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记者从老家扫墓回来,到学校送乡下土特产给郭紫苏。
王记者敲门,一个欢快地孩童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门开处,干净漂亮的小男孩的脑袋露了出来。
肉末末一眼看见王记者,笑出了两个酒窝,脆脆地叫了一声“王叔叔”。又飞快地回头朝屋里喊道:“郭老师,王叔叔来喽。”
喊完又蹦蹦跳跳地回到房间里面去了。
郭紫苏笑吟吟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招呼道:“你先在客厅坐一下,我正在烧水准备泡茶给你喝,没想到你这么快到了。”
王记者提着手中的袋子走进厨房,说道:“我从乡下带了些腊肉,还有萝卜干,给你平时做了吃。”
郭紫苏接过来,打开一看,笑道:“真香,我今晚就做给肉末末吃,准下饭。”
王记者一听,有些奇怪,走出去看了看,郭紫苏的睡房里多了一套学生桌椅,肉末末正坐在那里看少儿漫画。客厅的鞋架上增加了几双小孩的鞋子,阳台上也晾着小男孩的衣服。
他有些不敢相信,问道:“紫苏,这孩子怎么在你这里?他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郭紫苏点燃了酒精小炉温茶,调好火侯,又摆上几碟小食,招呼王记者坐下。回答他道:“还不知道,暂时由我监护,等他爸和后妈能给他正常的生活了才走。”
王记者眼睛瞪得比空中的汽球还大,不可思议地说道:“紫苏,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能做他的监护人?要是他爸和后妈一直都不善待他,你管他一辈子?”
郭紫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不以为然地道:“怎么可能,就算他们一直不管他,他长大独立了,我想管还管不着了呢。”
王记者一口喝干了杯里的茶水,放下茶盏,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小眼睛眨了几眨,道:“紫苏,你听我说,你太天真了,你怎么能听那些人忽悠监护他呢。我这就找人把这事推掉。”
郭紫苏双眼注视着他,浅笑一下,握住茶壶,给王记者续上茶水,沉静地说道:“是我自己要求的,我不想再看到孩子受折磨。你知道吗?他们的心那么狠,孩子不被他们磨死,也会成为废物。如果给他一个好的环境,得到好的教育,他的生命完全会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吗?你这么带着他?需要手续的你知道么?带好了他们不会感谢你,要是有什么差错,他们也许就会找你麻烦。”
郭紫苏还是沉静地说道:“我知道,我已经通过相关部门办理了监护手续,你不用担心。”
王记者气得一跺脚,道:“紫苏,你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呢?你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用手指敲着茶桌,焦急地问道:“你家里知道吗?”
郭紫苏拈起一粒梅子扔进嘴里,摇摇头,“我还没跟我妈说。我还是希望他爸和后妈早日回心转意,或许,还没到我回宁城,他就已经回他们身边了,那我何必跟我爸妈说。”
王记者不置可否地直摇头,看郭紫苏一脸流淌着祥和安宁的母性光芒,又看了看正安静地坐在房里看书的肉末末,没有再说什么。
“笃笃!”又传来敲门声,学校的门卫大声问道:“郭老师在家吗?”
郭紫苏应着走过去开了门,门卫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封挂号信,说道:“郭老师,这是省城来的信,我怕是急事,所以赶紧送过来了。”
郭紫苏招呼门卫进来喝茶,门卫摆摆手走了。
王记者听说是省城来的信件,立即猜到可能是郭紫苏上次考试的事情有了结果,起身走了过来看。
郭紫苏心情激动地拆开信件一看,果不其然,她居然被文学创作讲习所面授班录取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遍,怔在那里。王记者接过去,看了一遍。高兴地说道:“紫苏,你太厉害了,居然被录取了。哈哈哈,这真是大喜事。你去学习不仅学到很多创作知识,还能认识不少名家,说不定会和中央、省部等报刊的记者、编辑成为同学。”
王记者高兴地在小小的客厅里走来走去,连声说:“大喜事,大喜事,今晚叫上一班朋友庆祝一下,庆祝一下!”
郭紫苏一听他说叫朋友庆祝,马上想起得赶紧将这大好消息告诉林玄。
林玄一听,哈哈大笑道:“小郭,我就知道你行,嘿嘿,好,争了气,说不定我们这个县都只有你被录取了,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王记者抢过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在小桃花聚聚。林玄高兴地答应了。
王记者和郭紫苏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俞平和赵女、曹女以及郭紫苏关系较好的冯部长姑侄俩都请上。
冯部长说自己周末家里一摊子事,就不来了,让玲玲去好了。
冯玲玲接到电话,兴奋地说,“紫苏,我也正好想去你那玩一下,那我马上过来找你。”
长发披肩的冯玲玲在门口就给了郭紫苏一个巨大的拥抱,道:“亲爱的,你太厉害了,我在激动地拥抱未来的文豪。”
郭紫苏红了脸道:“你就别笑话我了,这面授班办了很多届了,也没见出很多大家。”
冯玲玲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妄自菲薄,你在来城关小学之前能想到你会去上文学讲习所么?”
她说着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一见王记者,大声招呼着:“原来已经有贵客在了,呵呵呵,挺有情调的嘛,还喝着红茶。”
郭紫苏又取来一只杯子,给她斟上,道:“是你有口福,呵呵,他来多次了,这是第一次泡了红茶。”
冯玲玲瞟了一眼王记者,笑道:“我还想说沾你的光呢,这么说来好象是你沾我的光了。”
郭紫苏将小食的碟子加满,问道:“玲玲,你什么时候去宁城呀?”
冯玲玲抓起几颗杏仁剥着吃,道:“这个周末动身,所以今天特来你这里玩一下,有没有什么要托我带的?”
郭紫苏想了想,道:“这边的土特产我都带回去过,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好托你带的。”
“那不如我们去街上转转?”冯玲玲提议道。
郭紫苏转头看看王记者,他立即说道:“我带你们去一个朋友的菇场,他那里培植各种菇,也有灵芝等珍品,适合送人。”
郭紫苏问:“有多远?”
“大概一百多里路。”王记者说着就站起来。
郭紫苏迟疑道:“我要在家照看肉末末,要不你们俩去吧。帮我带两斤干香菇,还带几两干灵芝。对了,帮我带些新鲜菇回来给孩子炖肉汤喝。”
冯玲玲奇怪地问道:“肉末末是谁呀?”
郭紫苏指了指睡房,道:“正在里面看书呢。”
冯玲玲伸头看了看,问道:“这谁家的孩子呀?送回去。”
王记者使了一下眼色,道:“紫苏,让他在家里玩好了,我们快去快回。”
郭紫苏说:“那可不成,孩子才来不久,还不熟。”她笑着拉了冯玲玲的手:“玲玲,你们两个去帮我带点回来就是嘛。下次他上课时,我一定跟你们去。再说晚上还有饭局,我得提前招呼孩子吃了饭送他去画室。”
冯玲玲无奈地说道:“好吧。”
冯玲玲跟着王记者走出来,一起去郊外的菇场,她奇怪地问道:“那小孩子是谁呀?”
王记者长叹一声,“是紫苏在青石村教书时房东家的儿子。他妈死了,父亲倒插门,后母容不下他,紫苏可怜他,就带着。”
冯玲玲一怔,道:“紫苏她是不是少了一根筋,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要恋爱结婚,怎么能帮人带小孩,赶紧叫她送走吧。”
王记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她说也许只是暂时,我也不好多说,时间长点,她自己受不了这份辛苦,自然会放弃的。”
冯玲玲看着王记者道:“紫苏有些单纯,我去宁城了,你多多关照她。”
王记者欣然点头:“我肯定会尽力,只是能力有限而已。”
冯玲玲扑哧一笑,“你还能力有限?你是我们县城有名的有为青年哪。”
“是吗?”王记者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象灌了蜜一样的甜。
下午5点多钟,王记者和冯玲玲从菇场回来,帮郭紫苏带了不少新鲜的平菇和香菇,也替她带了送给父母的干货。
郭紫苏已经做了饭菜,看菇很鲜,赶紧又洗了一点,熬了一碗汤给肉末末喝。
王记者和冯玲玲看着她这样贴心地为孩子忙碌,真不知该怎么说。
肉末末吃了饭,就背上包,跟郭紫苏他们一起坐车出去。
他们先将孩子送去画室,说好两小时后来接他。然后就邀约着其他聚会的朋友早点赶到小桃花。
小桃花的前身是县委招待所,以前专门用于县委县政府公费招待事务。改制以后,对外开放,重新装修,更名小桃花,是这座县城里上档次的一个会友聚餐场所。
它们除了有特色菜萝卜煮肉丸和腊味合蒸让人垂涎三尺以外,还有一道特色是大堂里每晚轮流有本地的琴艺高手在此演奏。
大家喝酒吃饭,赏着音乐,正聊得开心时,碰巧王记者的父母亲也和朋友来此吃饭。
王记者赶紧起身招呼,并将在座各位一一介绍给他们。
除了郭紫苏和冯玲玲,其他几位王家父母都见过。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儿子对郭紫苏和冯玲玲的介绍。
王家父母见郭紫苏柔美端庄,又考上了省里的文学创作讲习班,就特别问了一下她的工作单位,听说是外省来支教的后,心里立马就把她从儿媳侯选人中划掉了。
当听到温婉秀丽的冯玲玲是本地的护士,家世也是他们早已风闻的人家时,两位老人家对看一眼,不禁双双欢喜地笑了。转头对儿子说道:“招待他们吃好,今天的客归我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