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表姐不必客气。太夫人和两位姐姐都坐吧。”孟洛回过神来说,太夫人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别人说的话是真心是假意,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不过,礼不可废,虽然孟洛不介意,但礼要做全,这样才不会落人口实。“谢郡主!”
太夫人和萧芙萧景都坐下了,感觉被人拉了拉,孟洛回过头,童颜一张脸皱成一团了,孟洛关心地问怎么了?打从一进内院以来就没听到童颜说话,倒是她疏忽了,童颜嘟着嘴在孟洛的耳边小声说道:“一屋子的香味,熏得我脑袋疼!”
孟洛听之忍俊不禁,亦小声地道:“自哄哄的汗味闻着你都不喊头痛,倒是香味就那么让你难受啦?”童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这是事实,忍不住捶了几下她的头,要不是孟洛再三说了不能随便走,她一早就出去了。难怪人家总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的女人不用说话,就是闻着一股味都让人难受死了。童颜拉着孟洛喊了一声又一声地阿洛阿洛,就想让孟洛让她离开这屋子。
“不行,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得多失礼啊,要是你真的头疼,我给你揉揉就是。”孟洛是不肯妥协,可那也得安抚好童颜啊。童颜道:“只要你让我头不疼了,我就留在这里。”
没办法了,孟洛站了起来,按着童颜的太阳穴,用着独家的手法给童颜揉了揉,对于太夫人她们奇怪的目光,孟洛解释道:“颜颜有点不舒服,我给她按摩一下就好了。”被香味熏得脑袋疼的事儿自然不能让太夫人她们知道,省得她们误会童颜,说童颜矫情。
“好些了吗?”孟洛揉了一会儿才放开双手问的童颜,童颜甩了甩脑袋,一双眼睛亮闪闪地,嗯,好多了,阿洛,你真厉害!毫不吝啬的赞美,童颜笑得灿烂,孟洛温柔地笑着,“好多了就行了,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我没拍马屁,阿洛你本来就厉害!”童颜搂着孟洛手臂说,孟洛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人呐,人家给她一个甜枣她就笑得跟什么似的,这样的性格,若不是遇着她啊,还不知道得受多少罪。一巴打在童颜的手上,给她一个警告,“坐好了,别那么没规矩,有人在呢。”
童颜呵呵地笑应,松开被孟洛打的手,“郡主和童将军的感情真好!”萧景突然说了一句话,打破了孟洛跟童颜之间的亲密,孟洛郑重地回答道:“我和颜颜自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家人。”
“童将军今年是多少岁了?”太夫人笑着问。
童颜没多大反应地如实回答,二十二,我比阿洛大了六岁。
孟洛就不同了,打从太夫人问出这句话,她就已经猜到太夫人的意思,等着太夫人的下文。果然太夫人道:“二十二啦,不知童将军可许了人家?”这句话自然是小声地问出来的,这等私密之事,本就问得不甚妥当,但是她不能不问啊,童颜家中并无长辈,在童颜身边,能做童颜主的人就只有孟洛而已,这样好的机会,不问清楚了,岂非要错过了。
“没有,没有!”童颜非常快地回答了,不知道为什么,孟洛感觉到童颜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太夫人一听,面露喜色,孟洛却在她开口之前地道:“颜颜未曾许配,这些年来,倒是想给她找一个,可她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童颜听到孟洛的话,露出一丝囧态,嘟着嘴道:“你给我找的那些人,没一个打得过我,过份的还有些是文弱书生,我才不要他们呢。”
“难道有人打得过你了,你就肯嫁他了?”孟洛调侃地问。
“那也得你先找出个能找得过我的人来再说啊,要是没这样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嫁,让你养我一辈子。”童颜理直气壮地说,孟洛满脸的无奈,“太夫,你看看她这说的像话吗?”
“那什么,你本来也说打算一辈子不嫁的。”童颜扒着孟洛的后腿,孟洛在桌下踢了踢她,在她未来婆婆面前说这话,也不想想这场合对嘛。童颜被孟洛那么一踢,只得冲着孟洛暗地里扮了一鬼脸。孟洛冲着太夫人一阵赔笑,“太夫人莫理颜颜,你若是有什么适合的人,不妨说说。”
太夫人看了看童颜,“童将军是真的想找一个能打得过你的人?”
“是啊是啊,千真万确!”童颜很哈皮地回答,孟洛也由着她吧,别人不知道童颜的功夫,她这个把童颜锻炼出来的人可清楚得很,想要打过她的人,很难找。孟洛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童颜一眼,一个念头闪过,却不确定,最后她只能安慰着自己,想多了,她一定是想多了。
“太夫人,太夫人,皇上亲自前来给老太国公贺寿,老太夫人让您带着诸位夫人小姐前去接驾!”这时一个婢女跑了进来兴奋紧张地扬声喊,孟洛也回过神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意外。倒是太夫人极开心地站了起来,冲着孟洛道:“郡主,我等快去接驾吧。”
孟洛笑着点点头,童颜却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了道:“总算可以出去透气了!”
无奈地横了童颜一眼,作为内院中品阶最高的孟洛,领先走在前面,浩浩荡荡的贵妇小姐一同走出了内院,不经意间看到几个年轻小姐兴奋含羞的样子,孟洛勾起一抹笑容,作为天子,还是一个没立后没后宫的天子,多少女人拼破了脑袋想成为连独漠的入幕之宾啊!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说是前去接驾,但男女授受不亲,一道屏风还是将男女隔开了,孟洛就带着一干女眷站在屏风之后,外面的人也只是隐隐看到里面的人在动,却是看不清人的脸的。连独漠的动听的声音传入,“都平身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道:“皇上,臣并无他意,皇慧尊贵郡主掌管独一城封地,与其他女眷不可相提并论,故她的寿礼,定然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份。独一城富甲天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臣也只是想开开眼境罢了。以郡主之胸襟,定会如臣之所愿。”
才一出来就被人提起,听着这人的声音,可不正是原恒喽,像是印证孟洛的想法,连独漠的声音响起道。“阿洛,国舅爷既然如此说来,你也将是镇国公府的媳妇,他既要求让众人好好见识见识你对老太国公的孝心,你就如国舅之所愿,让他好好瞧瞧,你给老太国公备下的寿礼吧!”显然这个话题在孟洛来到之前就已经争论了,到如今原恒已经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如此要求,孟洛就是想再说个不字,亦是不能的,连独漠也想到了一点,所以他才会用话那么挤兑原恒。
“难得国舅爷有如此雅兴,想要知道我送的区区薄礼,你们夫妻倒是同心啊!老太夫人,还请你将贺礼归我,我亲自为老太国公奉上。”孟洛要求将寿礼归她,便福身对老太夫人行以赔礼,老太夫人也是明白人,便受下了孟洛之一礼,并让人将孟洛刚刚拿来的礼物取来,交到孟洛的手上,孟洛打开一看,正是她的礼物。
交到赤雪手中,从屏风走出,外面的男客只见眼前一亮,孟洛盈盈走向正座,站在老太国公面前,赤雪和红樱一同将画打开,孟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小小一幅百寿图,祝贺老太国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听到孟洛所说这是百寿图,连独漠也定眼一看,而赤雪红樱也将那幅百寿图公诸于众,“小城主,这百寿图是怎么回事啊?我看这就是一个寿字吗?怎么就是百寿图了呢?”
旁人听了这话,以为又是一个跟孟洛有过节的,可这人不是称孟洛为城主的吗?怎么会跟孟洛作对呢?有人幸灾乐祸了,连底下的人都不信你,孟洛啊孟洛,你这个城主当的还真够窝囊的。可是下一刻他们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另一个声音骂道:“说你傻你还真傻,百寿图百寿图,顾名思义,那就是至少一百种寿字的写法组成的一个寿字。”
“什么,寿字还有一百种写法!”
“寿字的写法并不是只有一百种,而是成千上万种,只是我才疏学浅,只懂这三百八十八种而已!”孟洛非常淡定的说,在场的人听得却是满脑门的黑线,谦虚吧谦虚吧,懂了三百八十八种还叫只是而已,有那么打击人的吗?
至于本来要看孟洛笑话的人呢,这回算是给孟洛扬名了吧。“柏年啊,你可真是有福的,三百八十八种小寿字组成一个大的寿字,皇慧尊贵郡主不仅聪慧绝顶,就是这才识,也是非凡啊!”有作为老太国公的多年好友的人,说话的证据那叫一个酸的啊!老太国公明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是一个劲儿地说,过奖了过奖了,是我那孙儿眼光好而已,捉着了郡主就舍不得放。
没练过武的人是不知道老太国公两人咬耳朵啦,但孟洛可是听得分明,孙儿眼光好,捉着郡主舍不得放而已。孟洛的目光就杀向了萧擎苍,萧擎苍也正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孟洛看呆了下,这厮,这厮笑起来竟然那么诱人,幸亏他平时板着个脸啊!回过神的孟洛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萧擎苍是个祸水,一如多年前见到萧擎苍的第一结论!
“老太国公,郡主送的这礼,你可满意?”没人敢问出口的话,皇帝问出来了,亦或者也可以想成,皇帝这是让原恒的脸丢得更尽。
“自然是满意,如此诚心诚意的礼物,可算是老臣收到最好的礼物,老臣,谢过郡主了。”老太国公那也是人精的人,连独漠的心思他一听就明白,原恒这厮在他的寿宴上就想让他未来的孙媳妇出丑,他们之间算是结下梁子了,所以一明白连独漠的心思,老太国公是百分之百配合的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啊,原恒可是连独漠的舅舅,为何连独漠如此不喜于他呢?因为原家的地位?原家虽然顶着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号,然而,却已今非昔比,再加上前段日子孟洛跟原家发生的事,原家的名声可是一落千丈啊,最近原家更是不断出事,很明显那非皇帝所为,那么,会是谁呢?
老太国公在转瞬之间,心思是百转千回啊!可这样的事,又岂是一时能想得通的!
连独漠煞有其事地道:“老太国公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语气中的意有所指,在场也只有孟洛清楚他为何那么不肯放过原恒。原恒啊原恒,你虽是连独漠的舅舅,但如今的连独漠却有着孟伊默的魂魄,作为一个极护女儿的父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儿被人逼着当着众人的面差点出丑。若不是,若不是顾着太后原氏,连独漠真想杀了原恒。
本来满心喜悦的原恒在看到孟洛的礼物,一颗心跌落谷底,再听到连独漠接二连三地落他面子的问话,气血一阵翻腾,但在接到连独漠对他散发出来的杀气时,原恒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他本以为连独漠总会念着他是他的舅舅的,但他似乎忘了,他的侄子更是大明的皇帝,天家无情,古往今来,有多少皇帝的舅舅是被皇帝所杀,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是个例外?
原恒惊醒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纵然有错,他也不能认错,否则,他这国舅还要不要做,他的原氏族长的位子还要是不要?他丢不起这脸啊!然而,在很多年后,原恒躺上简陋的屋子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他却一直为自己当初的要面子而后悔,如果他当时能跟皇帝认错,跟孟洛认错,他的结局,也许就会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