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已经在小溪边坐了两个时辰,只川剑插在一旁,陪他一起注视着潺潺流动的溪水,他又在思考,这三天来,他与夜雕战了七场,皆是不得近其身,最终落败,宋子因此相当郁闷……
虽然现在很累,尽管已经觉察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但是没有理会,这时,一顶精美的草帽被戴在他的头顶上,“怎么?输了几场就不开心了?还是因为被我打得生气了?”
“夜老,我不是小题大做的人,我是在想玲珑剑法为什么会输?”宋子托着腮说道。
“很简单啊,《剑二十二》比玲珑剑法强呗!”其实夜雕心里知道:若单论实打实的剑法,自己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宋子手里的玲珑剑法!唯有用雄厚于宋子百倍的剑气远距压制……
宋子听了,便皱着眉头认真思虑夜雕的话,但随后遥遥头,表示不赞同,“《兵算》曰:百胜之诀唯有百变之法,常胜之师必是善变之军!文胜精,武胜奇!同理,剑法没有优劣之分,只有驭剑的人有强弱之别!问题应该不在剑法上!”
夜雕听了宋子的判断,嘴角不着痕迹地轻扬,不怨天尤人,才能心胸广大,方是可造之才!夜雕故意出旁门左道胜他,试探他会不会因此抱怨对方胜之不武,如今宋子除了怨了一句“为老不尊”外,并没有埋怨其他因素,唯有这种人,才有能力能担上那两个字的责任……
“夜老,你的胡子长了,你不剃呀?”宋子摘下自己头上的草帽,草帽编织得很好,还有点点的白花,他微微一笑,开起笑语……
“我只有出去时才会将胡子剃干净,在夜林圣地这里一直都是留着的!”夜雕捋了捋胡子,仿佛有了胡子就能很得意一般。
“夜老为什么送我一顶草帽?”宋子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父亲是个铁匠,小时候家贫,没什么玩,父亲骗我说,编个草帽戴在头上,编得越精美,人的心情就会越好,我信以为真,便学会了编草帽,似乎真的有点用,若心乱便定然编不好,等静下心编好了,心也平和许多,还有些许成就感,自那以后,我见到旁人不开心,就会编一个草帽送给他,多少也是一些慰藉……即便我师父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送他,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夜雕第一次说起自己以前的事……
“编草帽,那我也行啊!”
“你会?编草帽看似简单,其实有些复杂……”夜雕没说完,宋子就动起手来,夜雕便索性看着他折腾……
宋子拔起一大把草,拍去了细细的泥土,便用几根草蔓将那一捆草扎紧,随后直接弯成一个圈,将头尾绑在一起,一个‘草帽’便做好了!宋子举起来想帮夜雕戴上……
“我说的是编织草帽,不是捆绑草圈,你也太能牵强附会了!”嘴上这么说,但夜雕还是伸过头让‘草圈’扣在自己头上……
宋子帮夜雕戴上草帽后,取下自己头上的那一顶,看了又看,最后戴回去,下了决心说道:“我一定会学好的!”
“我师父也曾说过会三天之内学会编草帽,但是三天之后,他只是给了我《剑二十二》!”
宋子一听,机会来了!现在是他自己切入这个话题的,“夜老,《剑二十二》是什么?”宋子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虽然夜老每天都在他面前看,但是从来不和他谈论这个刻着古体文字的竹简,这次他终于有机会了……
“呵呵,你想问很久了吧?告诉你也无妨,《剑二十二》是一本剑谱!你知道西玄子是谁吗?”
宋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给你些提示:玲珑公子!”
“啊!是他!我想起来了,九百年前,西玄子的武学造诣是天下第一,后来在横山飞雁塔顶被玲珑公子七剑打败,从此玲珑公子便位列天下第一!”宋家家主很少对宋子提起玲珑公子的事,也不许他问别人,但是关于那些辉煌的战史,宋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没错,就是那位西玄子,已经完全到达了‘念还真’的境界,战败之后,他写下了《剑二十二》的剑谱,流传下来!”
“那玲珑公子……”
“玲珑公子那个时候也只是到了‘气成锋’这一境界而已!”
“那西玄子怎么会败呢?”
“武学三境只是修为境界的划分,并非绝对实力的界限,那时玲珑公子已经到了‘气成锋’的巅峰,而且凭借玲珑神剑和秘法,才胜了西玄子。所以一般人想要越境战而胜之是不可能的!不过……”
夜雕故意停顿一会:“不过,我有一套绝世罕见的内功心法,若是有人得之以修炼,便能在十年之内踏入化境,也就是‘念还真’……这套心法便在西北的那座高山顶上的一个山洞内,但前提是,那人之前从未修过心法……唉!若不是我已经有了心法,我也拿来修练了!”夜雕十分入戏地皱着眉头摇头轻叹,并且将那个并不存在的心法,描述得跟专门为宋子打造的一般……
“呵呵,是吗?”宋子似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反应有些出人意料……
“要知道,有了这套心法,不论练什么,最不济也能缩短一半时间!”夜雕的眼睛紧紧盯着宋子的眼睛,但是宋子的眼睛依然看着小溪反射的月光粼粼……
“呵呵,是吗?这种贪功进急,一心求成的功法,我是不会练的!”宋子依旧是轻轻一笑,眼中没有闪现过丝毫的渴望和贪婪……
“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夜雕最后这一句声调高了几分,本来说出这句是演戏,却发现不自觉勾起了自己多年前的心酸,一百多年前,就是因为实力低微,不得不与对自己许下山盟海誓的最爱天海相隔……他的思绪忽然乱了,恍惚过后便暗自轻叹,多年清修亦是不能断了此念……
宋子听了这句话则眉头一皱,转眼望向夜雕,毫不避讳地凝视着他,许久之后,眼神中的意外和失望流露出来,想不到自己敬重的夜老会有这样的思想,遂站起身来,咬牙利声道:“夜老若真有此念,百花前辈定悔叹九泉!”
显然,宋子生气了,说出如此刻薄刺人的话,但听在夜雕心里又是一喜,这证明宋子并不是一味追求巅峰实力的人,心性尤佳……
“可以开始问他了!”夜雕暗自想到,有些激动,就像是对一个女子表白前那般心跳和犹豫不决,见生气的宋子起身要走,最终下了决心,“宋子,自天地之间的‘空’衍生出虚无以来,夜的传承便已存在,每一代得到传承的圣子皆是……出类拔萃!”夜雕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个形容词,见宋子开始认真地听,夜雕便起身背向宋子继续说道:“我活了一百三十余年,阅人无数,依旧是找不到可传承之人!你的心性,天赋,感觉,无一不是古今一现!”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夜雕绝对是发自肺腑……
夜雕又是一次深呼吸,鼓起勇气说:“刚刚的话,是我故意在试探你的心性和心境,如今我已有了定论!唯有你,能当得起‘圣子’的责任!”夜雕紧张得不得不再次停下调整……
“你,愿意担当吗?”问出这一句话,此时的夜雕也是紧张,但是,他只听到一声闷响,变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回头一看,宋子竟然倒在溪边,夜雕连忙上前一探,惊讶地发现宋子竟然发烧了,“唉,想必是练剑太苦了,刚才又生了我的气,一时气息不顺……
竹棚里,夜雕一边在煮药,一边在为他用冷水敷着额头,这时,宋子竟断断续续地说起胡话来:“……爹……该吃饭了!”
“爹,孩儿答应你,誓卫安霞!”
“爹,孩儿一定找回玲珑剑!”
……
这些话听在夜雕心里,让夜雕很是心疼,“唉,好可怜的孩子!嗯?”夜雕的注意被宋子胸口前的那个微微发光的东西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