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梁妈冲进房间,倒头便睡。
梁爸在床前呆立了一会,轻轻说道:“老太婆,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饭了。”
梁妈扭头向里睡着,不理他。
梁爸伸手拉了床毛巾毯给她盖上,就走了出去,到厨房叮叮当当做起饭来。
好一会儿,梁爸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就去房间里喊老太婆起来吃饭。
一进去,只见老太婆正坐在床头默默的掉眼泪。
他走近了,轻轻说道:“你哭什么,我们的儿子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女孩子。”
梁妈说:“小米踢了梁实,梁实也不会在她伯父的医院干了,到时他一没工作二没钱,哪个女孩子会跟着他?”
梁爸靠近她,神秘地说道:“你没看那紫苏跟他走得挺近的?”
梁妈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以前一直都是我家梁实帮助她,两人当然好。梁实落魄了,只怕她也翻脸不认人了。还有她妈,我们要是成了亲家,她非得事事吃住我不可。”
梁爸笑笑,说:“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别让人觉得我们家少了个小米就没安生日子了。”
梁妈下了床,跟着老头子走到饭桌边坐下来,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又停下来,凝望着老头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从郭家对那小孩子的态度来看,好象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梁爸笑嘻嘻地说道:“老太婆,你这话说得,好象我老梁家穷得揭不开锅。”
梁妈白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晚上,郭爸爸和郭妈妈在肉末末睡下后,将女儿叫到屋外的阳台上,很严肃地和她说,必须将肉末末送走。
郭紫苏听了,伤心地哭了起来。
郭妈妈摸着她的手,无可奈何地说道:“紫苏,爸爸妈妈也是没办法。如果这只是我们家的事情还好,现在是扯得很宽,弄得梁实连女朋友都丢了,我和你爸见了曾文伟,也总觉得欠了他人情,因为人家在帮忙带着我们的女儿带回来的孩子。”
郭紫苏流着泪说道:“妈,曾文伟他是自愿帮助肉末末,而且他家子豪有了肉末末的陪伴,各方面都好很多。子豪和肉末末,其实是互相帮助,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小米呢?”郭爸爸道,“孩子,你不了解做父母的心思,梁实的爸妈,儿子大了,他们就整天巴望着他结婚生子,好有孙子抱,可是现在眼见着未来的儿媳跟人走了,这比剜他们的心还难受啊。”
郭紫苏沉默了一下,说道:“小米和梁实,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郭爸爸道:“不管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但现在他们分开的原因表面看来就是因为你带着肉末末。”
郭紫苏不以为然地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郭爸爸道:“你还不服气。现在小米这样一弄,梁实回来八成也不会学医了,得从头开始做电子工程师,你说这不是瞎折腾嘛。”
郭紫苏转过头去,没有吭声。
郭妈妈在一旁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想看来紫苏和她爸扛着了,不行,这事不能再拖了,我一定要做个了断,不给她回旋的余地。
郭妈妈打断老头子的话道:“好啦,别议论别人家的事了。紫苏你这次一定得听我们的,把孩子送走。”
郭紫苏撒娇地抱着妈妈道:“妈……”
郭妈妈硬着心肠拉开她的手,语气粗硬地说道:“反正明天你去裕城前得处理好这事,不然,自己以后也不要进我们的门。”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郭紫苏呆呆地望着妈妈几近摇晃的背影,猛然发现老人家头顶上泛出了不少白发,不禁心痛地说不话来,眼泪再一次充盈了她的眼眶。
郭爸爸长叹一声,对女儿低语道:“紫苏,体谅一下父母的难处吧,你不能为了一个孩子不顾父母的心情吧?”
郭紫苏轻轻地哭出了声。
郭爸爸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背,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走进了屋里。
郭紫苏哭完了,只得打电话找曾文伟商量。
谁知电话一打通,曾文伟就兴奋地告诉她,自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一年。
这消息让郭紫苏本来非常难过的心里又高兴起来。
她欢喜地说道:“你要去党校学习一年?这真是个特大好消息,怎么一直瞒着不说?”
曾文伟轻笑一下,“是今天才确定的,本来准备今天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的。”
郭紫苏轻轻说道:“对不起。”
曾文伟哈哈一笑,道:“紫苏你跟我见外了。对了,你爸妈没有为难你吧?”
郭紫苏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拿我没办法,呵呵。”
曾文伟笑道:“那是,父母永远都是支持儿女的。我现在要父母过来照顾子豪,本来心里怕他们会累着,很不好意思地开了口,不料两位老人特别开心有机会来陪伴孙子,哈哈。”
郭紫苏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你又给老人家体现价值的平台了,他们当然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郭紫苏彻夜未眠,她觉得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既不能麻烦曾文伟的父母照顾肉末末,也不能麻烦自己的父母照顾肉末末,只能将肉末末带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清晨,郭紫苏趁父母去公园晨练,简单地给肉末末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带着他前往裕城。
一到裕城,郭紫苏就带着肉末末去找学校报名,可是所有的学校都要向她收一大笔赞助费,而且还只能让肉末末进所谓的“差班。”
奔波了一天,毫无结果。回到住处,招呼肉末末睡下后,郭紫苏将身上的钱和卡拿出来,凑了一下数目,离赞助费的数目很远。
她不禁拿出了梁实的那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交这笔钱,可这是梁实为肉末末上宁才准备的钱,如今宁才也不上了,怎么好动这笔钱呢。她决定明天向班上的同学打听一下,是否还有收费较低一点的学校。
郭紫苏在面授班的同学有几位是大媒体的编辑记者,他们一听郭紫苏说了肉末末的情况,立即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新闻题材,都纷纷提出要去她的住处看看肉末末,为郭紫苏写几篇稿,这样,不仅会赢得社会公众的帮助,而且可能会有很多学校愿意免费招收肉末末入学。
郭紫苏眨巴着一双美目楞楞地看着她的媒体同学热烈的倡议,咬着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她轻轻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想让孩子活在大众同情和怜悯的眼光中,我只想依靠自己的力量让他平安地长大。”
说完,她歉意地笑笑,朝他们鞠了一躬,捧着书本离开了这群热心的同学。
走在路上,郭紫苏想,看来我不能轻易为肉末末的事情向别人求助,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之间真实的关系,否则,他永远都处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活在一种尴尬的境地里,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回到宿舍,肉末末正在翻看郭紫苏买的小说。
他看见郭紫苏回来了,立即叫了一声“郭老师”,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书本放到桌子上,又飞快地倒了一杯茶给她。
郭紫苏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了茶,放下杯子,招手让他过来。
肉末末立即也带着那种受宠的微笑挨近了她。
她的脸红了红,有些怯怯地说:“肉末末,我跟你商量一个事情,好不好?”
肉末末奇怪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郭紫苏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之间,犹豫起来,脸也红了。肉末末见了,便更加亲热地偎在她肩膀上,关心地轻轻问:“郭老师,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扑闪了几下眼帘,缓缓说道:“以后我就对别人说你是我的孩子,好不好?”
她一脸紧张地看着肉末末,又很快说道:“当然,你永远是你妈妈的儿子,我只是不想别人知道你是我带的,好不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肉末末的眼泪就流了出来,飞快地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而又带了几分纠结地叫道:“妈妈”。
郭紫苏又是伤心又是欢喜,她抱紧了肉末末,说道:“肉末末,别哭,时间一天天过去,你就一天天地长大了,妈妈一定会将你带大。”
肉末末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晃动着头,三两下将鼻涕擦干净了,抬起头,搂着她的脸,欢喜地说道:“妈妈,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