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安杰将我和安雨回到了老人家住的地方,放下东西后就回县城了。
收拾好东西,安装好电脑,吃过晚饭后,大家坐在大厅里聊天,安雨在帮着给茶壶里加水。
我将安雨爸爸“葬花”疗法向老人家做了介绍,老人家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象朵盛开的菊花。
“这孩子,总是爱玩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他的方法可能还真的有些用处,明天开始你就试试吧,但练拳还是不能停。”
“阿公,你给我讲讲修坦赞铁路的事情吧?”
“算了算了,”老人家右手捏着茶壶,左手摆了摆,“我都已经说得小雨早就听腻了,估计也会背个八九不离十了。叫她说给你听吧!”
“不嘛,阿公,我还想听你说!”安雨依偎在他身边撒娇到。
“你这孩子!”老人家笑骂到,“好吧,不嫌我老头子罗嗦,那我就再说说吧。”
“阿公,你是哪一年去的非洲呢?”
“1970年。”
“那……你去的时候年纪也不小啊?”我有些疑惑。
“是啊,那个小雨的爸爸也快20岁了!”
“那为什么派您去呢?”
“当时我作为部队的桥梁工程技术专家,年纪也大了,本来马上就要复员到地方了。三军总部一声令下,要派出一批政治可靠、作风过硬、技术过硬的军人前往非洲,而且点名要我参加。集团军首长亲自来做我的思想工作,说建设坦赞铁路这是我们国家重大的外交事件,铁路一定要修好,没有我这样的专家可不行。”
“那……您就去了?”
“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当然要去了!”老人家的口气中有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临去前,国家还特意安排我们学习了二个月,学习各种外事纪律和礼节礼貌,主要是教育我们要对非洲朋友平等相待,不搞美苏那样的大国沙文主义。”
“那……坦赞铁路好修吗?”
“建设坦赞铁路的难度,你们是难以想象的。当时国家为什么会考虑建设坦赞铁路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那些发达国家认为这是一条不可能建设好的铁路。这条1860多公里的大干线要经过的地形相当复杂,有茂密的原始森林、湍急的河流、流沙、沼泽等等,沿线许多地区荒无人烟,野兽经常出没。刚开始的时候,吃住条件都是空白,吃的是白米、白面、白水,再撒点白盐,小雨她叔公开玩笑说叫四白。就是我们吃的大米、白面,都是从国内出发,在海上要经过二十多天的航行才送到我们的住处的。你想想,船上什么气候都有,刮风、下雨,受潮,我们那儿又热,米面又容易发霉。一发霉,这就做出了馒头和米饭就很难吃,但是你还得吃,你不能不吃,副食根本没有。后来,国内给逐渐运来一些罐头咸菜什么的我们的生活才稍微改善起来。我们一出去,就要背上一周的干粮。每到一个地方,总要自己盖简易房。先是和泥巴垒墙,垒到1米高左右,便在上面插上木棍,搭上当地一种叫栲胶树的木材当房梁,再在房顶盖些长草,这就是我们的住处了。一次,我们来到东非大裂谷中。当地的山上只有一个泉眼。但是,你只能听到水滴声,却寻找不到水。无奈之下,我们发现大象的足迹很深,里面存有积水,我们就取积水来解渴做饭。”
“啊!”我有些震惊了。
“坦赞铁路这条线路很复杂,有的地段应该说相当艰苦,其中的穆马段,也就是姆林巴到马坎巴科这一段,这一段长度是一百五十七公里,占坦赞铁路全线的长度百分之八点几。但是它的土石方占20%,那个桥梁占百分之五十几,隧道占百分之九十几,所以主要的工程就集中在这一段。这一段为什么这么难修呢,要打隧道,隧道我们工人叫它烂隧道。隧道应该说都是从山里掏洞子,把它打通,打洞子应该是石质比较坚固的好打,这样就不塌方,不冒顶,但是,这里的隧道几乎找不到硬的石头,这很容易出事故,很容易伤人的。路基叫也是烂路基,路基经过的地方都是烂泥塘,工人就在齐腰深的烂泥里面往外掏泥,这个泥掏不尽,只能掏出一部分来,后来就大家就砍原始森林里的圆木,用圆木垫到里面才能做路基。在圆木上面筑路基相当艰苦的,非洲又特别热,蚊虫又多,我们的很多同事整天在那个烂泥塘里泡着,有的皮肤都感染溃疡了。再开进去,隧道里面的施工难度也非常大,整个隧道哗哗地流水,大家要穿着雨衣,戴着绝缘手套才能进去干活。因为隧道里面需要照明,那个电线经过水淋,水淋久了以后就露电。我们大家当时每天都要挨好几次电击,有的时候把灯都击掉了。就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面,我们还是把铁路修起来了。”老人家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那……当时没有派什么工程车之类的吗?”
“有啊。可是傻小子,那时候坦桑尼亚和赞比亚两个国家都还是蛮荒之地,哪来的公路啊?!”老人家笑到,给自己斟了一杯工夫茶一饮而尽,兴致昂扬地说到,“所以要修铁路,我们就得先修公路。开发路面要拓宽二十米到三十米这样的宽度,因为树倒了以后,这个树不能轧到钢轨,所以要开比较宽阔的。为了运输,我们甚至需要改造载重卡车,将18到36米长不等的64座钢梁运送上千公里。操控这样的庞然大物穿山越岭,其危险是可以想象的。所以我们的汽车最后还带着一辆救护车,随时为我们收捡尸体。”
“啊?!”
“你怎么光会啊啦,是不是嘴巴合不起来了?”安雨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