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东瀛同时兴兵来犯,乾定帝连独漠下诏,着镇国公萧擎苍,女将童颜,率大军兵分两路,分庭对抗,即往两国来战之边境。城门之外,连独漠亲率百官为两路元帅践行,“镇国公,童将军,朕与天下百姓等候两位凯旋而归的消息,高丽东瀛,敢犯大明,两位定借他们,威镇四方,待尔夫妻胜利回京之时,朕定再率百官亲迎,为尔加官进爵!”连独漠扬声而道。
萧擎苍童颜端起前面的酒,“臣,定不负皇上所托!”一饮而尽,连独漠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朕等着你们大胜而归。”站在千军万马前,“高丽东瀛兴兵进犯,侵大明国土,杀大明百姓,此恨此仇,不可不记,诸位将士,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盼望着你们,驱逐高丽东瀛,还我大明太平安宁。”
“驱逐高丽东瀛,还我大明太平安宁,驱逐高丽东瀛,还我大明太平安宁!”千军万马的唤喊声,震耳欲聋,童颜站在孟洛的身侧,“郡主,臣的两个孩子,还请郡主多加照看。”
孟洛看了一眼童颜,“你放心,我会的。”哪怕她们之前没有半点的交情,就冲着童颜领军出征,驭臣之道,自然是要捉住臣下最重要的东西,对童颜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两个孩子。为君者,只怕臣下没有在意的东西,一但知道他的弱点所在,任谁都会劳劳地把握住。“待你大胜归来时,本宫定会还你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这句话的含义,相信童颜会懂的,她得胜归来,她的孩子自然是安然无恙的,但,若是她做出什么有违大明江山的事儿,那么,这两个孩子,也会得到该有的结果。
“郡主所言,臣记下了,臣定不负皇上郡主所托。”童颜退后了数步,站回原来的位子,铿锵有力地回答,孟洛没再说什么,此时出战的号角声响起,萧擎苍与童颜同时与连独漠拜别,跨上马背,一声令下,“起兵,出城。”
浩浩荡荡的军队分为两路离去,萧擎苍和童颜看着自己所领的人马渐渐走远,一同出了城门,前面就是分道扬镳之处了,萧擎苍刚欲策马而去,童颜的声音响起道:“萧擎苍,不要犯糊涂,你想对付阿洛,你不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如今她身后多了皇上。这一次的出战,你若是做下什么糊涂之事,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萧擎苍勒住了马绳,一个目光杀向她,童颜道:“萧擎苍,就算你从来不认可我是你的妻子,我也同样不会死缠着要你做我的丈夫,可是,我不能让我的两个孩子,有一个谋逆的父亲。我再笨再蠢,可我跟在阿洛身边将近十年,就算如此,我也从来不知道,阿洛的实力到底有多高,你想用你带离京城的兵马反戈一击,与王容云联手,杀了皇上,对付阿洛。萧擎苍,你是不自量力。”
“你不肯帮我?”萧擎苍突然的一问,童颜一笑,“我永远不会与阿洛为敌的。我的本事都是阿洛教的,旁的什么话我都不用说,我有自知知明,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是阿洛的对手。萧擎苍,你也一样。”未尽之言还有,孟洛的身边,如今更有连独漠这位皇帝。相信,萧擎苍会比她更清楚地知道连独漠的厉害吧!最后看了萧擎苍一眼,童颜策马离去了。
萧擎苍呆了呆,随后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模糊的明黄銮驾,隐隐亦可见孟洛和连独漠的身影,彼时连独漠正扶着孟洛上车,萧擎苍紧箍着拳头,同样策马离去了。
对于萧擎苍,孟洛和连独漠是默契的不信任,虽然一开始是孟洛提议让萧擎苍领兵出战高丽的,然而连独漠也同样认可了,并且下令了,这样的结果,不能说不好,只是,小心眼的男人,怎么会答应让王容云和萧擎苍凑在一起了呢?
“在其位要谋其政,如今我既坐上了皇帝的位子,又得阿洛倾囊相助,自然也想与阿洛一同名留青史。”连独漠看着孟洛带着疑惑的目光,孟洛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不由分说地将孟洛抱在怀里,他就喜欢抱着孟洛。孟洛也由着他抱,“文治武功,都是一个皇帝的功绩,我暗借了阿洛的光一统江山,如今,当然也想明借着阿洛威震四方,得万邦来贺。”
孟洛哦的一声,表示明白,可是,这并不是他真正把王容云和萧擎苍堆一块的原因吧,当然,公面上的理由,海军是出自独一城,由童颜带领他们迎战东瀛,于主帅而言会更容易一些,可是,明知萧擎苍有异心,不是更应该把人放远一些吗?
“让萧擎苍和王容云有机会碰面,阿洛是真的想不通,还是装傻呢?”连独漠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孟洛的头,孟洛瞪了他一眼,“父王,会痛的!”
连独漠伏身咬了一口孟洛的唇,“谁让你跟父王装糊涂。”
鼓着嘴不愿意理连独漠,连独漠赶紧地哄人啊,“阿洛,我不愿意你跟父王生疏,阿洛的聪明,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喜欢的就是阿洛,一个真实的阿洛,阿洛的才能聪明,都是父王喜欢的地方,大明的天下,是我们共同打下治理的天下,没有阿洛,就不会有大明。在你的心里,父王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吗?”
“可是,如今我的名声都在你之上了,外面的人开口闭口的都提着我,对父王却……父王,名声太显,于我无利,也容易让人起别的心思,父王不是不能容人,但是我的存在,远在父王之上,我就是哪将来有一天,父王觉得我碍事了。”既然要说破,孟洛也不愿意自己一天到晚都防着身边的人,这个人既是她的父王又是她的丈夫,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那样太累了。藏拙藏拙,跟最亲近的人要藏拙,这样的事情,是容易做的吗?孟洛自问可以对任何人演戏,可那么一个要陪伴她过一辈子的人,她只要想到自己要跟他戴一辈子的面具,心里就堵得慌。
轻轻一叹,他终究还是让孟洛没有安全感了。连独漠在想,若不是因为之前他曾是阿洛的父亲,阿洛是不是会愿意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上位者疑心极重,他自问自己也不例外,孟洛是没有安全感,也是害怕,古来今来,毕竟没有哪一个女人,如她名声显赫,如她手握军权,如她得尽民心。若是别的人,连独漠自认为自己绝不会让他再继续掌握朝臣下去,但是孟洛,她本不贪图权利,如今她拥有的一切,所有的源头,其实都是因为他不是?
“阿洛,父王从来没有过问过你手中的势力,就你如今所拥有的东西,真要让我再也不能当皇帝,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连独漠平静地陈述这样一个事实,孟洛哑口无言了。是啊,她又怎么会忘了,连独漠从来没有过问过她手中的军权,暗里的暗卫,若不是他想要让她安心,让她永远都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又何必如此做?
孟洛想到这一切,为自己对连独漠的不安惭愧,连独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可她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去相信他。孟洛挣了挣连独漠的手,想要离开他的怀里,连独漠却不让,反而将她抱得更紧。“阿洛,你是我的阿洛,不能让你安心,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不是的!”孟洛反驳,不管是在一个父亲还是丈夫的立场,连独漠为她做的都够多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问题。“父王,你做的够好了,只是,我不敢完全地相信一个男人。”
苦涩地一笑,孟洛望向连独漠,“父王,对不起。”
真诚的道了歉,连独漠再次轻叹,“阿洛,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父王对你好,只是父王想,阿洛只是不能完全地信任父王而已,其他的时候,阿洛对父王极好,阿洛把能给父王的东西都给了,父王很知足。”
孟洛的心里复杂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独漠道:“阿洛不用勉强自己,父王有一辈子的时间让阿洛完全地相信父王。只要阿洛,永远不离开父王,那就够了。”
“不会的,父王不仅是我的父王,也是我的丈夫,我们成亲了,父王忘了吗?只要父王不会碰别的女人,就算父王猜忌我,不相信我,我也会一直留在父王身边的。”孟洛认真地说话,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要连独漠不会背叛她,就算他不信她,他要她死,她都甘愿。她已经活得很久了,死对于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报完仇之后,她就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念头,不过后来被高丽太子给搅和了,再来是连独漠的出现,她始终记着,孟伊默对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全心全意的疼爱,是以,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只是成为皇帝的人终究不再纯粹的如同当年的诚王,她拥有了太多让皇帝忌惮的东西,她不知道连独漠究竟能不能容得下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最是帝王无情,哪怕她曾是他的女儿,如今又是他的妻子,若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权势,她终究还是作为了一个让皇帝不安的因素了。
“父王,我只怕应了一句,最是帝王无情。如今,你已是帝王了。再也不是当初的诚王。”
“阿洛就是这么看我的?”连独漠的声音很冷,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的口气跟孟洛说话,孟洛也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冷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