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家……当然没有养狗啦。”
溪云本来搓圆了嘴唇,一个“有”字即将脱口,忽见孙三握勺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动,溪云当下改变了主意,说了完全相反的话。
此话一出,孙三眉毛一挑,抡着手臂,上溪云颈间一敲,溪云只是稍微伸手抓他,也不格挡。孙三这一次出手没有用上力气,勺到溪云面前便停下了。
溪云便知自己躲过了一个大劫!
那孙三往后退了两步,将勺子附在身后,对着溪云哈哈一笑:“小崔兄弟果然是小崔兄弟。”
溪云听见这话,只觉得无奈,心道:“谢谢您的‘果然’。”又想,还好刚才自己没有说“有”这个字,否则孙三还不得说:小崔兄弟,你果然不是小崔兄弟。
真是幸运女神眷顾,溪云原是乱猜的,猜的是孙三家养了狗,迟疑了几秒,正要说出答案,却见孙三右手食指没来由地动着,再看脸上,他的脸色也有古怪,似乎是不耐烦,又似乎是期待之色,因此溪云当机立断,改变了答案。
总算是蒙对了,不枉自己大学里选修了心理应激微反应课和犯罪心理学;这两门学科溪云学的浅,在现实生活的应用中命中率很一般,没想到第一次在游戏中运用,居然成功了。所以老艺人说得好,技多不压身,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
这时孙三“确认”了溪云的身份,却原地站着,猴一样的身板,露着“憨态可掬”的笑容,又叫溪云摸不着头脑。
孙三笑着对溪云说道:“小崔,我试过你了,你还没试我呢。”
试你妹啊?这口号还有两个的?爷爷可没有闲工夫陪你玩。
溪云一下子又愣住了,心想这崔意果然不简单,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马棚里传来群马嘶叫之声,溪云抓住这机会,拔腿就跑。
“哎呀,孙大哥,今天不试啦,既然我不是易容者,那就行了。你肯定也不是易容者,不然你如何知道要来考验我?”溪云一边往马棚奔走,一边胡编乱造混淆孙三的概念,急切地说,“马大哥今日骑了一匹灰马来,那马烈得很,方才还暴起了,险些没要了我的小命,眼下马棚里不知道发生什么呢,那马可别又发飙了,糟蹋了旁的马,对其他客人可就不好交代了。”
那孙三为人老实,见溪云一脸慌乱模样,心中只道溪云真的是在着急马棚里的事,却哪里知道溪云是不懂该如何试探自己,真着急着想逃呢,当下也没多想,便说:“我喊掌柜的去!”
溪云道:“快去!”说着,自己先往马棚赶。见孙三转了身,自己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孙三老实巴交的,难怪崔意会找上他。
自己先到了马棚,打开门,只见一道巨大的影子朝自己猛撞过来。下意识地施展轻功,借着门板一翻,让过那道身影,一看,是马致养的那匹灰马。
溪云拉扯着门板,腰胯一转,一个回踢,点到了灰马的肥臀。双脚着地,那马已经在巷子里跑开了。还好地方狭窄,这顷刻间也才跑了几步。溪云脚下轻点,只三步就追上了灰马,伸手拉过缰绳。
手中用力,青筋暴起,想要稳住灰马。但是转念一想,不对,自己一个小二哥凭借一己之力降服灰马,那不是开玩笑吗。想到这茬,赶紧将马缰放开,任由灰马脱缰而去。
去吧,跑掉了可不关我的事。
见四下无人,溪云搓搓手掌,自顾自一笑。
那马撒疯似的在小巷子里跑动起来,肥壮的身子不时撞到围墙,马身岿然不动,那墙却掉下了灰尘。
灰尘稍稍弥漫,待溪云回过神,那灰马已经跑至巷口。
溪云也不管它,转身准备回马棚里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忽然间,余光瞥见巷子尽头闪过一个小孩的身影。
溪云大叫不好,发足飞奔!
若这灰马撞上了小孩,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来不及了,那马和小孩距离不到十米。只要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孩必受八百斤肥马的践踏。
千钧一发,溪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拼着可能会被淘汰出局的结果,也要救下小孩,口中吹起口哨,召唤蛇王,不论三七二十一,先把灰马撂倒再说。
自己仍旧狂奔,这一会汗珠不由自主地滑落。
看见蛇王的身影,立刻下达指令。
出局就出局吧!
眼中只看见灰马的马尾。
电光火石之间,不容再想!
猛然间溪云惊觉一阵冷风拂面。
眼前狂飙的灰马仿佛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一阵踉跄。
好机会,溪云赶紧抢身向前,一边挡住了蛇王,一边用肩膀挨着灰马,使出猛虎下山之势,将马往围墙上一撞。
碰!
灰马被溪云这么一顶,身子一歪,横移了两步,碰的一声撞到墙上,倒地不起。溪云扶着马身,见小孩已经不在巷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站直身子,忽又见蛇王张着血淋大口,正流着口水,望着灰马的屁股。溪云吃了一惊,心道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不露馅,你这呆蛇,可别咬下去,坏了爷的好事!
赶紧一步向前,用脚将蛇王挑开。那蛇王大嘴一合,扑了空。溪云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见其他四毒都在围墙上,便把蛇王了也弄了上去,说了句:藏好!
五毒得了命令,刷地一声,转身而走,又不见了。
溪云往巷子前后看了看,没有人,拍拍灰马的背,讲了一句:“马兄,马兄实在是对不住啦,救人要紧,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说着,抱住马鞍,运起内力,主动将灰马扶起。
那马似乎不大乐意,扭了两下,终究拧不过溪云,站起了身子。
溪云将它前后看了看,没有什么伤。那马左右、右左地摆动着脑袋,似乎不太乐意让溪云牵。但溪云紧紧地握住缰绳,灰马一时间也不能挣脱。
正要拉着它往回走,听见了开门声,应该是马致和掌柜的来了。
来得正好,溪云看准门户打开,人尚未出来之际,赶紧又将灰马给放了。这脱缰的马力大无穷,当即飞跑起来,伸出左右蹄子,望着溪云右臂就是一脚,溪云借力,当下撞上了围墙。
刷刷的两道身影闪过,掌柜第一时间来到溪云身边,蹲下来看他的伤势;而马致则追他的灰马去了。
掌柜慌忙地拉扯溪云的袖子,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溪云望着掌柜,咬着唇,慢慢说道:“好、好像没有踢实,不碍事。”
掌柜的看着溪云右臂,已然淤青了一大块,道:“这怎么回事,马致带来的这些马平日都好好的,怎么遇见你就不断暴起?”
溪云擦了擦汗:“我也不知道,想是命中相冲吧。”
掌柜的伸手触了触溪云的手臂,皱眉道:“还是挺严重的,哎,下午你就休息吧。”
溪云听见休息二字,心中一乐,想着这真是因祸得福!我正好有空去找圣女。
掌柜将溪云扶起,马致已经制服了灰马。那马被马致牵着,服服帖帖,走到二人面前。
马致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溪云,摇摇头道:“我这马今天奇怪得很!”
掌柜的道:“马兄您好好看看这马,别是生病了。”
马致道:“没有生病。”牵着马匹往马棚里走。掌柜和溪云跟在身后。
三人一马来到了马棚。
马棚中还又其他四匹马,见了溪云等,也没有什么反应。
也就是说,这个马棚平凡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引起马匹暴走。
马致在马棚中走了一圈,问溪云道:“方才我的马拴在哪里?”
溪云便指了东面最宽敞的一间马棚道:“就这里。”
马致牵着灰马,走了进去,看了看桩子上的绳,又看看马槽里粮草,对掌柜的道:“没有人来过,这马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对此,溪云也感到疑惑不解。
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这时,马致伸手掰了掰灰马的嘴,看了看,又皱眉道:“也没有。”
但此刻溪云心中的那根弦忽然响了起来,这马嘴的味道中隐隐有一股银切草的味道。这银切草味道淡不可闻,逃过了马致这个养马专家的鼻子,却逃不过溪云这用毒高手的鼻子。
这银切草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初次服用会有轻微的致、幻效果——这正是灰马又一次暴走的原因!
溪云心中一荡,方才若不是这马刚好暴起,自己在孙三面前只怕已经露陷;在小巷中,若不是忽然起了一阵刮风,那小孩只怕已经送命。
谁?
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