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师安排我和项征坐在一起,这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结局。
但也还好,坐在这样一个角落里,我可以很清楚的看着小二,可是我怕被周围的人发现我心底里的小秘密,尤其是这个项征。
有人曾说,没有幻想的爱情太平庸,基于幻想的爱情又太过脆弱,我对小二的爱情是既平庸又脆弱,但是身边的项征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强悍摧毁力,他居然一屁股就能毁掉一把椅子。
他将椅子的遗骨整理成片后,只有蹲在地上。看他蹲着怪难受的,我想把我的凳子让给他坐,可是怎么说他都不要,我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蹲在地上。
我很自然地盯着项征看,看着他就想起了他的比赛,每场都要比上一场输的惨淡,可是这对于他好像不痛也不痒,我不懂打拳。可是我的理解是主办方是在拿他娱乐大众的视觉体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商业化,人们面对生活已经逐渐麻木,突然间可以看见长得这么英气的拳手被打的那么惨绝人寰,多少会唤起一些紧张刺激感。于是商家的利益便达到了,项征也就自然而然变成了商业时代的傀儡。
很多时候我就在替他感到担忧,像项征这种人如若考不上大学,那么终会有一天变成满大街的剩余劳动力。如若不去出卖色相,那么就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苦力。除非他出身于名门望族,可是哪个富豪会沦落到让自己的孩子出来打拳?
要是在以前,他就是骆驼祥子,然后娶上一个像虎妞一样的女人,这简直太可怕了。
可是这是在现代,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以后的生活。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陪着他蹲在课桌底下。
我正在想着项征未来的生活,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踱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随后进来的女生坐在了小二的身旁,她这才刚刚出现就已经倾倒了我身边一大批的城墙,她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让我感到胃疼,可是小二怎么可以这么亲近的和她说话,虽然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肯定是龌蹉不堪的。
小二像是跟她没有什么隔膜似的,聊得那么亲热。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样热情过。我以30度折射的视角蔑视这个祸水一样的祸水。
我讨厌她,我讨厌了她了整整三年,叶子好不容易走了,苏语桐你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自觉的用铅笔在速写本子上挥舞,纸张与铅笔头摩擦发出吱吱的惨叫声。
项征被我这异常的举动惊扰,并发现了我烫伤的手指。
他问我,手怎么了?
我说,胎记。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眼前,我挣脱不掉,我本能的意识到,他难道是想调戏我?于是我学着电影里的场景,一耳光挥了过去。但是被他另一只手截住了,他抓的我很痛。
我痛!你听见了没有?
他仍没有放松,很严肃的说,你这一巴掌打到我脸色,我可能会很职业的认为你这是在挑衅,我的拳头,你消受不起。
说罢,他放开了手,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了很多药,他很用心的为我敷上药膏。这一刻我觉得他不再那么讨厌了,相反我觉得他很是威武。
我侧着头看他,他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我这种整天被打的浑身是伤的人,日子久了也就会治伤了,世间万物都只不过是众神操纵下的轮盘赌,人必须自救……
他在笑但更像是在自嘲,我说,你的嘴角虽然在笑,可是你的瞳孔里却写满了忧伤。你不像是我们眼里的项征,你给我们展示的只是伪坚强。
每个人都有两面,你不也是吗?
我笑,可是你付出的你永远都没得到。
有一种东西,冥王给不了,要靠自己去修行。他说。
我很平静的看着他,我想给他说,男人越刚越容易脆,女人愈柔愈无力。刚柔相济或许说的就是你这样。
话都到嘴边了,我却没有说出来,我被班主任打断了。
班主任老师说了很多话,我都没有听见,我在想着项征,其实他一直在努力的奔跑,甚至是在玩命,他只是想去完成一个属于自己的梦。而我却把他想成那样。
我不应该把伤仲永的情绪用来伤感他。
他是个战士,他一直在战斗。他只不过是遇到了瓶颈。
可是为什么只有躲在课桌底下,他才会让人看出他的伤,而在人前却伪装的很坚强?这一天我们躲在桌子底下,我才看见真正的项征。
可是我还要等多久,小二才会明白我的心?
……
夏日的夜晚,朦胧的蒸汽一直在蒸腾,月亮模糊的几乎看不见。小二被罚出了教室,消失在了人群中。突然我的头皮很痒,我抓下了一大把头发,然后我变得极其的丑陋,我哭着喊着挤出了人群。后来楼下有人在尖叫,我趴在阳台上看见小二平趴在楼下的水泥路面,脑袋旁是放烂了的西红柿汁,我不管不顾的冲到楼下,没有了小二,只看见鲜血染红了整个池塘,我怎么来到池塘边了?小二你在哪?后来我看见了池塘里的浮尸,那就是小二……
醒来后,颜夕正用那副妖冶的蓝眼睛盯着我看,小艾也在诡异的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带回来了食物。我起身后的瞬间看见了颜夕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分明装着一个人头。
顷刻,我尖叫出来。
我坐了起来,睁开眼,周围黑乎乎的一片,这时有人打着手电,晃在我脸色,颜夕睡眼朦胧的问我,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使劲掐了自己大腿,确定这次不是在梦里,我点了点头。
聂多慌张地跑到我跟前,握着我苍白无血的手,让我别害怕。
小艾说,我们出去吃了夜宵,让你留下来看门,谁知道我们回来时,你倒好睡的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来。
我颤抖地讲了我做了一个梦中梦。
颜夕打着哈欠说道,没事,就是普通的梦魇,醒来就好了。赶紧睡吧,困死了。
聂多回去后,吉祥说,听说5号教学楼有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在厕所游荡。
什么?5号楼,不就是咱们教室那栋?
是啊,苏洛洛给我说,她亲眼看见的。
苏洛洛?
就是那个最晚来,跟帅强在门口飚海豚音的那个苏洛洛,她说她是听见有高跟鞋的踩踏声才跟着进去厕所的,后来她看到一个民国……
闭嘴,颜夕愤怒的吼道。
被她们这么一说,再加上刚才的梦,冷汗不停的往外冒,死亡的气息仿佛就在我身边游荡。很快寝室又静了下来,我的心率开始紊乱。
我很渴,可是我不敢起身,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耳边总会听到一些风吹草动。
我不贪生,可是我怕死,我怕我被鬼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