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轻拂,泉水旁石头缝隙中钻出的一朵清肃的蓝色小花。另一侧的竹林中仙婢在窃窃私语。
说她们窃窃私语也不对。
“我问过天帝身边的丹姝公主。她说那女子曾是他最大的助力,而现在,只是被他囚禁的一只爱宠,开心时便逗一逗,不开心就不再看望。”
“难怪呢,贵为天后。天帝这段日子却几乎没有过来看望她。”
照以前我的脾气,大概会掌嘴数下,现在嘛,人一旦无了畏惧,这些闲言碎语也就流过如风,我心静如水。
白玉香炉玲珑剔透,散发冉冉檀香,淡远幽若。
天后殿的花廊直通湖心的花厅,周臻将昆仑台上所有莲花移到了这儿,白玉堂前一束梅,秀木葱茏中朵朵九瓣莲花,银辉洒满湖面,红莲清艳夺目。
“天帝驾到——”
仙使拉长了声音通报。
周臻远远过来,我站起身。
“你换上了织锦府新送来的衣裳。”
“是,好看么。”
“好看。这颜色很衬你。”
眼前的人俊眉薄唇,锦服华贵,无双美色在上,我竟心如止水。
远处灵山蕴藉微茫。
我心境净朗,幻出一张琴弦。
“玩个游戏。”
“好啊。”周臻支额,目光很浅,笑意颇深,就那么深深浅浅地看着我。
他莫测含糊而又暧昧的神情,令我忽觉自己说了什么啊,他又想到了什么。我觉得面红耳热,只得转眼看向莲池,拨动琴弦。
清雅悦耳的琴声从霞光之中幽幽荡荡传出,在天际之中飘荡流转。
“投我以木瓜,抱之以琼剧。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周臻微微笑着,“木瓜。”
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着,琴声斗转,空气阵阵扭曲动荡,泛起了千条瑞彩、万道霞光。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他凝视着我,“归怀。”
琉璃莲花灯瓣缓缓散开,纹波光漂浮、摇晃。
周臻忽然站了起来,我以为他要去上朝于是也站起身,孰料他上前几步,直直走到我跟前。熟悉的气味传到我的鼻端,甚至带了一丝丝血腥,我正要后退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了腰。
他沉静的面容迫近。
“你躲什么。”
“我怕离得我近了,”我垂眸道,“你就没法上朝了。”
“嗯。”温热鼻息拂在我颈间,“你试试。”
周臻音色低沉,如磨砂擦过心尖。
我十指松开他腰上明黄腰带,轻笑:“这样好嘛。”
他僵硬了一瞬。
浮云流动,虽然我们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但是暧昧无匹的氛围已流淌开来。
云海轻拢慢涌,碧空如练。
我拿起桌上茶杯,掂了掂杯中温茶,周臻也不急,饶有兴致看着。
我举高了手臂,杯茶从他发上浇下。
侍从们神情惊恐又诧异。
我说:“反正都湿了,不如帮你洗个头?”
周臻看我自顾自玩儿得没边了,一扬眉打横将我抱起:“你们都退下。”
侍从们这才如获特赦退了下去。
我捧住了他脸,双唇覆了上去,湿漉漉地一个吻,几乎将我肺里空气耗尽。
“我的天后。。。。。”
他声音低哑地道。
一缕白云如轻纱飘扬而过,殿门被推开再锁上,我被一把扔到了榻上,锦衾十分地柔软。
“你自找。”
周臻上来,一把扯破我衣衫。
我顺势蹭上,他半阖着眼,清俊绝伦。
午后云淡风轻,柔幔轻抚,殿内檀香散发着淡淡芬芳。远远停下湖中娇艳红莲花海涟漪相撞,熠熠闪烁着。
室内是越来越凌乱的喘息,呼出的气滚烫。
嵌在壁上珊瑚光华皎皎,透照下来沿着周臻颈项,我忍不住地亲上去,健硕的体魄,分明的八块腹肌,流水线一样的弧线向下……
周臻一双眸子暗沉,戏谑:“你再下去一寸,如何。”
他看着我,以为我不敢。
我伸舌,他闷哼了声。
水色纱帘轻轻摇晃,水光凛凛。柔帐之下周臻一言不发,眼中火苗却已燃成了一片燎原大火,他一把将我拉上,按着我的腰与他紧密贴合,眸光幽火熊熊,声音低哑带了几分难耐,更添魅惑:“太磨蹭了。”
“。。。。。。”眼前有些朦胧,我咬紧牙关没有呻吟出来。
水光潋滟之中一殿迤逦荡开。
帐中热气氤氲,我低下头来用舌撬开他牙关。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喘息的间隙,他忽然幽幽地问。
我有些诧异反问:“你怎么会死。。。。。。”
轻纱帐飘拂,他语气幽暗灰色,眸光轻闪。
我话语顿住。
周臻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黄金珊瑚树摆在案上,光芒总有些刺眼。
眼前忽地晃过他在我面前举刀的身影,全身蓦然一冷。
我一时有些晕眩,眼前猛然暗了下。
转瞬之间位置已被调换。
他眸光深黑,摩挲着我的脸,轻轻含住我的唇瓣。
“不准想其它。”
语音低沉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口吻。
旖旎美妙的感受带起意识近乎涣散。殿外烟水空蒙,殿中熏香染染。他猜测我,我揣测他。
我朦胧地想,我和周臻之间似乎也已失去了些什么,找也找不回。
什么丹姝什么爱宠都是狗屁,我想以前的事已经过去,就不必再计较那么多回来了。
殊不知,你不想找的往事,大抵都会回来找你。
自那日周臻过来白日宣叉以后,很久都不曾再过来,我贵为天后其实也是贵个名头,究其原因也是这些神仙门第观念太重,认为我纵使是天后,身为曾经魔族统领,不得窥探仙族隐私,所以所有担子内外大事都沉沉地落在了周臻身上。
暮色倾巢而出,月影中树下是一池潺潺碧水。
佛手香一丝儿清清淡淡飘浮在殿中,我闲来无事坐在床头,拿出观尘镜镜面,金乌西沉广寒初现。当我手抚上光明莹洁镜面之时,乌云将月遮住,一阵冷风。
本是想看看霓裳嶙峋他们,却不知为何观尘镜中画面竟跳到了黑暗潮湿的地牢中,琥珀银灯,景致很是不错。一个人手脚被拷着,站在一旁的仙使手握皮鞭将他的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我定定看着,觉察出些许不对来。
镜中画面继续流转,掌中观尘镜倾覆,“哐——”一声,掉落在地。
原来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