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酒量…”那汉子喝道最后实在是喝不动了,咽了口上涌的酒气,对着杜迁一拱手:“武松服了!”
“贫道不过…什么,你叫什么?”杜迁闻言失声。他是武松,难怪如此威武。对了,这三碗不过岗不就是武松打虎的前奏吗!竟然把这么经典的一段忘了,当真是喝酒误事,幸亏他自报家门,不然贫道怕是错过了打虎一幕。
杜迁暗自庆幸,今天能看到真人版武松打虎。回神之后,就听到店家阻拦之声,杜迁知道,好戏来了。
“客官去哪里?”
“怎的,拦我作甚?又不是没给你酒钱。”武松喝多了,走路都有些打晃。
“客官莫急,我是好意。现在客官却是不能再走了,前面景阳冈上有猛虎拦路,晚上出来害人,已经害了二三十条好汉的性命。官府发了榜文,责令打猎捕户捕捉,只是那老虎狡诈,至今也不曾落网。现在来往客人都是结队成伙才敢通行,单身客人决计不可过岗,都是等人凑齐了才上路。我看客官不凡,妄自上山丢了性命岂不可惜。等明日聚齐二三十号人,一起过了岗,岂不好?”店家也算好心,虽然武松有些醉了,但也耐心解释。
“你之前说三碗不过岗,我喝了二十多碗都没事。现在又说山上有老虎,一定是骗我。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景阳冈也走过,从来就没听说有什么老虎。再说了,有老虎我也不怕,把他打杀了,剥了虎皮给我哥哥枕着睡觉。”武松醉意渐渐上涌,店家的话哪里听得进去。
店家大急,连忙劝道:“这老虎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最近才出现,客官不知道也是对的,客官要是不信,我这里有官府的文书,今夜还是留下歇息……”
只是店家好意还没说完就被武松打断,只见武松提着哨棒,带上行李,走出大门,大步离去:“莫说没有老虎,就是有我也不怕。休要用老虎吓我,你留我在自家店里歇息,莫不是要三更半夜害我性命,抢我钱财?”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一片好心,竟然这么说我,等你遇到了老虎就知道我是不是说假话了。”店家见武松这样子也不再拦,好心被怀疑,忍不住嘟囔几句。
杜迁见武松离开,嘴角一勾,让店家给他酒葫芦倒满,跟着离开了。
“客官,客官,你怎么也走了,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店家见杜迁也要上山,赶紧拉住他:“这日头就要落了,现在过不得山呐!难不成你也要去打虎?”
“店家说笑了,贫道手无缚鸡之力,打虎却是不能。”杜迁挂好酒葫芦,提着长枪就要离开,店老板一把拉住他。
“客官倒是谦虚,我看客官虽比不得老虎,但想来普通人也是近不得身呐!大好前程不要,为何上山送死?”
“店家不知,贫道掐指一算,今夜却是那老虎殒命之时。贫道打不了老虎,现在却是去看人打虎!”杜迁哈哈一笑,从店家面前走过,留下一脸迷茫的店家。等店家回身后,哪里还能看到杜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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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武松先行一步,不知道身后杜迁紧紧跟着他。本来十多碗就是他的极限了,但是他偏偏要和杜迁拼酒,结果一来二去就喝多了。那‘出门倒’也不愧外号,武松这等武艺高强之人走起路来也是左摇右晃。看得杜迁一阵担忧,武松这样子状态不佳,待会儿不知道能不能降伏那只老虎。不过人说武二郎一身本事五分靠酒,越醉越厉害,想来应该无碍。蒋门神那厮武艺不比武松差,就是因为武松越喝越厉害,这才敌不过他。
武松走着,路过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只见庙门上贴着一张盖了大印的榜文:阳谷县示:近来这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害过往路人性命,各乡猎户捕捉未果。若有过往商贩路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岗……
武松读了榜文,才知道店家没有骗他,景阳冈上真有猛虎害人。武松有意退回,但是一想:要是回去了,岂不是要被店家耻笑,坏了名声。
武松四处看了看,日头已经快要降下,要是进了山,今晚怕是要走夜路,弄不好还要在山里睡一晚。再看前面林子,没了光线,看不了太远,两排大树深处却是没了路。一阵腥风吹过,传来几声怪叫,听得武松心里一紧,酒意也散了些。
“怕什么鸟,区区一只老虎,只管来了就是。”武松大吼一声,壮了胆子大步走进林子深处,手里哨棒紧紧握住,没有半分松懈。一举一动都被杜迁看了个全,一般人到这里怕是早就回去了,武松虽然多少都有些畏惧,但胆色当真是不凡。
金乌西落,玉兔照亮。武松借着月光前行,心里也有些后悔,四周漆黑,要是老虎猫在哪个犄角旮旯偷袭他,还真没办法。一路紧绷神经慢慢松了下来,这一松,脑子里酒气上涌,踉踉跄跄却是拿着哨棒当成拐杖,走到一块空旷处,倒在大青石上歇息。正巧酒劲儿爆发,浑身燥热,武松敞开上衣,靠在大青石上取凉。
杜迁一跳,刚上了一棵大树,就听到东北方向传来唦唦之声,隐约传来腥臭之气。杜迁知道,今夜景阳冈的另一位主角要登场了。就在武松松懈刹那,一道黑影从草丛里跃出,一跃十数步,眨眼就到了武松面前。
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那老虎一出场顿时掀起阵阵腥风,狂风借势,更显老虎不凡,银月之下,一身斑斓花纹,尤其是那赫赫一个‘王’字印在脑门,当真是霸气十足。一声虎啸,整个林子都抖了三抖。
一阵狂风吹得武松连连后退,酒意都被惊走,化作冷汗流出。那老虎即使四肢着地也有武松一般高,爪牙锋利,一条铁尾晃动,掀起地上泥草。那老虎打量着武松,眼中精光闪闪,杜迁见了暗自称奇,这老虎怕是要成精了。
武松不敢妄动,紧紧握着手里哨棒,不曾想景阳冈上这只老虎竟然如此威猛,这般大小,怕是在老虎里也是王者了。一人一虎就这么对峙了着,武松不动,老虎也不动。但是畜牲终究是畜牲,比不得武松耐心。虽然知道武松比起平时吃的那些人不同,但实在是馋得慌,围着武松左右转了一会儿,低吼一声,露出尖锐牙齿,然后猛地跳起扑了过去。
月光下,这里又地处空旷,武松看得还算清楚,见老虎扑来,立刻退了三步,手里哨棒一提,一架,和老虎缠在一起。
老虎拿人,无非是一扑,一掀,一剪,三招过后,气势大减。武松抓准机会,一棒子敲在老虎头上。哨棒狠狠打中老虎,正打在那‘王’字上,只听‘咔吱’一声,哨棒断成两截,武松顿时就没了脾气,拿着半截哨棒退开,一直退了十几步才停下。再看那老虎,晃了晃脑袋狠狠盯着武松,眼中凶光大涨,畜牲记仇,怕是武松跑都跑不了了。
“不得了,这老虎皮怎么这般硬?”杜迁见了也是吃了一惊,他看得明白,这老虎一身皮毛竟然刀枪不入。要说杜迁在洞中世界修炼,得了莲子好处,现在也是寻常刀剑伤不得,除非是神兵利器,就像杜迁手里的长枪,否则普通兵刃都只能留下一道白印。
武松丢了半截哨棒,握紧了双拳,那拳头日夜打磨,加上他天生神力,竟然几拳把扑过来的老虎打退了回去。只是武松也不好过,一双手上血淋淋的,比起皮厚,显然是老虎更胜一筹。那老虎身形不凡,力气也是大的惊人,狠狠一撞,就把一棵大树撞断,幸好武松闪得快,不然不死也掉了半条命。老虎撞断了树,也是头晕眼花,武松一见,三步并两步,骑在老虎头上,一拳接着一拳,全打在老虎眉心。老虎吃痛,腾空一跃,将武松甩了出去。武松跌坐在地,连忙爬起,只是没了哨棒,一双拳头根本招架不住,眼看落了下风,要不了几个回合,今夜景阳冈就不是武松打虎,而是虎吃武松了。
“接枪!”
就在武松招架无力之时,一道银色闪电从后本来,射在老虎面前,拦住了它。老虎受惊,退了几步,武松一看,一杆银色长枪扎在地上,枪头入土。枪身反射月光,光辉耀眼,显然不是凡物。
武松虽略懂枪术,但是他随机应变,拿着长枪当成棒子使,几棍子下去,那老虎就吃痛退了回去,一人一虎再次对峙起来。武松借着月光看到老虎皮毛上隐有血渍,再看枪头,果然挂着几根虎毛,知道手里这枪定是神兵利器。
武松大笑一声,提着长枪冲上老虎,化棍为扫。枪头锋利,老虎那身刀枪不入的皮毛根本拦不住,几个回合之后就浑身是血,喘着粗气。每当武松上前一步,那老虎就后退一步,紧紧盯着武松手里长枪,显然是知道自己今夜遇到克星了。
武松见老虎气势微弱,隐有逃命之意,哪里肯善罢甘休。却不想那老虎不知怎么的,突然后腿一蹬,朝他扑了过来,显然是最后一搏。
武松见老虎翻身扑来,心里暗笑:却要你知道厉害。只见他双手抡起长枪,使劲生平力气,只是一棍,狠狠从半空劈下。
武松时机把握刚好,老虎扑到他跟前时,那枪头正好落在老虎额头,若是不出意外,肯定是脑瓜崩裂。只是那老虎眼中却闪过一抹得色,杜迁看了大吃一惊,那分明是奸计得逞的眼神。
“不好,这老虎还真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