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鸣给郭紫苏电话,说自己和小米,冯玲玲一起到了县城,想结伴去看看她,问她什么时候在学校。
郭紫苏一听,想起上次陈雁鸣来是自己一人单独来看她,这次却和几个女孩子结伴而来。看来他知道肉末末的事情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虽然王记者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已经让郭紫苏心里有所准备,但意识到陈雁鸣还只是风闻了事情的发生就如此决断时,她心里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
她强忍住眼泪,缓缓地说道:“这么一大群朋友来学校,挺招人眼目的,这样吧,今晚我在小桃花请你们吃饭好了。”
陈雁鸣吃了一惊,今晚不是王记者约了吃饭吗?难道他没有请郭紫苏?难道他也……?陈雁鸣急忙推辞道:“紫苏,你现在负担着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还是不要让你花钱。吃饭就免了,我们在接待单位吃。吃完饭去学校看你,刚好学生也放学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郭紫苏道:“也好,那我们晚上一起去K歌吧,我马上订包厢。”
陈雁鸣一想,也不错,K歌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大伙可以好好乐一乐。就答应了。
陈雁鸣他们随着走进小桃花。王记者早已点好菜式和饮料在等着,招呼他们坐下,边吃边聊了一会后,王记者郑重地说道:“今晚我特意只请了你们三位,是有事相求啊。”
陈雁鸣奇怪地看看小米,小米奇怪地看看冯玲玲,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王记者朝他们三人一一看过,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是紫苏的朋友,对她带着房东家儿子的事情怎么看?”说完,他的眼神又一一从三人的脸上扫过。
三人互看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小米开口说道:“我们三人中,我是最早认识紫苏的。那时她和梁实一起在青石村,她给我的感觉是很单纯。我觉得这事吧,也许她想的很简单,就是暂时帮一下那孩子,给他父亲和后母一个醒悟的时间。”
陈雁鸣不以为然地插话道:“我不这么认为,紫苏她那么聪明,而且她又亲眼见识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她不会想得很简单,她应当也想到了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一切后果。”
小米有些不相信地问他:“难道紫苏她做好了你因为此事放弃她的准备?”
陈雁鸣苦笑一声,“她本来就跟我还没什么感情,所以她也不会对是否与我继续很在意。”
王记者无奈地说道:“她对我也是如此。”沉默一会,他缓缓说道:“她放弃我,等于放弃了文学人生。她回到宁城,人才济济,是不可能有在这里的发展机会的。”
冯玲玲不解地问道:“这事真有这么严重吗?她不过是想帮助一个孩子,而且说不定这帮助明天就结束了,我看你们不必为这个事伤神。”
王记者摆摆手,道:“虽然这事说是暂时,但傻子都看得出只要紫苏不放弃,就一定会是长久的。孩子的父亲和后母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态度的,除非经历了长长的时间里的重大挫折,否则他们不会有丝毫改变。”
小米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是这样,以梁实的性格,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天知道他会瞒着我干些什么。”
冯玲玲一碰她的手臂,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要是担心这些,就趁早跟他分呗。”
小米狠狠地喝下一口饮料,将杯子重重地摔在桌上道:“这事就说到这吧。紫苏她妈妈前几天不是已经来了吗?也不见把孩子送走。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就更加没办法了。”她飞快地扫一眼王记者和陈雁鸣,说道:“你们两男的要是不喜欢她这一套,天下女孩子多的是,也不要为这事费神了。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饭,走出饭店。冯玲玲问道:“那今晚还去跟紫苏K歌么?”
王记者道:“当然去。她已经打电话邀请我去陪你们。我说了我负责接你们去歌城。”
陈雁鸣道:“那就去吧,不管怎样,大家还是朋友。”
郭紫苏在歌城门口见他们一行四人从车上下来,没有往日见到她的欢快和轻松,心里不禁有些伤感,但又很快压下心头的失落,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
在包厢里,陈雁鸣因为和小米上学时经常一起玩,所以两人找到了不少彼此都熟悉的歌,合唱了很多首。
而王记者和冯玲玲,因为在同一城市长大生活,也很快找到了他们有共同熟悉感的歌曲进行合作。
聪明的郭紫苏敏锐地觉察到陈雁鸣和王记者都在有意识地与自己保持着距离。便坐在选歌的电脑前,当起了他们四个人的服务员,负责帮他们选歌,播歌,不时地鼓掌欢呼一下,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平静的微笑。
深夜时分,大家玩的差不多了。郭紫苏先赶紧溜出去结了帐。
王记者先将郭紫苏送回学校,再送其他几人回住处。
在校门口,郭紫苏下了车,朝他们招了招手,便转身往大门里面走。
慢慢走在寂静的校园里,她仔仔细细地回忆着今晚的情形,心里明白,她和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深深的隔膜。眼泪不知不觉地爬满了脸庞。她在楼梯口停下来,靠着墙角,默默地任眼泪流了好久。再抬手缓缓擦干,轻轻地上了楼,开了房门,母亲和肉末末已经熟睡。
她走进厨房,洗了把脸,也上床睡下。
躺在床上,她想,就算石头将肉末末接走了,自己已经看清了这两个男人的心,也不会跟他们走到一起了。看来这个学期结束就得离开城关小学。以后的路,是怎么样,现在一点底都没有。
她左思右想,决定明天去找一找林玄,看他是否能给自己什么好的建议。
林玄听了郭紫苏所说,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小郭,我觉得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你先不要想这么多。暂时还是安心在城关小学上班,放假了也可以住在这里。这样至少你可以继续在省城的学习。”
郭紫苏道:“林总,省城的学习他们给我安排在研究生宿舍楼住,我大不了下期住到那里,就是费用要高些。我只是觉得回宁城以后,从事跟现在相关工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有没有必要继续。”
林玄想了想,说道:“任何事情,都不要轻言放弃。就算你以后回了宁城,从事的是跟写作毫无关系的工作,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完成省城的学习。将来你不管在什么单位上班,有比别人更强的文字能力,或许会带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郭紫苏心里舒畅了许多,浅浅一笑,道:“谢谢你,林总,你是我在这里遇到的大好人。”
林玄又一次将她送到大门外,叮嘱她道:“小郭,越是在艰难之中,越要沉着地想好自己的出路。你这段时间只管一心做好工作,多写稿,你发表的东西越多,对你将来找工作越有好处。至于那个孩子,我自己也是从孩子长大的,不能开口叫你不管一个毫无依靠的孩子,但我也帮不到你什么。虽然现在你看到有人因为他离开了你,但我想,这世上也还是有好人的,会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帮助他的。”
郭紫苏去找林玄时,小米因为不想跟陈雁鸣他们去山村里,就跑来学校找郭紫苏消磨时间。
她一进门,就拥抱了一下郭妈妈,说道:“阿姨,你这些天很辛苦吧?我看你脸色比在宁城时憔悴多了。”
郭妈妈叹了口气,“活倒不累,就是紫苏就事情挺让我操心的。唉,我现在真是左右为难啊。”
小米亲昵地靠着她坐下,笑着说:“阿姨,你不会是见了这孩子也舍不得让他走了吧?我觉得你在家里闲着,有个小孩子在身边倒是蛮好的,只是他的户口呀,上学呀,这事麻烦大着呢。”
郭妈妈摇了摇头道:“就是呀,带这么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紫苏也没收入,一家大小全靠他爸那点工资,我们也难。可是看着这孩子又怪可怜的。你不知道,我刚来那几天,他吃饭时,想夹菜,都会先看我一眼,不敢夹多。总是飞快地把碗里的饭吃完。”
小米听郭妈妈含着泪水说这些,不免也伤感起来,叹道:“孩子是挺可怜的。唉,要是紫苏不在这里,眼不见为净多好。”
郭妈妈道:“就是呀。他妈妈原来跟紫苏那么好,现在她不在了,儿子遭了难,紫苏怎么会忍心呢。”
小米点点头,想到郭紫苏带着这孩子,以梁实和紫苏的交情,肯定也会插手,这真是个很烦心的事情,她自言自语地说道:“阿姨,你说的我都理解。我也理解梁实对这孩子的感情,但是,说到底,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抬起头,望着郭妈妈,坚定地说道:“这事,我们还是只能阻止,不能看着他们搭上自己的幸福生活。一会紫苏回来我好好劝劝她。”
郭妈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