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求各种支持,多谢!
曾文伟和肉末末走到木屋前,听到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校长和李一民,还有学校的另一位老师,他们听说郭紫苏病了,也来看看她。
郭紫苏正坐在床上,脸上是一种发烧的红润,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身上的衣服都是潮潮的。
她笑着安慰他们,说自己不碍事,已经吃了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肉末末高高地举起手中的药包,自豪地说:“郭老师,这是骨大爷给你的药,我马上煎给你喝。”
李一民笑道:“肉末末,这么会讨老师欢心呀,你会煎药吗?”
“我当然会煎,把药放到沙罐里,加满水,盖上盖子,就放炉子上烧。”肉末末口齿伶俐地一气说了出来。
大家都笑了。曾文伟就说:“要特别小心别着火了。”
肉末末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曾文伟说道:“我用妈妈平时焖的木炭煎药,不会着火的。”
几个人正说着话,郭紫苏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按掉了。可是对方又打了过来。她又按掉,对方又固执地打了过来。
校长和李一民就说,你接吧,说不定是个重要的电话。
郭紫苏歉意地浅笑一下,接通了电话。只听王记者开口就说:“紫苏,我帮你搞好了。下学期就调你来县城的城关小学……”
郭紫苏不安地看一眼校长和另外两位老师,说道:“我现在有事,等会再说好吗?”
可是王记者完全处在自己办成功了这件事的兴奋中,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你等我说完,你这段时间就做好准备,放寒假时就可以把东西先搬到城里来……”
郭紫苏幽然长叹一声,不知说点什么好。当一个人以关心你的名义来做一些你并不想接受的事情时,这真是一种难以厘清的压力。更让她莫名难过的是,这个人行事似乎不从她的角度做任何考虑。
王记者对郭紫苏听到这消息的冷淡态度有些失落,听她又长长叹息,便问道:“紫苏,你怎么了?说话懒洋洋的。”
郭紫苏看看房间里的正大眼瞪小眼的几个人,说道:“我感冒还没有好,几位同事和朋友来看我,我先陪他们说几句,回头再联系你好吗?”
王记者立刻又很夸张地说道:“你病还没好?乡下条件那么差,我还是接你来城里医院看看吧。”
郭紫苏心里慌张起来,赶紧阻止说:“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不要来。我已经好了,一会还要备课呢。”
王记者又叮嘱了她几句,见郭紫苏催促着,挂了电话。
校长听到王记者电话中说的话,心想,我早就猜到她在这里待不久的,没想到这么快。这段时间她表现真是不错,走了很可惜。唉,我们这地方条件太差了,这里的小孩我都希望他们能全部到外面安家落户,就更不能将她这个省城的姑娘留在这里。想到这里,他就笑着说道:“郭老师,那你好好休息。课务嘛,不要担心,这两天耽误的,后面身体好了,再补回来就是。”
郭紫苏笑着点点头:“多谢校长了。”
校长和李一民等就起身告辞。
走到门外,李一民跟校长说道:“她下期要是走了,不知上面会不会另外派人来。我们的课务又要加多了。”
校长抬头看着无空,淡淡地说道:“我争取向上面要一个名额,在自己村里找个合适的人选,民办也好,代课也好,只要能够长久地干下去就行。这外地来的,不稳定,难留住。”
李一民听了,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曾文伟和肉末末一起去了厨房,帮着肉末末生好了小火炉,将煎药的沙罐坐稳在炉子上,叮嘱了肉末末几句,就去学校工地上找梁实。
梁实昨天给曾子豪敷上药膏后,就去了城里打防疫针,他想看看他的情况。
梁实一听说郭紫苏病倒了,心里有些着急,想起她在水面哭喊自己的情形,心里不禁替这善良单纯的女孩子非常难过。
他问曾文伟,骨大爷知道这事后,有没有说什么。
“骨大爷说她可能受了风寒,身体虚弱,要静养几天。刚才让我们带了包药过来给她。”
梁实听了,说道:“这女孩子有点傻。病成这样了还上课,叫她明天请假。”
曾文伟就告诉他,刚才校长和另两位老师已经去看过她,对她这两天的课务做了安排,让她好好休息。
曾文伟顺口告诉梁实,有个人打电话告诉郭紫苏,她下学期将调到县城的城关小学。
梁实完完全全被这消息震到了。郭紫苏没来青石村小以前,他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单调无聊,孤孤单单的,自从她来了之后,心里似乎就有了一份依靠,不管做什么,凭添了几分勇气,内心深处相信只要郭紫苏在,他就不是孤军奋战。
可是她真的这么快就要与自己分开了吗?自己也不可能留她,因为学校工程一结束,自己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
他转念一想,或许她早一点离开这里也是好事,若不然,自己离开这里的那一天,看着她孤单单地待在这里,心里又该是何等滋味。
他默然了一阵,半响,说道:“我现在回去,赶紧把药熬给她喝。”说着抬腿就走。
曾文伟说:“肉末末已经在给她熬药,我刚出来时都快好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心情复杂的梁实还是不停下脚步,轻轻说道:“肉末末太小,药好了,罐子又烫又沉,我得赶回去。”
肉末末搬了个小板凳,端坐在小火炉前,不停地扇着蒲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沙罐的口子慢慢冒出了白气,白气越来越多,里面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药水开了。
他丢下蒲扇,准备找块抹布把沙罐取下来。就在他一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花俏的女人背影进了房间。
妈妈回来了。肉末末一边叫着“妈妈”,一边从厨房跑了出来。
可是房门啪地一声关上了。肉末末想着自己帮郭老师把药煎好了,这是件多么出色的事情,他想让妈妈看看,表扬一下他。就使劲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地喊着:“妈妈,我煎好了药,你看看,我煎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泼出来。”
可是房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肉末末以为妈妈生气不理他了,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在外面半撒娇半伤心地哭喊起来,边喊边手脚并用地弄得房门发出重重的响声。
“嘭!”地一声巨响,房门开了,石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肉末末,朝房间角落使劲地甩去。肉末末还没爬起,他又冲过去,一脚踢去,嘴里胡乱地骂着:“我叫你闹,就你知道闹,不打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肉末末蜷在地上,睁眼望着一脸暴怒的父亲,他没想到父亲也在房里,还有正坐在床边的花长裙,脑海里立刻想起了盘王节的一幕,他知道今天自己又闯下大祸了,妈妈不在家,看来小命难保,情急中他使出扯破嗓子的力道哭喊:“郭老师,郭老师!”
郭紫苏早已听到肉末末在哭闹,以为他和妈妈撒娇呢,现在听他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又传来了石头凶神恶煞般的怒吼声。心知不妙,立即打起精神答应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石头一听到郭紫苏的声音,立即一手将房门关上,又狠狠地踢了肉末末一脚。
郭紫苏浑身颤抖着摸着墙壁走了过来,一见房门紧闭,里面不断传来大人的怒斥和孩子的哀鸣。真是心痛的不得了,她拍打着房门,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开门,开门!”
没有人理她,她急得不停地用手指抠着门板,走来走去,脑子里乱成一团。
屋里肉末末哭得更厉害了,她抖索着摸出手机,对着梁实哭喊道:“梁实,你快回来,快回来救肉末末!”
梁实刚好已经走到了离木屋不远的地方,正奇怪肉末末怎么哭成这样呢。接着电话就一个跨步跳了进来,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见石头正揪着肉末末的耳朵,冲过去一把扭住石头的脖子,将他往墙壁上一撞,凶道:“你怎么这样打孩子,你还算个父亲吗?”
肉末末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地跑出房间,扑到郭紫苏怀里哇哇大哭。郭紫苏抚摸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别哭,没事了,别哭,没事了。”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
花长裙见梁实闯了进来,羞得捂着脸,打开后门朝山上溜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春花就在这时,赶到了家里。原来,有人在路上见到花长裙去了她家,就偷偷去山上给她报信,她一听,火冒三丈,丢下活计就跑了回来。
郭紫苏看着那杂草中乱窜着的花长裙,心想,春花姐忍辱负重,一心为这个家操持,想有一个自己的幸福温暖的家,这女人却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别人的痛苦,肆意妄为,教训一下也好。
她看着春花姐怒火中烧的样子,知道花长裙今天要倒霉,拥着还在抽泣的肉末末冷眼旁观。
一见花长裙正往山上疯逃,怒不可竭的春花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厨房里沙罐正冒着热气,气昏了头的她想也没想,顺手抄起那只滚烫的沙罐,朝花长裙身上狠狠地扔去。
“噼啪!噼啪!噼啪!”几声,沙罐碎成了几块,滚烫的药水从花长裙的半边脸上流了下来,破碎片还划伤了她的脖子,鲜血直流,痛得她满地打滚。
春花还要扑过去再打,梁实拖住她道:“春花姐,看她伤得不轻,别搞出人命来,让她赶紧走吧。”
肉末末看见妈妈回来了,抽泣着扑到妈妈怀里,呜呜地哭着。
春花一面爱抚肉末末,一面用眼光四处寻找石头,却不知那家伙又跑去哪里躲起来了。
郭紫苏站的久了,感觉力不可支,又觉得现在跟春花说什么都不合适,就赶紧缩回自己房间去躺下。
梁实去厨房看了看,见包中药的纸被丢在柴膛里,知道从骨大爷家拿来的药已经没有了。他又走到郭紫苏房门口,见她微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在床上,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心里揪得紧紧的,转身就去找骨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