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明白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回应着,该说的都说完了,作为连独漠唯一仅存的还是嫡亲的兄弟章王连暄,他是被孟洛叫过来当公证人的,既然孟洛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当然就该他出场了,连暄看了一眼萧擎苍,“镇国公,我们这些男人将来的命运如何,就都看你的了。”
孟洛在一旁听得偷笑,这话听得怎么那么绝望呢,一眼瞥向童颜,童颜挺直着背站着,孟洛不禁想起了她和童颜再见那一晚。只不过才短短三个月,在没有她,也没有镇国公府撑腰下,往日那个肆意鲜活的童颜快速地消失了,虽然没有去看童颜,但是童颜在这三个月里的一点一滴,孟洛都一清二楚,流言蜚言不断,府中的丫环侍卫暗自私语,加上那或是轻蔑或是鄙视的目光对向那两个无所察觉的孩子,这些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是最痛苦的,纵然她童颜自小就在强盗窝里长大,但她所面对的都是真刀真枪,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人告诉过她强盗会被人看不起,现在不同,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以及目光,无时无刻都在割她的心。
她护了她近八年,这八年来,她给了童颜最好的一切,所以有不利于童颜的流言,她都扼杀在摇篮里,她根据童颜的性格特点,给独一城塑造的童颜是一个战神,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而这个战神的形象,只能于战场之上,这也是童颜最致命的一个弱点。当时针对这个问题,他们独一城还曾经召开过一个会议,他们用过多种多样的办法想改掉童颜这个弱点,却以失败告终。
但是,在听到童颜亲自下令处死两个奶娘的时候,孟洛知道,曾经他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法让童颜改掉的弱点,终究是被童颜改掉了。那两个奶娘,一个是镇国府的人,一个是连独漠安排的人,她终于也意识,什么叫奸细。
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一点轻松,有一点苦涩,更多的放下,童颜,她终究再不是那个童颜了,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就真正只剩下利用。
所以第二天,她就见了童颜,当时的童颜也想到了她会到了,就坐在将军府里等着她,她们站了很久,还是童颜先开了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我的两个孩子光明正大的活着,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抬头挺胸的活着。你有办法的是吗?”
她听了这个要求,立刻就答应了,只要把女子的地位提高了,连当官都可以了,私生子什么的也不会那么不容于世,然后就有了童颜对战萧擎苍现在这一幕。
一个半时辰过得很快,当童颜带着一千毫发无伤的女兵还有双方两百人质出现在孟洛等人的面前时,章王连暄跳了起来,不远的地方,萧擎苍带着一千东倒西歪的男兵看着。童颜等人跪下道:“郡主,臣不负郡主所托,攻战敌军领地,救回了一百人质。”
噹噹噹一连串茶杯摔地上的声音响起,原来在看到事实的真相前,众人还抱着眼花看错的自我催眠,童颜这一边串的话,直接是把他们从催眠中敲醒过来,一双双如同利刃般的目光直接杀向萧擎苍,如果眼睛能杀死人的话,萧擎苍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皇慧尊贵郡主,这些女兵使诈,这一局不算!”孟洛还没开口,有人就跳了出来大声地叫唤,孟洛听着这样的指责,淡淡地瞥了一眼萧擎苍,“镇国公作为统帅,也认同手下的说法吗?”
萧擎苍眉头都不皱一下地道:“臣等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镇国公!”刚刚指责完孟洛的人,立刻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萧擎苍,萧擎苍完全无视之,孟洛看了一眼那一个气得跳脚的青年,不以为然,就这样的一个人,若真上了战场,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镇国公,你怎么可以认输了,明明是她们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在我们的人质身上下了迷药,趋我们没有防备之下救了人质破了我们的守地,这样怎么可以算她们赢?”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敢冲着萧擎苍这个元帅大吼大叫,这规矩学得可真是好啊!孟洛等着看萧擎苍要怎么处置。
“放肆!身为男人,明明输了却不敢认,你竟还敢对本元帅无礼。来人呐,把他拖下去,重责四十军棍!”萧擎苍黑着一张脸下令,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给那人求情,萧擎苍一扫过去,“输了不要紧,输不起的男人,才是最不配做男人。”
一句话立刻把所有蠢蠢欲动的人打击了,童颜勾起了一抹笑容,萧擎苍啊萧擎苍,总算你还没有忘记你的身份,若是今日你也如同他一般不认这一局,她童颜也会看不起你!
连主帅都认输,胜负既定,孟洛立刻潇洒地离开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次日,童颜带领一千女兵,兵不血刃大败镇国公萧擎苍一千男兵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作为亲自经历的那两百的百姓,更是成为了传扬此事的见证人,什么女兵一个个聪明机警,身手敏捷啊,女兵先是把敌方的一百人质洗脑成了自己人,随后将他们一百人质放回男兵处,女兵就混在其中,在男兵没有任何反应之时,放了迷药将一千男兵逐个放倒,外面的人一看男兵放倒得差不多了,立刻大举进攻,论智论谋论勇,女兵都不比任何男人差啊!
这下子,百姓们都已经基本同意了女子出仕为官的意见,朝阳楼的辩论已足足十日,两方同意不同意的人都已经倾囊而出,孟洛的两个师傅原立本跟于皓然,当仁不让地成为赞同女子出仕的两大头目,两人引经据典。想当年孟洛才三岁,这两人就已经成名许久,两人的舌灿莲花,孟洛是打小就亲自体会的,所以打一从一开始,孟洛就已经打定主意让这两人物尽所用,没有多一句的废话,无论如何一定要促成女子出仕一事。
两方僵持到了最后的关头,孟洛每天看着他们的辩论内容亦是受益非浅,十日,已经是时候了。朝阳楼里,双方不退让地沉默间,尖锐的太监高唤,“皇上驾到,皇慧尊贵郡主驾到。”
打从第一日连独漠跟孟洛露一下脸外,这十日来,任两方吵得天翻地覆,连独漠跟孟洛都不曾出手干涉过,不过,孟洛安排了男兵女兵的对决演练,那是绝对绝对的没人能无视,所以,听到连独漠和孟洛出现,很多人的清楚,事情,要有一个了结了。
“见过皇上,皇慧尊贵郡主。”
“诸位都平身吧。”连独漠温和地笑着过来,扬手让他们都起来,孟洛跟在连独漠的身后,冲着原立本跟于皓然眨了眨眼睛,眼中闪烁着喜悦,原立本跟于皓然都冲她点了点头,算是的过招呼了。“诸位在朝阳辩论了十日,这十日来,两方的说法,朕都仔细翻阅看了,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今日也是该有个结论。”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率而定啊!”作为坚决不同意女子出仕的一方,有人跳了出来没有二话地劝告连独漠,连独漠点了点头,“朕都明白。你们不同意女子出仕,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从古至之,从来没有哪个朝代许女子可出仕的。但是,朝代更新,本是定律,若以史无前例而定一事可行与否,这岂非更轻率?”
接着又道:“自盘古开天劈地,即分阴阳男女,上古之初,女娲造人,并无主言女子不可出仕为官,但尔等何以到了如今,却皆不认可女子出仕一议?尔等皆是当世大儒,是有人言,男主外,女主内,此乃圣人所云,朕又要问一问各位了,圣人之孔子,孟子,亦非天地初开便生于世,在孔孟之前,无论语无孟子之言,何以如今,尔等皆奉之言而行?是故女子出仕为官为何不能行之?”
不得不说,连独漠这绕人的本事实在强大,很多人听到他这么接二连三的问话,那都是听得晕呼呼的,一个个都反应不过,那些听明白的却是深以为然,是啊!若以史无前例来定这女子能不能出仕,关实不公啊!瞧着连独漠这个新帝,他是否是打着借这女子出仕一事,向天下表明,他是一个勇于开拓创新的皇帝呢?阴谋论的政治家们,一个个又开始开散思维了。
“皇上所言有理,但,若是女子皆以出仕,何人持家,又以何人相夫教子?”理论上行不通是吧,那就来点实际性的问题,这样的一个问题,是谁都无法忽视的。
“女子出仕,却非离家,女子为官之道,亦与男子无异,况且,天下男子分为士农工商,女子亦非人人皆可出仕,入朝为官选拔之道,皆要一步步而言。况且,持家相夫教子,这应该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若是一个男人不能容忍他的女子出仕,自当娶一个对仕途无感之人,夫妻互补,分属各人之事。”原立本温和地一句一字地吐露。提问的人无言了。
孟洛听得眉眼弯弯,好啊好,总算又解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