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张山要去平定山贼的消息,很快就在沙河县中传开了,刘县令还特意题了一幅‘马到成功’的字,让经捕头顺道送来。
像临江鲜的王员外这般打算趁着东风,做一做野味生意的大掌柜的们,更是笑开了花,心说你姓张的总算是耗不住了吧,还不得老老实实的收拾山贼去。
而平头百姓们,则没有什么利益纠葛,可以纯粹的攒一句魔教好汉子,张山真大侠。虽然他们是穷的厉害,浑身上下除了脚底板,就再没别的东西可以被打劫了,但山贼一除,他们走起鹿角山小路来,总归是要安心些的。
“要说那《天魔福音》还真是挺灵的,天天早上跟着念一念,除了有白面馍馍吃,连山贼都能念完蛋了。”
这话里的逻辑关系,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但鹿镇百姓们对于魔教的热爱,却能从中听出一二来。
只是在众多得了信的人中,最为兴奋的人,却要数是郑家的弟子。
“二哥,二哥,那张山总算是要动手了!”郑宇一溜小跑,快步进了内宅,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二师兄余栗。
自打狠下心来了,将师娘给结果了之后,整个郑家已经是由余栗做主了。这几****在提心吊胆,害怕师父郑海清回来之余,也算是小小享受了一把。一人之下,和全权做主,明显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说别的,只是称呼上面,以前郑家弟子有叫他二师兄的,有叫他二哥的,也有直接叫他余栗的。现在甭管岁数大小,远近亲疏,通通都要叫他一声二哥。
将茶盏放下,余栗也是笑了起来。张山早一天去对付山贼,他们就能早一天打劫码头,早一点打劫码头,便能够早一日离开鹿镇,所以心情十分的迫切。
“消息可靠吗?”只是余栗做事,比较稳当,还是开口问道。
郑宇点头说道:“肯定可靠,连那县太爷都送了字过来。现在商家们都集在镇门口,要送张山出城呢!这难道还能有假?外面是锣鼓喧天的,张山想不走都不行。”
见余栗还是有些疑虑,郑宇接着提议道:“要不我去看看,亲眼瞧着他上山?”
“不了。”余栗摇摇头,定下心来,说道:“你去露了头,若是被他给瞧见,肯定又要起疑心,反倒不妙。况且大鹿角山离着码头,多少有几步路,你一个来回也耽误时间,不必多此一举。叫兄弟们都准备准备,待张山离开之后,便就动手!”
拍板将事情定下,郑宇便去招呼弟兄,准备下手了。
在鹿镇门口,十个个大掌柜的,都喜笑盈盈的和张山客气。
这个说张教主侠义心肠,那个说张大侠武功高强的,反正都是不要钱的客气话,不说白不说。
“行了,诸位便送到这吧。且在镇里等着,今日我魔教必为沙河县的百姓除一大害!”拱手请过诸位送行的人,张山只带着岳卓林,还有经捕头一干人离开了鹿镇。
迎着日头,走在路上,一行人说起了山贼的情况。
张山和经捕头打听道:“若是山贼肯弃械投降,束手就擒,该判个什么罪过?”
经捕头虽说是武艺不成,但对于刑律还是较为了解的,稍一思考,便回答道:“这些山贼盘踞鹿角山多年,为祸不小,按律当诛。不过他们也算是有些道义,平日打劫,只是抢些银两,多少不论,却没有过伤人性命的前例。所以若是肯束手就擒的话,贼首要发配边疆,余者带到衙门打个十几二十板子,便也就是罪过两销了。”
“怎么,教主是打算收这些山贼入魔教?”张山最近在鹿镇传教布道的事情,经捕头也是知道的,所以一解释完刑律如何,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张山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岳卓林说道:“魔教命运多舛,自我之前就已经覆灭了,现在我这个教主座下,便就是一个弟子,一个教众而已,确实是需要人手。若是山贼肯归顺,拜入魔教门下,自然是最好。”
这些山贼以前都是练武的人,自身有些底子,收入魔教之后,不需要像韦留春那般再花时间打基础,立刻便能够使唤的上。而且他们和水寇不同,虽然也为祸一方,但罪不至死,还属于是可以改造好的,所以张山是颇为意动。
张山的这种打算,经捕头并没有什么意见,“山贼若是不负隅顽抗,肯归化下山的话,如何安置本身就是个问题,老弟愿意收留他们,倒又一件大功,刘县令那里必是又有奖赏。”
听了经捕头的话,张山心中冷笑一声,暗道那姓刘的再如何奖赏,难道还能松口将官契给我呀!大鹿角山的地契,还得是耍点手段弄来。且等着吧,过不了几日,那山头就得姓张了。
一行人是中午时候离开鹿镇的,未时过半的时候,仍然没有消息传来。镇子里的众人都猜测是在山上打斗,一时还未分出胜负来,再等等便会有好消息传回了。
只是这时,离着码头没多远的江面上,出现了几艘快船,里面满满当当站着的,都是蒙着面,拿着刀刃的强人。
“二哥,张山等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现在估计已经是和山贼打上了。我们正好下手,他即便是在山上瞧见不对,也来不及赶过来的。”这些蒙面人,自然都是郑家弟子。郑宇抄着一把铁皮刀,吆喝着要动手。
将面罩往上拉了拉,余栗问道:“张山离开了,那他俩徒弟呢?”
韦留春现在还没有拜师成功,只不过是魔教的教众而已,但这个情况一般人并不清楚,余栗只当他和岳卓林二人都是魔教弟子。
“大徒弟和张山一起离开,看来是去帮手的,留下看店的是那个肮脏货,手软脚软没什么武艺。”
“那好,准备动手!开船!”
江风徐来,码头上正有几艘小货船在下货。
由于水寇尽除的消息,已经在四周传开了,所以码头上的气氛比以前要好的多。扛包下货的力巴汉子,皆是有说有笑,再不怕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水寇了,干活也多卖几分力气。
王壮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正骂骂咧咧的数落自家大姐,说他不过是顺手摸了小外甥一个米球吃吃,却挨了好大的白眼。真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有了儿子就忘了自己这个老弟弟。
只是他说归说,骂归骂,那一脸的憨笑,却没半点少了,旁人若是敢接茬,跟着说他大姐半句不是,准得挨一拳头。
可说着说着,王壮的脸色变了,他指着江面上,大声疾呼道:“水寇!是水寇!水寇又来了!”
码头上的人们,被他这么一叫唤,赶紧往江面上看去,就瞧见有好几艘快船正飞似的过来。那船上面的人,一水的都蒙着脸,拿着刀,显然就是水寇的打扮!
水寇除而又来,人群顿时就惊着了,拥挤着要往鹿镇城里逃。既然是逃跑,那其中就有跑了的,也有没来得及跑的。
王壮这些正在卸货的力巴,便是首当其冲,没有来得及跑掉的,落在了最后面。
水寇的快船转眼便至,很快就冲杀上了码头。瞧见为首的那个凶狠水寇朝自己杀来,王壮空有一身蛮力,却吓得连跑都不会跑了,眼睁睁的瞧着对方的大刀落下。
“妈呀,姐呀,这回我死了。”
噹~!
就在王壮自己给自己做临别赠言的时候,却发现水寇刀没有落到自己脑袋上,而是听到了一声刀兵碰撞的脆响,还带着尾音呢。
惊吓之中的王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被一杆铁秤给救了的,使铁秤的那人他瞧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王壮不记得那人,动手的水寇却认识,惊呼道:“张山!你没有走!”
来人正是张山,他一招架开水寇的大刀,笑道:“走?我要是走了,怎么能瞧见你郑家的好戏!今天就是要请君入瓮的!”
其实张山说这话,心中也挺虚的。因为他根本就是不是发现了郑家的计划,而特意设局的。只是在知道郑海清偷偷离开鹿镇之后,怀疑姓郑的会背地里使坏,今天离开鹿镇前去对付山贼,心下有些不安。
所以他出了镇子之后,没有和经捕头等人直接上山找山贼的麻烦,而是绕道码头,观望观望鹿镇里的情况。想等等看,若是一个时辰之内,郑家没有有下黑手对付自家的店铺,那时候再上山也不迟。
可是没想到错有错着,没等到郑家砸店,却等到了郑家打劫码头。这下张山可笑开怀了,心说正愁不能将你郑家一网打尽,你却自己送上门来,那我还能轻饶的了你?
“你郑家恶事做尽,今天便要露了馅!”张山大喝一声,揉身扑上,使开了灵蛇拳。
郑家弟子的武艺,本来就差张山很多,现在又为了掩饰身份,弃了铁牌,改用大刀,十成武功也就是能发挥出五成而已。对付普通百姓,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可想要和张山对敌,却是痴心妄想。
只一个交手,便被拿住了双肩,错开骨位,直接给丢到了身后,其他的水寇想要上来相救,却是既没胆子,又没有能耐。
张山这次可不是一个人,除了岳卓林以外,经捕头还带了十多个捕快。
这些捕快对付水寇不行,但帮忙打打下手却是可以的,一条绳子上去,就将那个双臂脱臼了的水寇给困结实了,解开面罩一看,原来是余栗!
“好你个郑家,又是人又是鬼的!刚刚张教主和我说起,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不信都不行了!今日必要缉拿尔等,为沙河县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