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孟玄绮的话,景王笑着招呼孟洛,“丫头会下棋不?”
孟洛点点头,景王盯了她半响,平常跟人常下不?孟洛诚实的摇头,回答只跟她师傅原立本下过几盘。当然,她没告诉景王,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景王一听乐了,这样啊,离用膳的时辰还早着,很久没人跟我下棋了。老婆子你陪着玄绮,我跟丫头玩两盘。
这个要求孟洛当然不会拒绝,景王的话音刚,立刻有人端着他的棋上来,景王妃只得拉过孟玄绮说说话,小豆丁跟孟玄绮熟悉得很,窝到她的怀里听着她们说话。
“丫头是执白子还是黑子。”景王指着棋盘问,孟洛无所谓地道:“太爷爷先选吧,阿洛无所谓。”
景王拿过黑子,先落下一子于正中,孟洛跟着落下一子于边上,景王看了她一眼,不断地落子,孟洛亦然。两人的棋子都有二十来个了,景王突然问道:“丫头是几岁开始学棋?除了围棋?可还学了其他的棋?”
“三岁,除了围棋,象棋也学了一点,不过懂不多。”孟洛一一回答,她跟原立本分别完围棋和象棋之后,原立本就很犀利地评价,她的象棋下得没有半点水准。景王又落下一子,“三岁开始学棋,除了你那师傅原立本,你父王也曾亲自指点过你?”孟洛解释道:“棋是父王教我下的,原师傅说,论棋道他不如我父王,为了不误人子弟,他坚决不曾同我说过半点棋道。”
不动声色地吞了景王的十个子,景王嘴角抽了抽,面上不显,“嗯,你可知你那原师傅是什么出身?”孟洛再落一子,景王棋盘上的棋已经被她吃了大半,“父王不曾与我讲过,后来我与原师傅相遇,也未曾问他,更不曾命人查过,不过,我倒是猜到一点。太爷爷,你已经输了。”
一局下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孟洛表示无语,看不出来景王的棋竟然下得那么差。她都没来得及热身就赢,很没劲的呢!景王收拾棋子道:“输了那就再来呗。”
没有半点输棋的惭愧,好吧,既然他那么不怕输,那就再来吧。“你既然猜到了,就一点都不担心原家的人找你的麻烦?”景王扫了一眼,明显无聊地玩着手里的铃铛的孟洛,继续刚刚的话题,可是,这棋他要怎么下呢?这丫头一开始就给他下套,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意思,真是枉费她长了一张那么可爱的脸。孟洛无所谓的道:“我巴不得原家的人来找我麻烦呢,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教训他们,原师傅没提要让我帮忙,我不好意思插手他的事,可若是原家的人来惹我了,呵呵,那我就可以想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他们了,原师傅也不好怪罪于我,因为他没告诉过我,他是原家的人。”
景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丫头真是不错。要聪明的时候聪明,装起傻来也不逊于人,难怪她有本事在短短几年的功夫,弄出这么一个足以成为大楚大患的独一城。可惜啊,她的心里没有皇家那些人,更没有皇帝那个爷爷,若不然,何愁大楚不兴。
“太爷爷,我听说你手上有一份开国祖先相传的宝藏。”没得让景王试探她,她不问问自己满腹的疑问。景王脸色一变,“你如何知道此事?”
孟洛并不畏于景王黑着的脸,轻描淡写地说,“猜的。太爷爷放心,我不缺银子,独一城更不缺,可是,虽然我不缺,可是缺银子的人大把,比如,我那位皇帝爷爷。你知道前一阵子为什么我一回到诚王府就把府里那四位侧妃都处理了吗?给太爷爷透露一点,四位侧妃中有一个是皇帝的暗卫,也是他的女人,而皇帝派那个女人在我父王死后还依然留在诚王府,是为了我父王手上的一张藏宝图。为了一张藏宝图,他把自己的女人都送到他儿子的床上了,你说,他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嘭”的一声,景王握住茶杯的手一用力,茶杯被粉碎了,景王妃和孟玄绮都看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下着棋,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景王妃走来用帕子擦着景王手上的茶渍,景王气道:“不像样儿,太不像样儿了,前些年我说他不像皇帝的样儿,如今他是连个人样都没有。这是为人父为一国之君会做的事儿吗?”
一听这话,景王妃是知道这事定是与皇帝有关了,“好了好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如今他已非昔日的他,不是你我能说的,你看得过去也罢,看不过去也好,都只是看着。别做什么事惹了他的嫌,害了孩子们。”
“太奶奶说的是,太爷爷,你就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你自己的身子,那不划算。”孟洛早就把皇帝归划为仇人,她对他做的事已经心里有数,唯一的想法就是忍着忍着,等着将来有一天,她一定会把他解决得一干二净。原来满腹怒火的景王被孟洛这么说得哪里还有火气啊!指着孟洛道:“你个丫头古灵精怪的,被他听到这话,非把他给气死。”
孟洛挥挥手道:“安啦安啦,气不死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把他给气死,我还省了很多事。偏偏啊,他能忍,很能忍。不过,太爷爷,这立太子的事,也不该一拖再拖了吧。我想六叔了,你想个办法把六叔弄回来让我见见吧。”
这是侧面告诉景王,她站在谁的边儿上。景王指着棋盘道:“跟我再下三盘棋,第一盘让我输你十子儿,第二盘让我输你五子,第三盘让我跟你打平,这事儿我就帮你办成了。”
再怎么想输棋,那也比她自己动手把吴王弄回来要容易啊。“好!”
孟洛答应的爽快,其结果也正如景王的要求,三盘棋下完,景王没再要求再下,刚好可以开饭,在景王灼热的目光下,孟洛非常淡定地吃饱喝足,天快黑了,也该回家了,景王妃拉着孟洛说,因为孟玄绮有孝在身,不宜参加那些聚会的,所以她们两个商量好了,由景王妃带着孟洛串串门去,正月初六,浩太妃办赏梅宴,孟洛要跟景王妃一块去。孟洛本能地要拒绝,景王妃却说,阿洛莫不是看不上太奶奶?不乐意跟太奶奶一块出去。
得,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点头答应,浩太妃,她记得这是她一位叔爷爷浩王的正妃,可惜她那位叔爷爷早死,浩王之位传到他儿子头上,原来的浩王妃就成了浩太妃。孟洛只觉得头皮发麻,要说人多的话,就是皇家的人最多也最麻烦,不说九族,就是京中的三族在内的,要是应付过来只是想想孟洛就觉得烦。所以一上马车,孟洛就捉着孟玄绮道:“姑姑,为什么你也答应要我跟太奶奶一起去串门子啊,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跟他们在一块不是要烦死人吗?”
孟玄绮瞪了她一眼,“京里的哪家女子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偏就你觉得烦。若非我有孝在身,我倒更愿意亲自带着你出入京中数得上号的人家,要知道你将来始终要嫁人的,不与朝中贵妇交好吃亏的是你自己。你脑子聪明,这里面的道理还用得着我跟你说?”
“姑姑,将来我能不能嫁人还是个问题呢,你怎么就想得那么长远了?”孟洛当然知道孟玄绮如此作的含义,但是她还是不愿跟那些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女人呆一块,本来一场轻松的宴会,偏偏不管说的哪句话都带着算计,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什么能不能嫁人的,你父王就你一个女儿,你嫁是要嫁,不嫁也得给我嫁。”孟玄绮第一次板着一张脸不容抗拒地说,看孟玄绮真被她一句话给触动了,发火了,孟洛乖乖地闭嘴,反正有那三关当借口,短时间内虽然要被念念,但嫁人的事是不可能实行的。
孟玄绮也不管孟洛想什么,接着道:“记得要把童颜带上,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想想找个人。”
孟洛着实被口水呛着了,“姑姑,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做媒了?”想想童颜的年龄,嗯,十九了,虽然在她看来还挺小的,但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古代,童颜算是大龄剩女了。果然,孟玄绮道:“什么我喜欢做媒,你也不想想童颜多少岁了。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跟你太奶奶说过了,初六你去一定要带着童颜,你们两个都得好好打扮打扮。”
“哦,知道了。那姑姑,晶儿表姐明天会回长公主府吧?”孟洛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只好扯开,孟玄绮点点头道:“会,你一直都念哪着她,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如今她挺着个大肚子,若不是你一直念着,我都想让她不用回来了。”
孟洛道:“姑姑这么说就不对了,表姐那么久不见你,也会想你的,她肚子里的宝宝也是。”
孟玄绮想到最小的女儿如今也有孕在身,要当母亲,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再想到丈夫已经不在,看向孟洛,抚过孟洛的发,微微一叹。
“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啊!若她是男儿,何愁我大楚后继无人。”景王与景王妃站在棋盘之前,忍不住地感叹。景王妃数了上面的棋子,忍着笑道:“就你这么乱下的,她还能下得跟你打平了,确实功力了得。”
景王再看了看,笑出声来,我这个臭棋篓子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高手啊!
景王妃扶着他坐下了,“跟我说说,这丫头比起伊默来如何?”
刮了景王妃一眼,景王道:“我又没跟伊默下过棋,这让我如何比较?虽说为夫我下棋不行,以棋观人是一观一个准,但我也没办法凭空想出来吧。”
“那你说可惜这丫头不是男儿之身,若她是男儿,大楚后继有人,怎么见得?”景王妃在一边坐下了问,她并没有景王的本事,看着满盘乱糟糟的棋,她是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啦。景王严肃地说,古人云: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你观此局乱而无章,我亦是随意而下,便是想着为难于她,执意要输,可你看,如此之棋,却硬是让她盘算着让我与她打平,就这样的谋略,有几人能比。而今,她不过才十三岁啊,十三岁,如此胸怀经纬之略的人,若为帝,定能创建又一个太平盛世。可惜,她却是生为女儿之身。
景王无奈地一声轻叹,景王妃也跟着叹气,“当初伊默在时,你叹他虽有帝王之相,却没有一副好的身子,如今见了丫头,又叹她为女儿之身,难道皇上那几个儿子就没一个能再入你眼的?”
冷哼一声,景王道:“就他们,无才无德,连皇帝都比不得,如何能跟伊默和丫头相提并论。你看着吧,丫头刚刚说到立太子之事不容再拖,又说到了吴王,皇帝这几个儿子,以后能活着的,怕只有吴王而已,那几个加起来,如果没有皇帝护着,在丫头的手上过不了几招。”
“你说,丫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景王妃低沉地问,景王道:“我也想知道,只是这丫头藏得太深了,这盘棋里,我看不出她的任何心思,她的忍耐力隐瞒力都已有功力,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下什么棋,与她为敌的人,只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宝藏,她刚刚特意提了宝藏,难道她也知道先帝留下遗诏,凡谋宝藏之帝,得以废之,想以此来来做些什么?”
景王陷入沉思,都说下棋观人,他只看到丫头的谋略算计,却看不出那丫头到底要做什么?这样的状况,他还是第一回遇到啊!枉他活了六十多年,却算不过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希望这丫头多少顾念着自己姓孟,别帮着别人改朝换代,那他就大喊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