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和肉末末提着泥鳅和黄鳝直接去了骨大爷家,留一些泥鳅给骨大爷和曾文伟父子下面条,还有一部分泥鳅则带回炒给肉末末吃。
这些天,曾文伟带着儿子在骨大爷家养腿,骨大爷家的家务就由他主动承担了起来,梁实只是每天去看看,帮帮忙,给骨大爷和曾子豪换药。
配好了药,回到家里,洗净黄鳝,用开水滚过,再用一根缝衣针将黄鳝的肠肚等脏物仔细地挑出来。
再将配的药铺在沙罐底层,将处理好的黄鳝压在上面,加满水,梁实就开始生炉子给郭紫苏炖补品了。
梁实做着这一切时,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温情。如果没有小米,毫无疑问他会爱上郭紫苏。可是毕竟小米先她进入了自己的生活和内心,自己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小米也很不错,虽然两人有时会意见不一致,但彼此之间的爱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只剩下祝福紫苏的份了,并且希望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友情。
肉末末一直跟着梁实跑来跑去,看他做着这一切,有时也帮忙递点东西。
梁实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就说道:“肉末末,这黄鳝炖着就可以干点别的,不如我们做饭,把泥鳅搞了吃?”
肉末末高兴得又蹦跳起来,欢喜地往柴膛里一坐,“梁叔叔,我帮忙烧火。”
梁实说:“不急,我还没淘米呢。”
肉末末赶紧就递个淘米的盆子给梁实,飞快地打开了木桶,拿起量米杯从里面舀米出来。边舀边说:“这一杯是爸爸吃的,这一杯是妈妈吃的,这一杯是梁叔叔吃的。”
梁实打断他说:“肉末末,给爸爸妈妈和你自己煮这就行了,我和郭老师都吃学校食堂的饭,我一会去打回来。”
肉末末就把手中的第三杯米倒掉一半在米桶里,说:“肉末末吃半杯就够了。”
肉末末坐在灶间烧火,看着梁实熟练的切菜,清洗泥鳅,忍不住说道:“梁叔叔,我爸爸也象你这么做菜。”
梁实笑了,问道:“你喜欢你爸爸做的菜吗?”
“喜欢”,肉末末骄傲地说,“爸爸说他十几岁就开始一个人过,自己做饭,所以他做的菜很好吃。”
“嗯,那以后让你爸爸多做菜给你吃。”梁实随口说道。
肉末末点点头,沉思着说道:“爸爸以前经常和妈妈一起做饭,现在做的少了,也没原来那么爱我了。”
梁实看着他忧伤的眼神,安慰道:“你长大了,可以帮妈妈做饭了,爸爸就多做其他事去了。”
肉末末还是不甘心地说道:“都是那个女人,爸爸没有原来那么爱我了。”
“不会。”梁实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爸爸还是爱你和妈妈的。”
饭菜好了,黄鳝也炖好了,刚好春花和石头也从外面回来了。梁实就跑去学校食堂打了两份饭菜回来,跟石头他们一起吃饭。
他把沙罐里的黄鳝弄了一碗出来,叫肉末末帮忙端着郭紫苏的那盒饭菜,一起给她送去。
郭紫苏在床上听见梁实和肉末末说着话过来了,知道他们是给自己送饭菜来了,赶紧穿好衣服起床。
“吃黄鳝喽!”肉末末一进门就得意地大喊着。
郭紫苏一看梁实手里的黄鳝,奇怪地问道:“哪来的黄鳝?贵么?”
“我和梁叔叔去田里抓的。”肉末末放下饭盒,手舞足道地说道:“我们看见田里黄鳝的洞口了,梁叔叔一脚踩去,嗤--,黄鳝箭一样射出来了,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进桶里。”
郭紫苏听了,心疼地说:“这么冷的天,你们……”
肉末末继续舞着手说:“一点也不冷,我和梁叔叔都穿了胶靴去的。就是好远,我们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
郭紫苏怜惜地看了看肉末末,又看了看梁实,梁实正朝她憨憨地笑着。
肉末末指了指桌上的碗筷,说道:“郭老师,你快吃吧,我去吃泥鳅了。”说完就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跑了出去。
郭紫苏被他天真可爱的样子逗得开心的笑了。
梁实把黄鳝碗放到桌子上,说:“你快趁热吃吧,把汤都喝了,营养都在汤里呢。”
郭紫苏看着黄鳝的嘴都张着,看起来有点发怵,讷讷说道:“这个,好吃么?”
“当然好吃,里面放了从骨大爷那配的补药,香。”他见她眼睛有些发懵地看着黄鳝,心下明白她是有点怕,就捡起筷子,三两下把黄鳝的头夹了扔掉,说:“我忘记了,下次做我把这个去掉。”
郭紫苏感动地看着他忙活,心想这人真是太体贴了,自己再不吃就对不起他了,就爽快地伸手端过碗来,喝了两口汤,又夹起鳝肉吃了几口,抬起头来,张着泛着油光的嘴朝梁实莞尔一笑,甜甜地说:“谢谢你,真好吃。”
梁实咧嘴一笑,“那你赶紧吃完,罐子里还有一点,吃完我去给你搞来。”
郭紫苏吃完了黄鳝,喝了汤,说道:“我吃完这碗差不多了,你们吃掉罐里的吧。”
“我们吃泥鳅,用油炸熟的,特别香。”
梁实正说着,肉末末端了两碗饭菜进来了,递一碗给梁实,“梁叔叔,我给你也送饭来了。”说完就夹了一根炸得又黄又脆的泥鳅放到嘴里,嚼得咔吱咔吱地响,屋子里全是油炸泥鳅的香味。
郭紫苏看着,赶紧放下鳝碗,端起自己的那盒饭来看,见里面没有油炸泥鳅,小嘴都嘟起来了,眼睛鼓鼓地看看肉末末的碗,又看看梁实的碗。
梁实和肉末末都哈哈大笑起来。
梁实正准备夹两根油炸泥鳅给她,肉末末却偏过自己的碗,将自己碗里的泥鳅一骨脑儿全赶进郭紫苏的碗里,忙不迭地说:“郭老师,你吃,我再去夹。”
郭紫苏要推却,他却飞快地赶完了,跑了出去。
郭紫苏咬了一口泥鳅,想了想,试探式地说道:“这些天我都忘记跟你说了,小米那天见你都没翻过她寄来的医学书,伤心地哭了。”
梁实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道:“她要求的,我答应了。”
答应了?郭紫苏异常震惊地看着梁实。
梁实低头吃着饭,无可奈何地说道:“不答应就只有分手一条路,我不想和她分。”
你是爱她的。郭紫苏暗自思量,说道:“你这样做等于是放弃原来的一切,进入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真够有勇气的。”
梁实笑笑,带着神往地说:“只是工作改变而已,其他都没变,亲情,爱情,生活,都没变。而且,可能以后和她的共同语言会多一些,会更幸福。”
郭紫苏知道这个人已经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或者,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只要有个女人对他好,愿意做他女朋友,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去为她做一切事情。
她顺口问道:“那你是去学牙医吗?”
梁实点点头,“小米说,她回去就会着手安排,只等学校的工程结束。”
郭紫苏彻底无言了,她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就低下头默默的吃饭。
梁实看她沉默下来,想起曾文伟说她会调走的事,就说道:“我听说你下期要去县城了?”
“别听他们瞎说。”郭紫苏咽了一口饭,有些生气地说道:“到哪不是教书,我才不会去。”
梁实劝道:“去也行,以后我也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
哈,郭紫苏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嘿嘿,郭紫苏可不是山上的古藤,非得有棵树缠着才能站立。再说,春花姐对我不错,她修房子时我想给她帮忙呢。”
梁实还要说什么,听到外面春花大声地喊:“紫苏,有人来看你了。”
他和郭紫苏走出去一看,是胡子带着他的女儿妞妞来了。
妞妞比上次看见时漂亮多了,小脸蛋儿洗得干干净净的,因为走路,脸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泛着健康的红润。她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很明亮,扑闪扑闪的,滴溜溜地转着,没有了脏污的眼屎,眼睫毛显得又长又密,使眼睛更加显得富有神采。
郭紫苏楞楞的看着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
她忘记了自己还生着病,一把将妞妞拉到眼前,象看着什么宝贝似的凝视着妞妞的眼睛,确信这眼睛已经完全治好了,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伸出自己的额头,抵着妞妞的额头,轻轻地喃喃自语:“真好,你真的好了,真好!”说着,泪水****了她的眼眶。
胡子大哥在一边带着点傻气地笑着,反复地说:“真是没想到好得这么快,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他又催着女儿说:“妞妞,快说谢谢郭老师。”
妞妞抬起头来,头往后仰了仰,挣脱郭紫苏的手,怯怯地说:“谢谢郭老师。”
郭紫苏笑着,却含了眼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连声说:“真好,真好。”
梁实和肉末末一人搬了一把椅子进来,招呼胡子父女俩坐下。
胡子坐下了,妞妞却还是怯怯地站在她爸爸的旁边。肉末末就笑嘻嘻地走过去,把椅子放到她屁股后面,伸手一使劲,就把妞妞按在椅子上了。
妞妞回头见肉末末笑嘻嘻的看着眼睛,就和他嬉玩起来。
胡子提起脚边的一只小竹篮,揭开上面盖着的一块旧布片,说:“这是家里鸡生的蛋,她妈妈特意攒下的,本来想多些了再拿来,昨天遇上你们村一个人,听说郭老师病了,我就带着妞妞来了。”
郭紫苏推托着不肯要,说蛋拿回去给妞妞吃吧,孩子正长身体呢。
胡子大哥说家里还有,几只鸡生蛋,每天都给孩子煮一颗吃。他又看了梁实一眼,说:“你们帮了我们很多,吃几个鸡蛋我心里安生些。”
梁实就问他,嫂子的手完全好了没?
“好了,现在那只手干活一点也不碍事了。”胡子大哥感叹着说:“你的医术真高啊。前两天我带妞妞去县里的医院做检查,看到你盘王节时救的那个书记,他已经能拄着拐棍走路了。”
梁实一听,问道:“你看见他了?他好得怎么样了?”
胡子脸红了,讪讪地说:“我没好意思和他说话,我认得他,他不认得我。”
胡子说完,就叫上正和肉末末玩闹的妞妞告别。
将胡子父女送到门外,梁实想起骨大爷要他问问张书记腿的事,就发了条信息过去。
不料,张书记立即回了电话过来。
两人聊了一下,张书记说,过些天家里的药用完了,就来一趟青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