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慢两快的打更声遥遥传来,惊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竟已是三更。
沈丹汐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冲着屋外不满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处理掉。”
“是。”众人齐答。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棍子击肉的钝撞声,以及素衣吃痛的低哼声。
素衣是袁嬷嬷唯一的孙女,同丹青情如手足。对于屋外的响动,她听在耳里,痛在心底,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撞不开这被从外锁住的木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素衣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紧闭的房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丹青无法,咬了咬牙,僵硬而又笔直的跪了下来,道,“求你。”
俯视着她的狼狈,沈丹汐越笑越欢,直到门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方才应道,“行了,人都死了,姐姐你不用再跪了,留着你的膝盖将来去她坟前跪吧。”
丹青不言,一身大红衬的她目光更为凌厉,宛若恶鬼,骇的沈丹汐心中一寒。
就在她抓起一旁的剪刀冲着沈丹汐冲过去的瞬间,李既明一脚踹上了她的手腕。
剪刀应声落地。
她颓废的再次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是了,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鱼肉如何灭得了刀俎。
可是她真的好恨,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
被她眼中翻涌的恨意所骇住,沈丹汐别过头去,吩咐道,“这么不听话,还是绑起来吧。”
“汐儿,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李既明拧眉。
沈丹汐缓缓一笑,“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李郎,姐姐坏你好事,夺我宠爱,咱们怎么着也得连本带利的将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讨回来吧?”沈丹汐娇笑。
“汐儿所言甚是。”
探明了李郎的态度,沈丹汐更加肆无忌惮。
她缓缓蹲了下去,捏住丹青的下颚,又从荷包里掏出一粒入口即化的药丸,送入她口中。
抗拒不得,丹青索性在她撤离手指时狠狠咬住了她食指。
任打任骂,绝不松口。
沈丹汐吃痛抽泣,深觉自己手指几乎就要断掉。
直到——
丹青药效发作。
看着她痛不欲生、满地翻滚的狼狈模样,沈丹汐抽回手指,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又冲李郎撒娇道,“姐姐这般牙尖嘴利,若是她没了牙齿,岂不正好?……李郎,我疼。”
李既明一声令下,很快丹青一口贝齿就被如数敲掉。
末了,他玩味的捏了捏怀中小女人的纤腰,望着忽明忽暗、灯油将尽的油灯,似笑非笑的说道,“汐儿还有什么新奇的玩法?尽管说来。”
身子一软,沈丹汐将他贴的更近,柔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为姐姐浪费掉。”
对于身旁小女人的反复,李既明浑然不在意,只是朗笑着将她打横抱起,丢入红帐。
……
痒。
此刻,匐于地板上的丹青完全没心思去注意他们二人的动静。
只是机械的指挥着挣开绳索的十指去挠面颊,去挠后背,去挠胳膊,去挠双腿……
万蚁噬心蛊,宛若一万字蚂蚁在啃咬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痒到心底。
挠来挠去,挠的全身血痕密布。
挠到天亮,她撑不住浑浑昏去。只愿,不再醒来。
然而终是事与愿违,再睁开眼她是被盐水浸伤口的刺痛给生生刺醒的。
“哈哈哈。”在她对面,娇羞盈面的沈丹汐此刻正笑的花枝乱颤。
沈丹汐命丫鬟取来一面崭新铮亮的铜镜,扭过她面目全非的脸,逼她直视,“邺都第一美女?”
“当真是好笑。”伸手蘸过盐粒,一点一点碾过她触目惊心的伤痕,沈丹汐勾了勾唇角,缓缓道,“姐姐,这可都是你自己挠的哦。别怨我哦。”
丹青啐了她一口带血的唾液,不作回答。
拿起帕子擦净面颊,沈丹汐虚伪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可知道,今日大街小巷都在传言,相府五姑娘沈丹青逃婚之前,逼妹替嫁。”
“哈哈哈。如今,你可怜的妹妹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言及至此,沈丹汐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而你,沈丹青则是人人唾弃的背信弃义之人。......你也不用瞪我,这一切你还得感谢父亲祖母。”
水缸之中,丹青眸中写满震惊。
她万万没想到,父亲祖母竟也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过无意间发现了父亲的秘密,父亲就能决绝的剪断这十几年的骨肉亲情,设计让庶妹顶了她世子妃的位置,再将她交由庶妹处理掉。
至于祖母,一直以来皆是看她不顺眼。
但她以为,她毕竟是祖母的孙女。
没有怜爱,也有亲情。
可她却没有想到,平日里的这些骨肉至亲,原来竟能狠心如斯。
“好姐姐,伤心吧?愤怒吧?痛苦吧?......别急,待会儿还有更痛苦的在等着你。”沈丹汐优雅的抬起手,命人将她换入另外一只无盐的水缸。
就在周围丫鬟婆子以为她要收手,留丹青一条烂命的时候,她又突然挥手,招呼道,“惟妙,惟肖,快来帮帮你们的主子。”
不一会儿,惟妙、惟肖分别抱着一只陶罐走了过来,表忠心道,“您才是我们的主子。”
沈丹汐嘴角一抽,不耐烦道,“少废话,给我倒。”
“是。”
挨了挂落,两人顿时乖巧些许。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两人分别拔开坛塞,将坛子里的活物如数倒下。
水蛭遇血,不死不休。
感受到骨血一点一点被吸,生命渐渐流逝,丹青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每日每夜,痛入骨髓,然而她却生生熬了五天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六小姐,五小姐断气了,尸、尸体怎么办?”王嬷嬷叹过丹青的鼻息,颤抖着说道。
“丢去后山,喂狗。”红木玫瑰椅上,沈丹汐正专致的染着丹蔻,听闻丫鬟的回报,她眼皮也未掀起一下。
一卷草席,卷着几近皮包骨的丑陋尸体,匆匆被运到了后山。
片刻之后,后山上游逛的野狗立马如潮水一般快速的涌了过来。先是嗅了嗅,又是舔了舔,最终一群野狗却是一只跑的更比一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