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霓儿光着脚踩在孔明浩的脚背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跟随着他的舞步跳舞。也许是这具身子的本能,她做得很好。
“看样子你已经有点感觉了!”孔明浩搂着她转了一圈,果然,跳舞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轻易地跟上了节奏,他笑起来,“也许能通过跳舞的感觉慢慢地帮你找回以前的记忆!”
麦霓儿不知怎的,浑身一颤。
呼救的声音像雷电般在脑中炸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红发的少女,苍白削瘦的面容,一双狰狞的手,梦境里的片段如潮水般涌现,她又一次陷入窒息的挣扎当中。
“想起什么了?”孔明浩注视着她出神的脸,小心地问。
麦霓儿愣愣地摇摇头,“没有……对不起!”
孔明浩松开了她,表情有一丝黯然,“你大概是累了,早点休息!”他抚了抚她的脸庞,“我走了!”
“嗯,再见!”
麦霓儿看着他离开。
门轻轻关上,空旷的练功房里只剩她一个人,舞曲仍旧轻慢地播放着,却有种寂寞的味道。
那个纠缠着她的问题又开始在脑中盘旋。
怎么办?到底救不救呢?
她自己的身子就躺在医院里,只要继续交医药费接受治疗,说不定还能醒。就算没有灵魂,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最起码也能继续开鸡店给鸡爸赚钱,那鸡爸那个烂赌鬼也不会饿死了。
可万一救活了,而且还是个有灵魂有思想的人……
麦霓儿摊开双手,望了望现在的自己,又望了望挂在墙上的那一张张照片,甄雪高傲清冷的微笑放映在她眼前,她心底不禁狠狠抽了一下,万一甄雪的灵魂就住在她自己的身体里,那救了她,不就等于救了甄雪。
不,绝不能让她醒过来了!
她一醒来,那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没了。可如果不救她,任由那具身子一直躺在医院里,自己一定每天都会寝食难安的,那简直是个不定时炸弹。
那就弄死她!
心里有个声音在邪恶地说,麦霓儿颇为心动,掐死她,不会有事的,反正身子是我自己的,爱死不死都是我自己的事,死了反倒干净了。
对!
死吧,早点死吧,快点死吧!
手指激动地颤动了几下,纠结的麦霓儿思绪渐渐清晰,然而她甩手给了自己的一巴掌。
“没出息的东西,哪有咒自己早点死的!”
“……!”门口处,大妹捂住嘴。
天哪!她不敢敲门了,整个人惊得愣在原处,呆呆地望着里面。只见麦霓儿站在那里,眉头皱得紧紧,望着全身镜子,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死就死吧,还弄个半死不活的!掐死你等于掐死我自己的,可老子这种情况,就算自杀也是犯法啊!我怎么掐,这么掐,还是这么掐!”
麦霓儿双手做出掐人的姿势,又对着自己的喉咙比了比,像是要自己掐自己。
“啊!”
大妹心惊胆战,可是她不敢靠近,眼前的小姐太暴力,太陌生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叫声似乎惊到了麦霓儿,大妹看到她停下了锁喉的动作。
她背着身子,一动不动,在空旷的练功房里,她的身影显得单薄而飘忽。安静了整整几秒,她缓缓地转过身来,表情失魂落魄,头发在脸上映下浓重的暗影,嘴角有抹阴森恐怖的笑。
“大妹!”麦霓儿一边笑,一边向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来啊!”
“啊!!”大妹浑身的汗毛都竖得笔直,像是怕被女鬼索命似得,她发疯一般地跑开了,“啊!!”“啊!!”“啊!!”
第二天。
大妹病倒了,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说小姐要自杀了,说小姐冤鬼缠身,还是个恶鬼,还说,女鬼来索命了。
大家都忙着照顾她,她喝了什么安神水,睡了一觉好了很多。麦霓儿则呆在练功房里,酝酿着自己的自杀大计。晚上,她溜进大妹房里,对大妹笑了一下,结果她当场晕了过去。
第三天,大妹被送进了医院,麦霓儿欢快地拿上自己的三百块去看望她,顺便打探了一下住在同一个医院里的火鸡的病情。一天安然无恙地度过,大妹的精神面貌好了很多。
第四天,麦霓儿背着一个黑色小挎包又来了。
护士一天三次,给火鸡送药,输液,总会路过同一条走道,麦霓儿有一次机会,完全可以把准备好安神牌一针灵,打进护士的小药瓶里,然后那些浓缩了两倍分量的安神水就会浑水摸鱼地输进火鸡的身体里,卖药的说这个分量能弄倒一头大象,所以不出意外,麦霓儿的自杀大计一定会成功。
反正废人一个,死了也不可惜,可是关键时候,麦霓儿心软了,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来。于是,她把安神牌一针灵收了起来,走进大妹的病房里,从自己的黑色靠包里掏出了一张的鬼面具,青面獠牙,大妹又晕了。
第五天,麦霓儿带着悠悠妈煲的汤来看大妹,口袋里还是三百块。大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可是麦霓儿的精神状况却相反,挣扎,纠结,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呢!我到底是死,还是不死好呢!最后她悲惨地望着大妹,为难地问道:“你的病是好了好呢,还是不要好的好呢?”
大妹惊住了。
第六天,麦霓儿又背着黑色挎包来了,里面小刀,一针灵,手套,鬼面具等作案工具,她决定要自杀,火鸡一定要死,必须的!她躲在走道里等待着那个换药的护士。
第七天,麦霓儿带着汤,在病房里跟病情加重的大妹聊天,思想挣扎纠结,纠结挣扎,我到底要不要死啊!
第八天,死!一定的,戴上背包等护士……
第九天,不死,带着汤,大妹咱们聊聊……
第十天……
半个多月了,大妹一看到那个黑色背包就干脆就躺着不动了,她悲剧地问麦霓儿:“小姐,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麦霓儿坐在床前,披头散发,面色憔悴,她使劲地挠了挠头发说道:“我再想想!”
这时,有人敲响了病房的房门。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