四周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看上去热闹极了。人们的衣着很随意,并不像是节庆。
“烧,烧,烧……”人们含糊不清地吆喝着。
曹幕原挤在人群中,跟着起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吆喝着什么。
“爸爸,我看不见。”玛依抓着曹幕原的裤腿喊。
曹幕原一愣,他看看腰间的烟袋,像是明白点什么却又感觉稀里糊涂的。心想莫不是和那会儿一样,又产生了幻觉。
他一把抱起玛依,把她托得高高的,好让她看见人圈子里面的场景。
人们突然停止了吆喝,只见从寨楼方向腾出一条道来,一位胡子花白裹着蓝布头巾穿着针绣坎肩的老人步态缓慢地顺着道走近火堆,他身后黑压压一小片,看上去是几个壮汉抬着什么靠近了。
“救命啊,放开我!”
随着妇人的呼救声越来越近,壮汉们的模样也才越来越清晰。原来他们抬着的不是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被绑成大字型固定在竹架上,被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人扛着一角抬在肩上。
“大伙儿,附近几个村寨都在传着瘟疫,现在就我们这红壤寨还是一片净土。”老人义正辞严地讲道,“可惜咱们寨子里头就有人请了瘟神,好在发现得早,要真是把瘟神请到咱们寨子里头,恐怕咱们祖宗传下来的这红壤寨也是保不住了。”
“寨主,请您老开恩呐,冤枉啊!我没有请瘟神。”
妇人一面声嘶力竭地求饶一面挣扎,由于她的手脚都被固定住了,她只能疯狂地摇晃着脑袋。
“阿妈,你昨夜咳了一宿,可吓唬人了。我还没娶媳妇,你可得让我活啊。”其中一个抬着竹架的年轻小伙子制止道。
“烧!”
“烧了她!”
“烧死瘟神!”
周围的人一哄而起,任凭妇人怎么尖叫也高不过他们的声音。
曹幕原看得是心惊胆颤,他不再托起玛依,只管把她抱在怀中拼命往人群外面挤。
“不能看不能看,这些东西不是孩子该看的。”
曹幕原一面念着一面跑,生怕寨子里面的人抓去一并烧了。可他越是跑余光里的火光就烧得越旺,转眼间寨子里燃起了几堆火,熊熊烈焰染红了半边天。整个寨子弥漫着油脂被烧焦的气味和呼天抢地的吆喝声。
“咳……”
大概是被浓烟呛住了,玛依轻咳了一声。
曹幕原一把按住玛依的头藏在怀里,轻拍道:“有爸爸在,爸爸不会让你死的,什么病都能治。”
此时的曹幕原看上去一点也不懦弱,他已经完全忽略了幻觉和梦境,仿佛把玛依当成了自己生命危在旦夕的女儿。
“这就是……契机么?”
任凭鬼魂录里怨念放肆的孟罗望着天空上方不停变换着的朱红色文字,他竟镇定自若地起身走向气浪狂涌的册子。
“这样看来,要想一下子就把所有都写下来也是不可取的了。”孟罗顿了顿又说,“但是你们的怨恨妨碍到我了,所以,暂且歇会儿。”
说着,他举起右手,寨子上空的朱红色文字连绵不断地涌入他的指尖。待那层半圆形的结界被他收回,他方才握拳止住。
鬼魂录里作祟的恶灵怨念就像受到惊吓一般,又都悄悄地缩回头去,气浪自然而然止住了。册子也跟着安分地回到孟罗的左手上,慢慢地隐了颜色沉了下去。
唯独那早已不成人形的玛依还在叽哩哇啦地叫着,偶尔能听到她唤着“爸爸”之类的词。
墙角的谢天长听着玛依不休的“啼鸣”,他吓得脑袋磕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动也不敢乱动。
灰衣男子依旧悬空站在寨子上方,犹如置身事外。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因果。”
孟罗说着,双瞳勾起橙红色的火苗。
红花和她的哥哥紫苏就像蝎子看到的那样,采完药草回到家中。紫苏才卸下背篓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唤了去。中年男人和紫苏一样穿着褐色褂子,模样也有几分相似,那正是紫苏和红花那身为大夫的父亲。
“爹,是出了什么事了?”
“爹,您倒是吱声啊。”
“爹,到底是什么事,好让我心里有个谱。”
紫苏紧跟着他父亲的步伐,话没少问,却没得到一句答复。
直到他的父亲把他带到了上山的路口,这才给他透露了那么一丁点。
“你爹是做什么的?你说。”他的父亲问。
紫苏想也没想立即答道:“咱爹当然是大夫,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他的父亲暗笑了一下,然后指着山坡上的一个洞子说:“儿子,你现在也长大了,爹的医术也该传给你了。”
“爹,那去洞子里是为的哪样?”紫苏有些莫名其妙道。
他的父亲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神秘地提醒道:“这是爹半辈子的心血,这谷子里头的人都仰仗咱们家是因为爹有这门医术,要是让别人学了去,以后就别想得到他人一个好。所以这技术啊,爹只能悄悄地交给你。还有,今天这事你谁也不准说,别人问起就说爹带你上山识药草来了。”
紫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爹,为什么不叫上红花一起来?”
“啧。”他的父亲砸吧了一下嘴不耐烦地说,“你说你一个男子汉话咋就比屎还多?她一个丫头片子学了去,将来嫁人了好传到别家去?”
“爹,红花她不嫁人!”紫苏吼道。
他的父亲一听,气得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棍子,朝着他身上抽了两下,咬牙骂道:“叫你冲老子吼,叫你冲老子吼。”
紫苏颤了两下,抿唇吃了老爹的棍子,不敢再作声。
父子二人顺着山坡爬上了山洞口,紫苏的父亲抽了两根松动的木块放在洞沿,二人合力把柴捆往洞里一推。洞内果然有奥妙,里面摆着大小不一的钵钵罐罐,还有一些制药器材。
紫苏的父亲点着了洞壁上的油灯,朝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立即会了意,忙把柴捆扶起来掩住洞口。
就这样,接连几个月,紫苏的父亲都会带紫苏上山学习这门不外传的医术。
刚一开春,山里下了一场暴雨,这场雨是多少年来最猛烈的一次,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由于山坡上的山洞太多,山体滑坡堵塞了山谷,积水被关进了谷子里面。等积水退了以后,谷里的器具都长了毛。紫苏家的药草连同簸箕些都被泡烂了,那些晾干的挂在屋檐也起了潮。
谷子里的人也跟着生了毛病,个个脸色惨白眼圈泛黑身体还直抽搐。紫苏和红花听他们父亲说谷子里的人得了瘟疫,只敢远远望着。好在紫苏的父亲能制出控制疫情的药物来,那正是他私底下交给紫苏的绝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眼瞅着配制药物的引子用光了。一天夜里,紫苏的父亲悄悄交给紫苏一包草种,还交待他说那是可以治瘟疫的药草。暴雨把山上药草田毁了,再在山里种药草显然是行不通的。而谷里的疫情也越来越严重,就连紫苏的父亲也开始犯病。
紫苏无奈之下,带着妹妹红花离开了山谷。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就那样一个僻静的山谷,平时没多少人去,闹起瘟疫却传得人心惶惶。兄妹二人是从谷子里出来的,路过的每个村庄都不愿搭理他们更何况是收留。
直到两人来到了红壤寨,把他兄妹二人带入寨子里面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年幼不更事的玛依。
寨子后山上红色的土壤首先就吸引了紫苏,他把草种偷偷埋进了土壤里。时间一长,草种长了芽生了枝叶,寨子里的人就发现了。红壤寨一项不爱与外界联系,偶有风吹草动就紧闭寨门。瘟疫才闹得沸沸扬扬,就见着这样两个外村小孩。想连自己寨子里的人都能活活烧死,能放得过他们?
那天晚上寨子里生了三堆火,一堆烧得比一堆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分成三队,一队四人,分别抬着三个孩子。
“哥哥,救我!”
“你们放了红花,有种冲我一个人来。”
“爸爸!”
叮呤创——叮呤创——
“玛依,我的孩子。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格西一边喊一边拼命地冲向火堆,却被几个大汉牢牢架住了胳膊。
“格西,要那孩子真染上瘟疫,可会害了全村啊。”阿朗的父亲劝道。
格西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似的嘶吼:“谁来救救玛依?她还只是个无知的孩子。”
叮呤创——叮呤创——
“谁来救救我的玛依?”
叮呤——创。
“嘻,嘻嘻,嘻嘻嘻……”
被固定在竹架上的玛依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几近疯狂的。
整个寨子的人都愣住了,每个人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表情狰狞地望着玛依。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身为紫苏的蝎子和身为西格的曹幕原脑袋竟昏昏沉沉,不知不觉晕厥过去。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他二人背靠背坐在寨子西院的墙角。
寨子里的锁啦乌里哇啦地吹奏着,每家每户屋檐都挂着三尺长的白布。
蝎子和曹幕原赶忙站起了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恢复的自己的模样,这使他们松了好大一口气。
“红花呢,红花在哪里?”
蝎子一提神,赶忙跑向寨楼。
寨楼上站着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穿着红花布衣裳的少女,女孩直勾勾地俯视着他。
“哥哥说,寨子里的人是得瘟疫死的。”她慢条斯理地说,“等草种开了花,再结了果,再把果子制成药,就能救他们了。”
蝎子张嘴想要大喊她的名字,可试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曹幕原则看着格西坐在门槛上卷着草烟,玛依在一旁递火的情景,不禁泪水打湿了他的眼角。
“要是没有瘟疫就好了。”格西咂了一口烟接着说,“要是没有治这瘟疫的引子就好了。”
玛依撇过头,冲着曹幕原无邪地笑着说:“叔叔,留下来一起当鬼吧。”
曹幕原察觉不对,正想逃走,脚下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
“哼……”
孟罗又一次扬起嘴角哼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收灵。”
灰衣男子摊开双臂,两袖一挥,寨子里再次狂风大作。那些外地来的游客魂魄就像丸子一样,一粒一粒飞进他的袖筒。
孟罗抬起左手,托着刚跳到“尸鬼”页面的鬼魂录,页面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旋窝,旋窝中心又黑又深,就像一个通道直接通往黑洞。寨民们的灵魂挣脱腐烂的躯体,齐刷刷地涌向页面的旋窝,然后顺着旋窝的旋动轨迹滚进黑洞里。
谢天长听着四周的动静,猜想尸鬼被制服了,他赶紧抬起头。刚一抬头,就与溶到半截的玛依四目相对。他正想大呼痛快,这下半张着的嘴一时合不拢,不住地抖动着牙骨。
“让你混进了人间,可真是件了不得的坏事。”孟罗俯视着玛依道。
玛依惊恐地望着孟罗,又抽搐着嘴角说:“我最喜欢这片开满红花的土地,最喜欢荒谬绝伦的感情……”
孟罗咧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合上册子,将其翻到背面。册子的背面与正面一样竖列着三个字“禁鬼录”。紧接着,他将封面打开,第一页是一片目录,目录中央“红莲”二字红光一闪,册子自动跳到了相对的页数。
页面一片空白,倏地弹出一抹红色光影,悄声落地。
光影越来越清晰,最终呈现出一副女孩的模样。女孩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头顶双丫髻,面容娇俏,身着红布汉衫阔脚裤,取代双足的是两朵红色莲花。
“那,那是……红莲。”谢天长指着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孩用十分冷漠的眼神斜视了谢天长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区区人类,竟敢直呼本座名讳”。
“这位,就拜托了。”孟罗指了指玛依对女孩说,“红莲。”
被称作红莲的女孩一声不吭地走向玛依,然后伸出莲花一样的爪子将附在玛依躯体里的两个灵魂揪了出来。她粗暴地将玛依本体灵魂扔向半空,另一只手则紧紧扼住一只无比丑陋的灵魂的脖子。
“封印!”
随着孟罗一声令下,红莲的爪子变成了一朵绽开的红色莲花。莲花越长越大,将那只丑陋的灵魂完全包裹了起来。然后莲花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了红莲的手指。待灵魂完全进入红莲体内,红莲方才变成一抹红色光影,然后投入册子中。
孟罗合上禁鬼录,抬头看看半空中玛依的灵魂。
玛依一脸无邪地笑了,她用口型说着:“谢谢你,大哥哥。”
灰衣男子朝着玛依招了招手,玛依机灵地缩成一团,飞进灰衣男子的袖筒里。
孟罗看看跪在地上的谢天长,然后走向寨楼。寨楼边的旧棚子里靠着将近虚脱的曹幕原,寨楼钱站着一动也不动的蝎子,而寨楼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整个寨子空荡荡的,唯独一堆写满花语的卡片漫天飘飞,孟罗随手拈了一张。耳畔又响起女子诱人的歌声:
“当花盛开的时候,请为我红妆,在这红色的土地上;
我那心上的人儿哟,回到家乡。
开花结果的种子,像爱情一样,扎根在红色的土壤;
我那心仪的情郎哟,来我身旁。
花开荼蘼的誓言,似流年一样,穿梭在不归的路上;
我那心爱的哥哥哟,现在何方?”
孟罗顺着歌声走向后山,红色的土壤上面,开满了漫山遍野的火红撩人的花。
“真的是瘟疫么?哼……”
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荒谬绝伦,就像这开得美丽且又错误的花……
孟罗打开随手拈来的卡片,上面赫然写着“罂粟”。
谢天长、曹幕原和蝎子苏醒过来,他们也摸索着歌声的源头跑上后山。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无尽的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