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侦缉技巧,张山跟起人来挺似模似样的,起码那个庄稼汉打扮的男人,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吊着一个人。
虽说没有被发现,但张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行走江湖,这好奇心可是要不得的,没准就能把命送了。别看自己跟踪的这人打扮像庄稼汉,可谁知道他武功怎么样,万一是个高手,那自己要是被发现,一准得交代了。
一般江湖中人,只要有些水准的,把一个人瞧上几眼,就能大致知道对方的武功水准,起码是知道在自己之上,还是在自己之下。只是张山的武艺来的太轻松,拢共才练了三天,打过的架也就一场,实在是没有多少眼力劲,根本分辨不出那人的水平。
心中没底,张山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跟踪,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就瞧见那人进了一家客栈,这让他的顾虑全消。
并非是这家客栈有什么特别,而是那人进客栈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在想事情,还是勾着脑袋瞧不见道,居然在门框上面绊了一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直接摔地上。
这下张山可乐了,心说这家伙的武功肯定也就一般,没听说那个高手会被门框给绊倒的,我用不着太过担心。
顾虑消除,张山大摇大摆的走进客栈,见那人径直上了二楼客房里面。这下张山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了,这人一准有问题,拿着锄头住客栈,究竟是农夫的收入太高,还是客栈太便宜呀?
“哟,客官,你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小二见来了客人,赶紧过来招呼。
这时近中午的,确实是到了吃饭的点,张山便要了个瞧得见二楼客房的桌子,一边吃饭,一边盯梢。
小二拿着抹布在桌上擦了几下,意思意思,而后问道:“客官都想吃点什么呀?”
“有啥好吃的,你看着送上来便是。”这不是张山对于吃喝没讲究,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拿手菜,与其自己碰运气,不如让小二自己报。价格上或许会被宰几分,但味道准错不了。口袋里稍微有几个糟钱,他便不知道什么叫做节省。
二小是极其喜欢这样的客人,熟练的说道:“那就先来小酒凉菜,再来酒烧鲤鱼,河鲜杂汤,配上面饼子,滋味十足。”
张山琢磨就自己一个人,小二说的这些也够吃了,便点点头,只是却有些疑惑。“怎么你说的都是江河里的东西?鹿镇外面不是有鹿角山嘛,按说这山珍野味也差不了呀。”
“这倒不是我有意糊弄客人,而是为您考虑着呢。这野味的价钱实在是太贵,一只山鸡要想端盘上桌,先不说做的好坏,这只鸡便少不了六钱银子。”
一听小二报的价格,张山差点就要拍桌子骂起来。
“六钱银子!这都够买两条驴大腿了,你这就卖一只山鸡!”张山并非是有意夸张,而是实价。六钱银子合六吊铜子,就是六百文钱,足够买两条驴腿了,要是碰上市价低的时候,还能附送驴大胯。
张山应该不是第一个对于山鸡价格有异议的客人,见多了的小二很自然而然地解释道:“客人你先别恼,若是早几年过来,那时候山鸡也就是七八个大钱而已,算不得什么。”
大钱,也就是上面铸有‘当十’字样的铜钱,按朝廷规定,是要按十枚铜子使用,但实际流通起来未免有些不足,大概也就是以一当八的样子。七八个大钱,便就是六十文钱左右,这个价格算是比较公道,与别处相差无几。
“那现在为何足足翻了十倍,得要六钱银子,莫不是瞧着我是生客,你们打算宰上一笔。”张山问道。奸商瞧得多了,却没见过胆这么肥的,价格直接涨到十倍。
“不敢,不敢。客官你有所不知,这价格不是我们这些做买卖的愿意涨的,而是那山鸡野味实在是不好得。以前因为靠着鹿角山,常有猎户上山打猎,所以野味便宜。可是自从前几年有山贼占了鹿角山,就没猎户敢去了。现在这个鹿镇,也就是过路的豪客能花钱吃吃野味,旁人都不愿花这冤枉钱。”
张山倒不是一定要吃野味,听小二解释清楚,知道并非店家欺客便算了,让他将河鲜吃食赶紧送上来。
一个人细嚼慢咽的吃完饭,也没见那庄稼汉打扮的人从客房出来,张山便让小二撤了碗碟,又上了一壶清茶,一碟咸豆,毫不着急的品了起来。
别看金刀门的弟子已经进了鹿镇,可这鹿镇规模也不算小,自己躲在这客栈里,一时半会能找到才是怪事。
张山他正放心大胆的品着茶,却看见有好几个手拿刀剑的江湖人一涌进了客栈。心头虽然是一颤,生怕对方是在找自己的,可张山却脸色不动,悄悄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背对着众人。
“小二,小二快过来,赶紧着给大爷们多准备些肉包、贴饼子。我们赶着出城呢,时间可紧。”
一声吆喝让小急忙过去招呼,也让张山松了口气,继续竖耳听着。
小二是个多嘴的人,一边给诸位江湖汉子打包面食,一边打听道:“几位爷着急忙慌的是打算干什么去呀?今个是郑家比武招亲的热闹日子,怎么不多瞧一会?”
“你个小二怎这多话,江湖上的事情说与你听,你也不知道,赶紧手脚麻利点,把吃食给包好。”江湖汉子训责完二小并未闭口不言,而是和身边同伴说起了话。“金刀门王越他们已经先一步出城了,我们也不能落在人后面。那魔教余孽现在八成是寻个隐秘的地方躲藏,打算修炼秘籍,时间上万万不能耽搁太久,假如让他练成秘籍上的功夫,那我们可是一点好处都别想捞着了!”
一行的江湖人中,有人回话道:“秘籍岂是那么好练的,想来那魔教余孽一时半会也成不了气候,用不着这般着急。”
“你知道个锤子,寻常秘籍当然是难练,可那是魔教的无上秘籍,谁知道有什么奇妙的地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赶紧拿好干粮,我们也抓紧时间出城。”
一把兜过几包面食,那汉子和小二招呼一声,说是把钱记在郑家的账上,便风风火火的与众人出了客栈,往城外赶去。
看着这些江湖人消失在视线当中,张山借故和小二搭话,问道:“你就这般让他们走了,难道不怕他们诓人?”
刚刚在江湖汉子那讨个没趣,小二正有话没处说,碰见张山来搭茬,就又打开了话匣子。“不怕,事先郑家那里已经打好招呼了,说这几日镇里大小客栈,只要有人报郑家的名号,就能够挂账。事后有一文算一文,绝不拖欠。”
张山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问道:“哦,这么说来郑家是颇有些家底的咯。只是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何营生?莫不是包下了码头,雇佣脚夫?”
“那倒不是。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虽说有个码头,但都是上下一些小宗货船,那些大船只是暂时停泊,歇歇脚而已,这码头上并无多少油水可捞。说起这郑家做何营生,还和江中的水寇有关,事情是这样的......”
听小二大致将郑家的来历一说,张山也就清楚了。
原来这鹿镇一直都不算太平,山贼倒是好说,只要是多绕些路,不为了省时间去走鹿角山的小道,也没多少危险。可是水寇便不同了,他们来去如风,常常会侵袭鹿镇,而朝廷则因为兵力有限,无法常驻这里。最后的情况就是兵来贼退,兵走贼来,鹿镇百姓客商苦不堪言,深受其害。
而郑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迁到鹿镇来的,和水寇打了几次之后,便肩负起鹿镇守卫的职责。鹿镇里的买卖人,每年都缴纳一笔钱粮,供其开门收徒,打造铁掌。就拿眼前这家客栈来说,每年所要缴纳给郑家的银子,就有数十两之多,实在不是笔小数目。
“钱虽说不在少数,可我们也是求个心安。那郑家也不算是白拿钱的,每次和水寇打起来,总会有些门人弟子死伤,确实受得起这份钱粮。”从小二的话里,张山便能知道,这鹿镇的百姓,虽然对于每年缴纳的银子,有些微词,但仍能承受的住,也还较为敬重铁掌郑家。
对于郑家这个买卖,张山不置可否,而是琢磨起自己的事情来。
布道系统给了他一个天大的任务,重建天魔真教自然是需要银子的。虽说魔君之路当中,能够掷到银子,可那只能用来应急而已。真要是把所有的花销都算在里面,恐怕将全部的机会都用来掷银子都不够,自己还哪来的武功秘籍。
必须帮魔教找个生钱的营生,自我维持帮派的开销才行。而郑家的办法,倒是可以借鉴,就是现在还不知道,黑土崖四周有没有山贼水寇的。
一边琢磨,张山一边盯梢,等到喝干了茶水,吃过了晚饭,那扇紧闭的客房房门,才被推开。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后生,从客房里出来。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非打扮成庄稼汉,果然是有问题。”虽然前后判若两人,但机敏的张山,还是发现对方是同一个人。他那裤腿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明显是清洗泥土留下来的。
张山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等对方走了一段,估计得到街道拐角的时候,才也结了账出门,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稍微跟了一段,张山便发现这人虽然看似是在随意行走,但实际上有意往镇南郑家大宅靠近,似乎是想把大宅四周的情况都确认一遍。
见对方的行为都瞧在眼力,张山心道:“因为我的事情,郑家弟子连同那些江湖人,都已经出城搜寻去了。这时候他到郑家大宅来干什么?莫非是想借着眼前的机会,干点什么坏事?那我可要注意着点,铁掌郑家怎么说都是保一方平安,不能被人抄了老底。”
张山算的很清楚,郑家虽然是贪图魔教秘籍,而注定走到自己的对立面,可也不能被别人借机给害了。
要动手也应该是自己动手,这个便宜不能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是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