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过来的人,自然就是一门清和金小三,他们出来的比较迟,脚力又没胜过旁人,便落在了后面。
乍一进林子,金小三倒没瞧见什么端倪来,只是耳中听着,似乎是有什么咿呀的声响,像是从嗓子眼发出了的呼喝声。
这让他有些警觉,便推了推身边的一门清,提醒道:“你可听到什么动静?这林子莫不是有古怪?”
话刚说出口,金小三便看见一门清对自己怒目而视,那表情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没有,没有,什么都听到,我们走我们的路,哪有其它的事!”
一门清如此干脆的咬死话头,非是因为不相信金小三的话,而是由于他不但听到了动静,并且还在竹林里面瞧见了人。
看见了张山二人倒什么,可关键他眼尖,把绑成一团的赵攀也给认了出来。这使得一门清心中大惊,之前在鹿镇的时候可瞧得清楚,赵攀是师兄弟三人一同出城的,怎么现在被人给捆了。
一门清对于自己的武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他练的纯粹就是庄稼把式,别看手上拿着把铁折扇,其实并不会使,平日里若是打斗起来,也是那这铁家伙当做短棍抡,同赵攀比起来是半斤八两,相差无几。
赵攀三个人,都敌对手不过,被捆个结实,那自己这边就两个人,难道还能讨得了好?
自知不敌的一门清,心中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瞧见,能早一步过去,就早一步过去。可金小三却不识趣,将事情给点明了,这让他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可想,唯有斥骂几句,希望能够糊弄过去。
可跟着张山往外一跳,直接就断了他的念想,“呦,二位,看你这意思,是瞧出了我的来历,哪干嘛要着急走呀,你们不是已经等了十多天了嘛。”
见到蹦出来的俩人,一前一后,堵着竹林小道,一门清苦笑一下,心说得了,今个是装不过去了。
他上前一步,抱拳说道:“二位好汉,这是你们和金刀门的事情,何必将我俩这种杂鱼算上呢?小的哥俩个,说句老实话,也就是干干小偷小摸的事情,在鹿镇的江湖人中,只是个凑数的,真要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小人的身上。”
一门清脑子活,听话听音,也大概猜出了张山的身份,更是心惊胆颤了。这可是魔教的余孽,那还能有好呀,赶紧一口一个小人,姿态放得很低,只想把自己从这事情当中摘出去。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山面对这样的老油条,也不好下手,况且他本身也没打算劫道杀人。“你倒是挺识相的,那好,我也不多难为你们,先把裤腰带解了,将你这位哥们给捆起来,嘴也给堵上。至于你,我还有话来问你。”
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不论是张山,还是岳卓林,都算是个新人,所以现在见一门清能说会道,便盘算着从他身上打探一二。
一门清真的挺光棍,知道没什么机会逃跑,所以老老实实的去将金小三给捆住,也没敢耍滑头,捆的是十分结实,顺道还偷摸的踹了两脚,暗恼他不识趣。
之后有岳卓林看守,张山将他带到一旁问话。
“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叫什么,做什么,家住哪里?今天到金刀门去,是打算做什么?你可别告诉说只是碰巧,其实你没打算去王家沟金刀门!”将赵攀的阔背大刀杵在地上,张山不怀好意的上下瞄着一门清。
一门清被瞧得汗毛直立,又听张山问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以为他是个中老手,便没敢轻视,实话实说了。
“小的有个诨号叫做一门清,就是沙河县人氏,平日里也没别的营生,只靠着打听消息混口饭吃。今天确实是去那金刀门,只是听说金刀王威德近日内要出关,所有赶去凑凑热闹,实在是没有旁的想法。”
“哦,你叫一门清,打听消息为生!”张山眼前一亮,心说真是瞌睡了掉枕头,想什么来什么。“那对于我们魔教的情况,你可知道多少?”
“这…”一门清显得有些犹豫,他弄不清楚张山的真实想法,这话可不能乱答。若是真的想打探一些魔教的情况,那万事都好说,可如果是在试探自己,谁知道自己说多了之后,是不是会被捅一刀,然后丢下一句‘你知道太多了’。
张山见一门清吞吞吐吐,立刻横上一眼,斥道:“问你话就说,贼眉鼠眼乱打什么注意!”
被这么一骂,一门清反而是醒悟过来。自己虽说是个打探消息的,可魔教的层次太高,自己知道的都是一些皮毛,哪有什么犯禁的事情,估计眼前这位,还真的是想打听清楚魔教的情况。
而对于张山身为魔教传人,却不了解魔教情况,反而向别人打探这一点,一门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四周的江湖人物都知道,这个张山就是前代教主死前随手收的徒弟,不清楚魔教底细,也是应当的。
“魔教当初可谓雄霸一方,与其有关的传闻在江湖上数不胜数,不知道好汉是打算问些什么情况?”
关于魔教的事情,张山当然是想知道的越多越好,但最为关心的,还是魔教的教义。这东西要不弄清楚,实在是无法给人传道,总不能和人说五讲四美吧。
可是对于魔教教义,一门清却是一问三不知。
“好汉你琢磨呀,我们这些江湖人好的是个热闹,讲究的是好勇斗狠。平时打听的消息,也是哪里杀了人,哪里被高手给挑了,谁会去管他教义不教义的。若非今日听好汉说起来,小人还以为贵教只是挂个教派的名字,没想过还会传教布道。”
一门清说的在情在理,张山估摸着他说的也是实话。这魔教教义对自己而言是相当重要,可对别人来说,却没什么要紧,没必要说谎瞒着。
只是好容易逮住一个消息灵通的主,居然仍旧打听不出魔教教义来,这让张山很有些失望。唯有退而求其次,吩咐道:“既然教义你不清楚,那就说说魔教以前的情况,这你总不会推脱不知了吧!”
“知道,知道。”在阔背大刀的威胁之下,一门清赶紧应承下来。“要说起贵教当年,那可真是威风。就拿那福威镖局来说,走南闯北的够威风了吧,只因为顶撞了贵教主,便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了。还有那聚贤庄的坦氏兄弟,刚起了对付贵教的心思,就也落了个身死家破的下场,再有……”
林林种种,一门清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时辰里面,说了许多魔教的旧事。当年的魔教不是杀了这个人,便是灭了那个门派,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综合起来,再给魔教按一个标签的话,那只有‘武林公敌’比较合适了。
这个结论让张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阳顶圣呀阳顶圣,你这个魔教教主活着的时候没干别的,尽给我埋雷了呀,这些麻烦最后还不是得牵扯到我身上嘛!
一想到放眼武林,都是魔教的仇家对手,张山就有些发寒,而这也更坚定了他必须要将《葵花宝典》赶快脱手的心思。只有借用这本秘籍,将四周江湖人物的目光稍加转移,自己才能够有传道的时间和空间,而传道的成功与否,又关系到自己日后的安身立命的根本。若非是没有群众基础,单靠自己,恐怕回头还是被八大派围攻而亡的下场。
万幸以前的魔教,不知道是广元府的武林门派太顺从,还是他们知道兔子窝边草的道理,在广元府之内魔教倒没做什么恶事,起码在普通百姓的口中,听不到什么恶名。这也算是有个传教布道的基础吧,否则张山真是瞧不见一丝成功的希望,干脆死了拉倒。
摆摆手,制止一门清继续口若悬河的说下,张山问道:“你对魔教的武功,可有多少了解?有没有听说什么镇派秘籍?”
每个大门大派,都有他们根本的武学,像终南山全真教的先天功,武当山真武观的太极功此类的。现在张山手头上的《葵花宝典》,在武学层面上,应该是可以与这些镇派秘籍相提并论的,但是张山却不认为这本秘籍,就是魔教的根本。
怎么说天魔都是真实存在的,算是个真神,就算不给魔教带来多少福荫,也不会弄来一本不男不女才能练成的秘籍做镇派之宝吧。要真的是这样,张山都想啐他一脸口水,然后骂一句“穷鬼!”了。
不过问虽问了,一门清能否给出个答案,张山却无多大信心。
这些底层的江湖人,与当初魔教的差距,不能说是乞丐和帝王,那也是衙役小吏同一品大员的区别,层次上相差太大。能够随大流的在江湖上听到一些消息,就已经是难得了,如何还能了解的透彻。
只是没想到一门清给了张山一个惊喜,他还真的知道些情况。“太仔细的小人也不敢说,但二百多年前贵教出了一本绝世秘籍,却是世人皆知的。”
“哦,是何武功?”张山急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