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孟玄绮让孟洛跟她同坐一车,而孟洛一入车便躺下了,嘟哝了一句好累。孟玄绮摸过她的额头,“累了那就先睡会儿。”
“没事儿,回家再睡。姑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孟洛趴着说,孟玄绮想了想,阿洛,从你回京之后,卫家钟家,到今日的白家,你觉不觉得这些事都发生得太好,好的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且他明摆着容不下你,又怎么会由着你除去卫钟白三家?
孟洛笑了,是啊,我也一直觉得事情确实太顺,但是一直没有仔细的想,可是今天晚上他竟然在这样一个日子也毫不留情地拿了白家,下令严查,我就想明白了。我要除卫钟白三家,他也有同样的目标,当年他同时纳了卫钟白韩四家之女,为的不就是笼络他们,从而可以除了国舅一党吗?国舅一党尽灭,他下一个要除的目标就是卫钟白韩四家,只是早先这四家过于谨慎,他一直没能捉到他们的把柄,直到近十年来,四家家主皆换,再加上他的有意纵容,四家中人的毛病开始无限的扩大,他一直在寻着一个机会可以除掉四家之人,而我的回京,接二连三与这四家中人接触,便让他想到一条妙计,既除了四家之人,又让这四家剩下的人对他死心塌地,那就是用我的手除了他们。
孟玄绮倒抽一口气,孟洛接着说,他很能忍,从对付四家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忍功让他足以成为一个皇帝,如果再给他一个五年的话,也许今天他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挽过腮前的发丝,孟洛轻描淡写地说出另一则消息,孟玄绮更惊了,“如果再给他一个五年?阿洛你的意思是说……”两姑侄的眼神相交,孟洛点了点头,“很快,他就会诏所有的皇子回京了,太子之位,该有所定了。他现在还弄不清我回京的原因,可是,他要在所有的皇子之中选择一个能够对付我的人,他是打算用我来磨砺他的儿子。”
这样一个又一个劲爆的内容,让孟玄绮有些无法接受,却又不能不接受,看着孟洛淡淡的表情,孟玄绮紧张地道:“阿洛,不如,你回独一城吧。”
孟洛没想到孟玄绮竟然会劝她回独一城,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姑姑,就算我现在回独一城,也一样逃不开这场战争了,我父王死了,皇帝的其他儿子,除了六叔,哪一个不是恨我入骨?如果我不能帮着六叔登上皇位,就算我回了独一城,你觉得我就能安宁了吗?而且,我是一定要报父王的仇的,齐王,皇帝,他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洛,你是说,你父王的死不是因为病,而是老四跟皇帝他们两个害的?”孟玄绮神情晦暗不明地问,孟洛这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到了今日再想瞒着孟玄绮是不可能了,轻轻一叹道:“是的,我父王是中了齐王下的毒这才病逝,而皇帝,他一直都知道齐王对我父王下毒,可他却默许了齐王的所做所为,华太医,就是他们的人。”
孟玄绮死死地握紧拳手,“原来,当年的谣言竟然是真的。那么,叶氏呢?她是真死了,还是已经跟了老四?”
对于最亲近的姑姑,孟洛是不想骗她的,“她现在是齐王妃骆氏。”
一拳打在案上,孟玄绮看着孟洛,“她背叛了你的父王,当初你下不了手,为何你也从来不告诉我,她还那样的伤害过你,那么一个女人,就是杀她千百回都不够,你该让我杀了她。”孟洛垂下眼眸,再抬起头时,孟洛道:“姑姑,我不能杀她,也不能让你杀她。她现在是骆氏,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的母妃早在我父王去世之后就已经随我父王而去。作为齐王妃,我只会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一刀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听到孟洛这样的话,孟玄绮心头的气才慢慢顺过,“好,阿洛,你要记住你的话,你的母妃已经死了,齐王妃骆氏,她是杀害你父王罪魁祸首的王妃,你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今天回去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见见皇族宗亲。你是皇家的人,这一点,无论是任何人,我都不允许他们忘记。”
“好!”孟洛想想自己好像还真没有机会见过皇族的宗亲们,要知道皇族宗室有时候可是很有用处的。想着孟玄绮这一着还是为了她关想的,孟洛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马车此时已经停下了,孟玄绮道:“嗯明天记得好好地打扮打扮。”
孟洛坐着,“我这样很难看吗姑姑?”
孟玄绮努力要维持自己的严厉的形象,“去见自家人,不用那么正式。穿得喜庆点儿!”然后毫不留情地赶了孟洛下车,孟洛撇撇嘴,“阿洛,明天要记得去给我拜年,我给你红包哦,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拿红包的吗?”王渊博从马车里探着脑袋来说,孟洛一个白眼丢过去给他,“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给我一个红包,要我出两个,那不是让你赚了吗?”
王渊博如今可是两个孩子的爹。王渊博道:“阿洛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一猜就猜中了我的想法。不过,如果你赶紧嫁人,然后多生几个外甥的话,那红包你不就赚回来了吗?”再次丢给了王渊博一记白眼,孟洛道:“回吧回吧,等明天我跟姑姑去宗室回来后,一定去看你,不就两个红包吗?给外甥们的多多少个我都有。”
“呵呵,好,明天记得去看我。”王渊博说完放下了窗帘,四辆马车慢慢地消失在孟洛的眼前。童颜混江龙温实平贵红樱赤雪都站在孟洛的身后,孟洛摆摆手道:“今晚闹了一夜,都回去休息吧,别的什么事都不用急,至少在过完这个年前,皇帝不会再对我们出手。”
他们不累,她也累啊,斗智斗勇,太费劲了。
沐浴更衣洗净了一身的酒味,披了一身裘衣,孟洛走到孟伊默以前住的房间,物是人非,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诚王府的一花一木在过了那么多之后还是如同当年,可是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冷冷清清,却神采飘扬的诚王在了。
此时的空中烟花绽放,可想见外面的情境是如何的热闹,今天本是守岁的日子,守岁这个词,还是她从孟伊默的口中听说的,对于一个长在二十一世纪,又是身为孤儿的孟洛,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守岁。记得孟伊默抱着她在怀里,轻轻地为她解释为何要守岁,除夕守岁,又叫“熬年”,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可惜当时她太小,身体熬不住,每年守到一半她就睡着了。而这么多年来,或在苏州或在独一城,她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今年终于可以在这个有着疼爱她记忆的地方过年了,父王,今夜她为他守岁,愿父王来生,能够平平安安,健康长寿,这一世的仇,也愿他忘记,因为有她为他报仇就够了。
“郡主。”红樱端在一碗面进来,孟洛看过去,红樱道:“刚刚在宫里,郡主都没吃什么,郡主要守岁,饿着怎么能守呢。给!”
递到孟洛的面前,孟洛接过,再看平贵平福还有赤雪都在外面,“红樱就煮了一碗面而已?给你贵总管福总管还有赤雪跟你自己都拿来,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都好好吃点吧。嗯,我先吃喽!”孟洛动筷了,没看到吃的没觉得饿,一见着面她就食欲大震。
红樱笑道:“好,贵总管福总管,赤雪,你们都做,我给你们拿面去。”
“我来帮忙。”赤雪追着红樱一块去,孟洛盯着平贵平福,“今天晚上我们什么事都不说,你们要是想跟我一起守岁就守着,要是累了就都回去休息去。”平福堆着笑脸上来,“郡主都这么说了,奴才也识趣,奴才什么都不说,就陪着郡主守岁。”
孟洛点点头,对平福的态度很满意。很快赤雪红樱就端了面回来,可是,这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孟洛在那儿坐着,难道他们要跟孟洛同桌吃?这样不合规矩。孟洛在大楚活了十年,他们什么想法她一看就明白,吃完最后一口面,孟洛道:“我吃完了,到外面站会儿,你们吃你们的,吃完我们一块守岁。”她可没想在古代传扬什么人人平等的思想,开玩笑,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又哪里有真正的人人平等而言,而且对于古代守规矩,总的来说,孟洛还是挺喜欢他们这样的,至少人和人之间可以很清楚地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这样的差距在孟洛看来,就是人对自己自身的认知。
没给平贵他们拒绝的机会,孟洛已经出了房门,平贵道:“都快吃吧。”
得,有了平贵发话,赤雪红樱立刻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