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抚过一绺倒垂的柳条,陷入深思……
平静的水面忽然被一颗小石子打破。
抬首一看一个书生模样郁郁不得志的人站在对岸。
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我默默站着,等着他被我吓跑。
不料这个清秀白净书生一脸无辜:“你是谁?”
我怔了下反问:“你又是谁?”
“在下亦有殇,现在魔界学府当差。”
他竟然向我作了个揖。
!?啰嗦得把敌军首领烦死的那个——亦有殇?
我后退几步。
亦有殇不屈不挠地继续问:“敢问姑娘姓甚名谁?从哪儿来打哪儿去?”
我小跑。
亦有殇道:“姑娘留步!”
他追过来了,跑到了我面前:“在下可有什么不当之处得罪了姑娘?”
“没,没有。其实——我是浣衣府的浣衣女。”
“这样么?”亦有殇道,“这样吧。在下送你去浣衣府,姑娘愿和在下交个朋友吗?”
难道你在这里没有朋友?
我看向他全身上下一幅书香气息明了了,大家都是怎么狂放不羁怎么来,他偏往素的整,
亦有殇也是这芸芸魔众中的一朵奇葩啊。
正好我今天去九霄琊观战低调地穿了身灰衣服,才被他当作同类。
“好吧。”我颔首道,“我姓容,你就叫我小容好了。”
“好的小容,请这边走。”亦有殇宽慰一笑,果然将我往浣衣府的路上带。
途中他果然与我讲了怎么样把敌军将领啰嗦退这一事,又讲了当今魔主如何不识人才把他贬来魔界学府的故纸堆。
我只能坦然娴雅地敛眉。
末了,亦有殇长长地一声叹息:“天有不测风云,魔有旦夕祸福。”
分花拂柳之处,眼前不远就是浣衣府了。
“你也不要太伤心。前一阵子在魔研院有位学士研究一位天界神将的武力值,弱点,要害,生长历程研究了五百年,正当他以为大功告成要将报告提交上级以期升职之时,那位天界神将他,羽化了。”我诚恳地安慰道。
“那他可真是比我还要倒霉。”亦有殇眉目间终于释然了点儿,对着我露出个感激而诚恳的笑容,如一朵儿小花。
分花拂柳处过来一个人。
在这魔宫中唯一会穿白衣的。
我双手比了个十字交叉。
周臻脚步顿住了。
“小容,你说我在这芸芸魔众中可算是疯子?”亦有殇忽然看着我,神色有些哀怨。
“疯子不可怕,疯子有智慧。雄霸天下。”我淡定回答。
周臻默默背过身去,我看着他的肩膀似乎在抽搐。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飞快地遁了。
周臻来找我是商量作战的事,我们合计合计就出了兵。
凭借着他的极致之力和我出神入化的狡诈,成功拿下天界一员大将。交战中鬼刃洞穿周臻左肩是他唯一受的伤。
“丹姝”,不知是谁这么一喊,他眸中波光刹那柔软。
被当时恰好在他身旁将天界大将胸口捅出个窟窿的我瞧了个一清二楚。
一瞬地失神。
现在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他这个软肋这么下去迟早会变成我们的心腹大患,不如就此绝了他的念想,而这种暗着来的事,从前在魔宫中都是嶙峋去处理。
我感到这借口很名正言顺。
于是我过了云游界,去找了嶙峋。
宛儿不在,灯火下翻阅书卷的人表情闲适安宁。
云游界的黑麦结了穗,在他们屋外风中荡漾成无边际的波浪。
我几乎就要退却了。这时嶙峋却抬眸向我。
“有件事想求你。”我瞧着他,慌乱间想起备好的借口,根本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站在门外一句寒暄的话也没有就直奔主题是何其地怪异,“你知道东海一族有个三公主,我想,能不能找人去将她娶了?”
“为何?”嶙峋撩起眼皮。
“因为我不想有旁的人因为她分心。”
嶙峋冷笑一声:“跟我说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了?我知道你魔宫前段时间来了个天界庶子,而你收留了他。”
“嶙峋。”我嘿嘿笑了两声,“你还是关心我的。”
嶙峋侧过头不做声。
我心想,这个就叫做别扭的甜蜜。
“等我完成了从前我们所描绘的蓝图,成了大事,再风风光光地接你回去。”
我转身离去。
“我不会回去的。”嶙峋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不远传来。
不几天丹姝成亲的消息传来。
嶙峋啊嶙峋,我在心里想,你说你不帮我,还是要帮我,你说你不回来,最后还不是要回来的。
丹姝被成亲的那晚我深怕周臻去抢亲,遂从我倾嬛殿拉了几个美人过来作陪,摆开一桌酒席。
他眼神映着月光,三分冰凉,七分悲怆。
“为何不用轩辕剑?”
我注意到他杀敌之时都是用了一杆冰蓝涅云枪。
“根本用不着。”他淡淡道。
还很自负嘛。
“那除了上阵杀敌,敢问尊上平时有什么爱好无啊?”我执杯揶揄。
周臻眸色沉沉,弯唇笑了,眼珠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我的喜好,你想象不到。”
提灯映花,美人绰绰。
这端的是个冷面俊俏白玉雕成的美男子。
令人欣赏。
这酒就分外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