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薄暮时候了,天上一团团棉絮似的白云,已渐渐化成了褐色,火一般的太阳,也在半小时前走上了它的末路,只剩四分之一不到的躯体,还逗留在地平线的上面,从西北那边发出一些暗红色的光华来,使空气里的热度,一时再无法降低下去。燥热的空间更增添几分紧张气息。
说话间,王睿一万余人已来至宛城脚下八百步之远停下。这一万人个个装备精良,似乎是王睿的主力部队。这一万人停下休整,阵型散漫,看着宛城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尽是不屑的嘲笑着。
王睿部队的嘲笑分毫没有动摇城墙之上众人的信心,众人尽皆摇头。就算是袁术这个领兵外行也能看得出这一万人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纪律如此松散可见这一万人的部队也不过如此!
待到城下部队整好阵型,前军缓缓两边散开,中军大旗往前移动。三骑策马缓缓来到前军。其中正中那全身披甲的将军大手一指,身旁一骑点点头,猛夹马腹奔至宛城城下,护城河外。
“上面的人听着!”这骑士奔近艰难地控马在宛城南城门外来回踱着,见城头上站满了人,目有不屑,大声喊道:“叫袁术出来说话!我乃王荆州部下李将军副将!”
这副将目空一切,语气甚是无礼,城楼上众人尽是愤怒不已。
“好胆!竟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作死不成!”就在这时,憋着一肚子气的纪灵双目圆睁,怒喝不止!
这声暴喝势若奔雷,竟惊得城下副将胯下之马燥乱不已,差点将这副将掀翻下去。那模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惹得城头众人忍俊不禁,而城墙上宛城士兵也是大笑不已。
这嘲笑声在这空寂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突兀,以至于使得这副将满脸通红,他面色阴鹜,极力控制住燥乱的坐骑。直到胯下之马安静下来,才抬头阴沉如水冷喝道:“哼!尔等不知死活!袁术竟敢窃据我南阳,更是好胆谋害王荆州公子!识相的快快打开城门自缚虽我前往领罪!如若不然,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城楼上众人闻言俱是恼怒,整个城头竟然无形之中弥漫着一股杀气,就连荀彧、陈琳这等文臣也是怒火中烧。
袁术面沉如水,双目寒芒闪过,冷哼一声,“汉升!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射下来!”
“喏!”黄忠一愣,不明白这一班武将之中为何袁术会独点初来乍到的自己。不过他却没有丝毫迟疑,相反他很是感激袁术给自己这么一个机会!黄忠从自己后背上取下一张弓,这张弓约有半人高,通体黝黑,材质似金非金,很是不凡。黄忠伸展下手臂试了试张力,片刻,轻轻一笑,深情轻抚这张黝黑大弓宛如心爱女子一般。
黄忠收敛心神,从箭壶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跨步上前。黄忠面露微笑,双臂微微一张,那黝黑大弓竟被他拉得满圆,丝毫没有一点抖动。箭矢在如血残阳下泛着寒芒,使人见之心畏。
城下李丰副将见城头一校尉张弓搭箭不由得一惊,这一惊使得他原本那较差的控马技术更为混乱,胯下马匹竟然在原地团团打转,急得这副将满头大汗!这副将见得箭矢闪着寒芒,不由得一颤,三魂掉了七魄,急忙色厉内荏喝道:“大胆!我乃王荆州部下,尔等……尔等莫是叛逆不成!”
黄忠冷笑不已,双眼有神似电,朗朗大喝:“辱我主公者死!但念及你不过是一传话之人,给你十息时间,如你能逃脱就算你命大!”说罢,黄忠闭上双眼,凝神静气,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黄忠此话一出,城头众人俱皆有些不悦。这机会是袁术给予黄忠的,然而黄忠却自作主张放这副将离开,又何曾将袁术放在眼底。然而众人虽是不悦,却也并未搭话,此非常时期,阵前内乱是兵家大忌!
袁术听得黄忠这番话,悄悄看了看荀彧,却见荀彧正饶有兴趣盯着黄忠。袁术心中了然,轻轻一笑,暗道荀彧果然非同凡响,怕是和自己一样猜到黄忠其实是借势立威而已。
城下李丰副将闻言一愣,随即狂喜,十息之内,凭借胯下之马当能奔离五百步之多。有这五百步之远,这城头小校尉又哪里射得着自己。这副将在这时倒是冷静了下来,他急忙握紧缰绳双腿使力调转马头,紧接着猛夹马腹并用缰绳重重拍击马颈。这副将的胯下骏马吃痛,顿时希律律长鸣,撒蹄狂奔!骏马吃痛狂奔,这一息之间竟然已奔出数十步!
十息很快就过去了,李丰副将纵马狂奔已奔了最少五百步。这副将放缓马速,长舒一口气目露不屑回头挑衅城头众人。已脱离危险距离,他脸色阴沉,看着城头众人,暗自发狠,待到城破之时定要将众人狠狠教训一番!
见得李丰副将奔回,李丰军中顿时发出一阵狼嚎,肆意嘲笑宛城众人无能。八百步不算太远,宛城城下发生的一切自然看得清楚。城头让人射杀李丰副将,那小校尉竟然害怕放过副将。万余军士俱是嘘声一片!
城头,见得李丰副将奔出五百步之远,而李丰军中嘘声震天,众人即急又恼。
“你这厮好大胆!竟敢明目张胆放过那该死的东西!”纪灵见李丰副将奔至老远一脸焦急,而城下那肆意嘲笑的嘘声使得纪灵面红耳赤愤怒非常。他怒目圆睁瞪着黄忠,厉声喝道!这功劳本就是袁术送与黄忠的,在场几位老人都没有分到这功劳,却不料初来乍到的黄忠竟然敢放跑李丰副将!典韦、文聘虽说不至于如纪灵那般沉不住气,但是黄忠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使得他们面有不悦。
黄忠仿佛对众人的不悦毫不在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就在睁开双眼的那刹那一丝精芒划过。黄忠恍若无人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冷笑,双臂微抬,那拉得满圆的黝黑大弓调了调方向。
李丰副将见得这小校尉仍然拉弓对准自己,心中大乐,怕是这小校尉不好交差故作姿态吧。他也暗暗下定决心阴阴一笑,等城破之时留这小校尉一个全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