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孟洛紧紧地捉住孟伊默的手,看着孟伊默越来越惨白脸,只能不停地唤,不停的唤,她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恐惧,孟伊默感觉到了,“不怕,阿洛不怕,父王在,父王会一直都在的。”
眼睛看向平贵平福,孟伊默道:“你们和我自小长大了,除了皇姐和阿越,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从今日起,我倒将阿洛交托于你们,我只要阿洛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的都无所谓。你们,能做到吗?”
平贵平福齐齐跪下叩头,“王爷放心,奴才二人起誓,但有奴才二人一日,奴才不死,必尽全力护郡主周全。”
孟伊默点点头,好,很好。王府的生意,自我死后,一定要尽快收回,将所有的银钱握在手中,除非阿洛长大有自保的能力,否则绝不再沾任何生意。平贵平福应下,孟伊默接着嘱咐,府里的人,哪个敢有异心的,虽不能正大光明的解决,但也绝不能留人在府中生事。王妃若是要跟谁走,你们尽让她走,只要她答应再不见阿洛,便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即可,其他几个,只要她们不串着外人惹事,就供着她们。至于其他的事,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你们,你们都知道要怎么做了,我也不必再多说,先下去吧。
偷偷看了主子的脸色,两人都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抹了泪水,听话地退出去。
走了平贵平福,孟伊默笑着跟孟洛说,阿洛,父王跟那个人说了,将来诚王府的爵由阿洛承,他已经答应了,这是圣旨,阿洛拿着,等将来阿洛满了十五让人宣读。父王给阿洛备了嫁妆,不过都让父王放在外面了,至于在哪里,阿洛如果想去看,可以问平贵,那是父王特意置办的一份秘密产业,除了平贵平福兄弟,谁也不知道。若是将来阿洛有什么难处要用到钱的,那笔嫁妆也可挪用。只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阿洛绝不能用嫁妆来做什么。
孟洛手里拿着金黄的圣旨,除了难过还是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孟伊默为她擦过,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孟玄绮急忙忙地进来,孟伊默唤了一声皇姐。孟玄绮看到他那毫无血色的脸,怎么会这样的,前几不是说好多了吗?怎么现在脸色那么难看?
颤抖地的双手想要抚过孟伊默的脸,却在将要碰到孟伊默时收了回来,大声地吼道:“太医呢,太医都到哪里去了,快来给本宫进来诊治,快点。”
对于孟玄绮发疯一样的行径,孟伊默只是唤了一句皇姐,没用了。便让她安静了下来,只是她却软坐在了地上,屋里很静,静得只听到孟玄绮的眼泪掉在地上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当初他们救不了母后,为什么现在他们又救不你?”孟伊默没有回答,只是又唤了一声皇姐,孟玄绮哭着过来,狠狠地抱住孟洛,瞪大着眼睛狰狞地看着孟伊默,“你怎么可以丢下一切,阿洛才六岁,她才六岁你知道吗?没有你的庇护,你以为阿洛能平安活到成年吗?”
我知道,皇姐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舍不得阿洛,我舍不得,可是,我已经无能改变什么了,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孟伊默痛苦而平静地说,看着孟玄绮的宫装,突然又笑了说,“皇姐是刚从宫里出来吧,宫里,现在很热闹吧?”
孟玄绮一听他提到宫里,冷冷地拭过眼泪,放开了孟洛,“我一直以为自己知道他有多狠,可就在今天,我会深刻的感受到,他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更狠。”
孟伊默听着,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生气和愤怒,“是啊,所以皇姐更要小心,只不过我不在了,日后皇姐的麻烦也就相应没有了,他也不会再为难皇姐了。”孟玄绮冷哼一声,你以为会吗?我们跟他们几个的仇,不是你死了就能解开的,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阿洛。
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阿洛会没事的,只是以后,有劳皇姐多加照顾阿洛,叶氏,皇姐就由她去吧。孟伊默凄美一笑。孟玄绮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阿洛有我,只要有我一天,我都会护着阿洛。
得了了承诺,感觉眼皮越来沉,越来越沉,孟伊默笑着,我知道,我知道。阿洛,父王要走了,阿洛不怕,父王会一直在阿洛身边的,阿洛要好好活着,好好长大。
那双捉着孟洛的手慢慢的无力地倒下了,那一双眼睛也闭上了,孟玄绮哭着大喊,阿默!孟洛看着床上再也不动的人,悲伤如涛天巨浪般将她淹没,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抱着她,揉着她的头温柔地看着她;以后她有再多的疑问,再多的不解,也不会再有人不厌其烦的为她讲解,直到她完全明白为止;以后当她想吃糖葫芦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抱着她上街,专门给她买糖葫芦。
在这个世上,第一个那样无私无悔爱她的人,就这样没了,而以后,也许再不会有。
王爷!在屋外听到孟玄绮如此惨叫,平贵平福率先跪下哭喊,之后整个王府的人都收到了消息,纷纷跟着跪下。
而孟伊默的女人们一个个陆续赶过来,沉浸在悲伤中的孟洛被她们跑进来的巨响惊动,呆愣地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连同叶氏的五个女人,叶氏脸上竟然有一丝一闪而过的轻松,这一丝发现让孟洛整个人一颤,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出冲上去找她问清楚的冲动。叶氏,叶氏,她会弄清楚的,她一定会弄清楚的。
而此时的皇宫也得到了消息,伺候皇帝的贴身太监韩北急忙忙地过去,跪在地上,皇上,内务府来报,诚王没了。
咚!咚!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消息所惊,但只一瞬间,有人心中闪地惊喜,有心震惊,也有人愁。皇帝手中的酒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被他捉不稳的掉在地上,神情莫测的望向韩北,什么时候的事?
一刻钟前。韩北老老实实地回答,皇帝软坐在椅子上,有人反应过来地跪下,皇上,诚王病去,还皇上节哀,保重龙体啊!有人开口了,其他人接二连三的上来,跪下一连串的都是什么节哀,保重龙体的话,皇帝猛地站起来,去,去诚王府。
大步流星而去,一连好几个穿着莽服的中年男子跑出来自告奋勇,父皇,儿臣随父皇一同去。
皇帝没功夫搭理他们,急急地上了轿出宫,诚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只是用了一刻钟便到了,还没进诚王府,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哭声,皇帝在下轿时,身体一个踉跄,陷些站不稳,还是韩北眼明手快将他扶住,担忧地唤了一下皇上。皇上置之不理,直往王府而进。诚王府他并非第一次来,很快就拐到孟伊默的和泽院,当然也就看到院子里跪得满满的人。韩北尖锐的声音高喊,皇上驾到。
一大群人反应过来时,人皇帝已经冲进了屋里,就在看到床上的孟伊默的一瞬间,皇帝的脚步突然变得极其沉重,每走一步都似乎很难。
“皇上。”孟伊默的女人中竟是有人认识皇帝,哭啼间看到皇帝,惊呼出来,也算打断了屋里所有人的思绪,除了孟洛和孟玄绮,其他人都连忙请安。皇帝置若罔闻,走到孟伊默的床前,就在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孟伊默的一瞬间,却被一双小手拍掉了,孟洛护在孟伊默面前冷冷地说,别碰我父王。
阿洛,不得无礼!叶氏脸色煞白地训斥,却发现孟玄绮阴冷的目光看向她,叶氏打了个冷颤。再看孟洛根本就像没听到叶氏的话,直勾勾的看着皇帝,这个人,就在她父王快要病死的时候还大张旗鼓的办寿宴,这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吗?既然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当过父王是他的儿子,那么他有什么资格来碰她的父王。
而皇帝被孟洛这一举动惊了一下,随之脸色铁青地盯着孟洛,孟洛无畏无惧地迎向他,别人怕他是皇帝,她可不怕!
两人之间目光在拼杀着,一个阴冷,一个无畏无惧,一时间竟是不相上下。皇帝和孟洛较量了半响,心中暗暗称奇,但是对于孟洛打落他面子的事,他如何能忍得下来。冷哼一声,伊默是朕的儿子,你是朕的孙女,如何拦着朕,不许朕靠近伊默。
孟洛早在和皇帝较量的空荡想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今日是皇上寿辰,我父王逝去,红白相撞,若让皇上碰了我父王,我怕我父王进不了地府,投不得胎。”孟洛语气中并无半点不敬,可这样的话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就是觉得特别的不舒服,刚要开口,孟洛却先抢道:“难道皇上想要我父王投不胎吗?”
“大胆!”皇帝训斥,孟玄绮却道:“父皇,阿洛说的没错,只不过是在询问父皇而已,父皇如何能这般训斥阿洛?以父皇的胸襟,莫不是还与稚子计较?”
一边说着,孟玄绮还一边将孟洛护着,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孟洛,转过身,朕之五子伊默,皇后所出,未想不过三十而故,朕心痛之,着内务府以亲王之礼风光大葬,入皇陵于皇后陵墓之侧,不得有误,钦此。
话说完头也不回而去,孟洛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满目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