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揽天峰上,孩子们依旧在知云坪上打闹,他们手中偶尔冒出火苗、水滴、电光。张元看着在嬉戏打闹的同时不忘修习法术的孩子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夜里的揽天峰上,张元独坐石台,只是石桌的对面少了个与他下棋喝酒的好友。慢慢的喝着手里的酒,眼睛微微眯着,时不时的叹息着,喝的微醺的时候借着这股酒劲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夜色更深,天边升起一弯蛾眉月。山顶的古树上那只铜钟微微的随风飘荡,应和着张元的鼾声。突然,铜钟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铜钟的下面渐渐显出一个发着光的人影,仔细看去,可不正是夜海吗!人影走到石桌的另一侧坐下,静静地看着张元,并不作声。
忽然,睡着的张元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光芒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难便听到一个声音:“道兄莫要慌,是我,夜海!”
听到声音张元仔细的看清了眼前光影:“海先生?你不是走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金色光影沉吟了会说道:“这只是我留在铜钟的幻象,树上那只铜钟本是我的法器,现在就赠与道兄了!”
“却不知这是为何?”张元问道。
“现在天下大定,你需要带着孩子们下山游历,为了应付以后的那场大劫。”夜海幻影说道。
“大劫?”张元诧异。
“没错,只有下山方能寻到一线生机,待适当的时候这只钟会指引你以后的路!言尽于此,剩下更多的恕我无法告知,还请见谅!”说完金光一闪,夜海的幻影便烟消云散了。
张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走到树下,伸出手来向着铜钟一招,铜钟便变小飘下落入他的掌中。
“这夜海,留了这么个宝贝也不早早说一声,哈哈!历练?是啊,在山上呆的太久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他收起铜钟回身再收掉酒坛等物便下山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元唤醒了孩子们,带着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山了,美其名曰:游学四方。
山下是一艘大船,做工粗而不糙,观其木质很新鲜,是新造出的,,想来是张元一晚上的成果。
船行出之后有些孩子回头凝望,有些则四处张望,其中一个女孩却遥望天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这就是夜痕时常想念的小姐姐,名叫沈傲君,她的资质未必比别的孩子好,但所有的孩子里,她的学习速度与修炼进度反倒是最快的。
“弟弟,你就是我当世最亲的亲人了,所以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小女孩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
张元则是取出那只铜钟把玩着,苦笑道:“海兄呀海兄,这天下之大该往哪走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在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到了岸边,上岸以后张元找到一个村子借了房屋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便往床上一坐打坐思索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元醒了之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出门去了。出得门来一阵突如其来清爽的凉风吹散了夜的疲倦,张元精神随之一振,抻了个懒腰望向天边,忽然,他的眼神凝固了。震惊,他的心情只有震惊可以形容,那是一幅怎样的美景啊!朦朦的云气萦绕着巨大的雪峰,雪峰之上的绿色随着云气晦明不定,像是闪闪发光的绿宝石。但是昨日来此并未见到此山啊?张元暗想。
“喂!看什么呢?漂亮吧!”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唤醒了发呆的张元。
“漂亮,想不到人间竟有如此美景!”以张元此时的道心本不应有这种感觉才对,回过神来的张元有些疑惑。
“那当然了!算你运气好,要知道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那座仙山的影子的。”
“影子?看得见,到不了?”张元问。
“是的,不过能见到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别说走近看一看了。这句话是爷爷说的。”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像只顽皮的小猫。
“好吧,我想我知道该往哪走了,也许这是个征兆也所不定。”张元眯着眼望着那仿佛在天境的仙山。
“放弃吧,到不了的。”小女孩劝道。
“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还不如去哪个方向看一看呢。”张元如此答道。
“那祝你好运!”小女孩翻了个白眼。
“阿铭,快请客人吃饭!”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好的,爷爷!”阿铭应了一声,“走吧,去吃饭,我去叫其他人!”
饭桌上,张元又问起了那个山峰蜃景,老人说:“那里传说是仙山,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大,据说里面的神仙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当世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是近几千年再也没人到过那里了。”
“近几千年再无人到过?意思是几千年之前有人见到过那个神仙?”张元追问。
“是啊,一万七千多年前有个人在那座山中见到了那个老神仙,后来他建立了世间第一个帝国!不过由于他泄露了天机,最后没得善终,死于刀兵之下。但他的朝代还是在史册中留下了辉煌的一笔。”老人捋了捋长须道。
“晚辈受教了!”
日头渐高,张元带着自己的三十六个学生向着东方出发了。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座山在东边,夜海三人当初也是一路向东离开的……
“爷爷,他们能找到吗?”小女孩望着张元离开的方向道,远处的仙山幻影正在慢慢消失。
“哈哈,一切看天意,看缘分,凡事皆有定数,谁也不能妄揣天意。不过凭我的感觉,那个人会成功的!”
村子外。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去找先生和夜小弟吗?”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问道。
“呵呵,有缘自会相见!若真想找见他们,就努力把我教你们的学好!知道了吗,佘念!”
“学生知道了!”佘念躬身道。
张元从此开始了带着弟子游学天下,他遵循“一切随缘”的思想,但凡遇见名山仙府必要拜山论道一番。这些行为让他们的故事千古流芳……
半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夏季就这么悄悄到来,太阳高悬的路上更如下火般炎热。一群人走在路上汗流浃背,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声,这就是张元和他的学生了。相比于他的学生,他依旧气定神闲的眯着眼晃荡着往前走,似是非常享受,时不时的还会斜着眼看着热到不行却没有抱怨的孩子欣慰的笑笑。
正当他准备停下来让孩子们休息的时候,一阵冷风激地他打了一个激灵,周围的燥热瞬间一扫而空。
抬眼望去,眼前一片雾蒙蒙的,透过浓雾望去似有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再仔细一看,那遥远的山顶还有着积雪,积雪中点点绿色点缀着山尖。
“仙山!”张元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初他是想到这里来,但寻访了很多仙山福地之后他得到一个消息——从来没有人能找到这谜一样的山峰。遍寻未果之后,他甚至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座山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幸福来得有些突然,砸的张元有些愣神。回过神来的张元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座石碑,但上面的字因为浓雾的关系所以看不清楚。他怕这一切是幻景,便走了几步到了石碑跟前。石碑上雕刻着“神机问天”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有缘者入,过时不候”。
“不是幻景!”张元自语道。
他越过石碑向浓雾深处走去。走了一段之后,浓雾散尽,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幽谷之中。谷中的空气很舒适,他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头脑也更为清晰,便回头想招呼孩子们一起进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必呼唤,他们自有缘法。”
张元大吃一惊,居然连有人来到都没有感觉,这是哪位高人?
“你能来的地方,他们不能到,而他们能到的地方,你也去不了。”苍老的声音道。
张元转过身来,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座茅草屋。刚刚并没有那座茅草屋啊?还有这个老人,传说难道是真的?
似是看出了张元的疑惑,老人呵呵笑道:“区区障眼法,不足挂齿。”
“可是能遮住我的眼的障眼法很足以挂齿!敢问老先生这是何处?”张元躬身问道。
“你不就在找这里吗?为何还要问我此处是何处?”老人笑眯眯道。
“我看外面石碑上刻的是‘神机问天’,可这不像是山谷的名字。”张元说道。
“那个路引只为你指路,这里也可以是任何地方。”老人问道。
“为何引我来到这里?”张远道。
“因为你我有缘!既是缘分指引,我可为你解惑三次。”老人说道。
三次?张元暗想,那么我该问什么呢?对了!
“我的好友离我而去,他临走之前对我说让我下山避劫。我想知道,我该往何处去?”
“顺着你身上的路引走即可,它会在关键之处为你引路。”老人手指他挂于腰间的铜钟道,“不过,你真的打算就只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简单?对了,第一个帝国便因眼前这人而立,这么算来眼前老者至少活了一万七千岁,因为第一个朝代的出现离现在已有一万七千年。我辈修道之人视世俗名利为粪土,那么,我该问什么呢?张元迷惘了。对了,眼前人活了这么久,那就问问这个!
“我想知道,怎样寻得……永生大道!”张元眼睛瞬间不再迷茫,透出一股锐气。
“哈哈!”老人咪咪笑道,“看你这么坦诚……那就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个世界现在没有!”
张元瞬间失神:“没有?”
“每个修道者都想永恒不灭,可这又谈何容易?要永生,先成仙,不过就算是仙人永恒不灭也有战死的一天,也有躲不过的天人五衰!不过好歹你也算有缘人,我就提点你一句吧。”老人忽的一顿,抬起了手指向了他,“万事皆有一线生机,想要寻找大道未必不可,但是更大的几率是身、死、道、消!不过你若觉困难,我可以另外指点你一条明路,那样你可以逍遥自在的活到十万八千岁!不知你愿不愿意呢?”老人眼神凌厉的看着他。
张元稍稍犹豫,很快的下定决心说道:“十万八千岁毕竟还不是永生,我辈修道,本就逆天行事,寻的也就是一线生机,为了寻找永生之道,哪怕即刻身死道消也无憾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有缘人,你若选第二条路我一定会杀了你,老头子我看中的人怎么能是庸才呢!哈哈哈哈!”老人开心的笑了,而张元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好悬!
想了想张元又问:“当年那个人是……”
老人打断了他的话,诡异的笑道:“我也是给了他两条路,一条是历经万世轮回经历九万八千劫成为无上仙帝,二是无需努力赐予他人间帝皇之位,尽享荣华富贵。他选了第二条,如此的没魄力,我当然很生气!我当即实现了他的愿望,就在他统一天下万人朝拜的时候,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我赐了他绝望!他最终死在了无边的绝望中!嗯,你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这老头真是——恶趣味……”张元冷汗直冒的同时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到现在为止他都看不透眼前的老人,“还有最后一个啊?对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张元刚说完忽觉眼前一花,就见到了孩子们,脑中还炸响着一个声音:“记好了,老夫启天!最后一惑已结,有缘再见吧!”
“启天?启示苍天?不得了诶!”张元正在感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如丧考批,“哎呀!那不是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换一个?”
可是再无声息,那个启天老人连之前的山峰一起消失无踪了!只有眼前的孩子们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有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小男孩小声的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嗯?没事,当然没事!刚发生什么了吗?”张元随口敷衍,心道这么尴尬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了。
“刚刚我们到了一个漂亮山谷,里面有个老爷爷,他问我们每一个人想要什么。”小男孩道。
“什么!?贾寒,你们都说了什么?”张元惊讶道。
“我们说要学好法术,跟着师父找到海先生和夜小弟,然后一起游学!”贾寒道。
“你们都是这么说的吗?”张元问道。
“是的,怎么了?”贾寒道。
“没怎么,好孩子,你们做的很好!”张元道。
张元心中暗道,解惑,解惑……原来如此,原来是让我看清自己本心啊!孩子们说得对,我要去寻找海兄夜痕他们,然后一起浪迹天涯岂不美哉?哈哈!想通之后,张元顿觉念头通达便要招呼众弟子启程出发。就在这时他腰间的铜钟光芒一闪,紧接着夜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一直向东,越过海洋走到尽头,但是七年之内绝对不要出海。此事你知便可,天机不可泄露!”之后不论张元怎么呼唤就是再无声息。
“东方?尽头?果然是路引啊,哈哈!不过老头说的永生的一线生机究竟在哪里?该怎么寻得呢?”张元喃喃自语道。
“师父,你没事吧?”贾寒问道。
“没事,”张元站了起来,叫起了孩子们,“孩子们,咱们该出发了!”
此后他们游遍了名山大川,走遍了洞天福地,在这期间他们名传天下,脚步更是几乎走遍了世界,直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