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房里是吗?我去看姑姑!”孟洛随手丢了手上的木棍,仿佛刚刚打人的不是她。本来被孟洛如此接二连三的强悍震惊得,一般的世家小姐谁会折了人家的手指后,抡着棍就打人不断的,要不是看着孟洛那张跟孟伊默有八成相像的脸,孟渊常孟渊靖孟渊博绝对会怀疑这会不会是有人假冒他们的小表妹的。
愣愣地点点头,王渊博提出自己带孟洛去,孟洛对着童颜他们道:“颜颜红樱赤雪,你们跟我走,其他人留下,不许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后再说,混江龙,他们我可是交给你了。”
虽然不担心他们会闯什么祸,但是毕竟他们刚回京城,有许多事不清楚,为了安全起见,孟洛觉得还是嘱咐一声更妥当。“是,郡主放心!”十几个人齐声声地回应,混江龙拍着胸脯表示让孟洛尽管放心。话说这会儿王渊博三兄弟才注意到孟洛后面跟着的男男女女,这十几人站在一起那气势,饶是见惯世面的王渊博三人也是纳闷,这哪里是寻常的护卫啊!
对于长公主府孟洛是不陌生的,当初她曾在此长住,就是后来忙着学习了,沐休时也常到这里玩,只是隔了那么多年,人口多了,倒多了几面隔绝的墙面而已。王渊博自小跟孟洛一块玩耍,多年不见下来,刚刚又看到孟洛打人打得那利落,倒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来,那时候小小的孟洛总在人前装痴扮傻,他却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在人前的小表妹跟在他们一家面前的小表妹总是不同的,直到后来诚王舅舅死了,随着流言传来,小表妹被劫后葬身火海,他才明白,那个粉雕玉琢十分可爱的小表妹过得有多难。然而当诚王舅舅死去之后,她却再也不能藏拙,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博表哥这些年都好吗?”沉闷的气氛下,孟洛只是套常的问,王渊博点点头,“你是知道的,我没什么读书的天份,考中秀才之后就一直没能再进一步,母亲跟父亲商量之后便为我捐了一个八品小官,当是让我自食其力,免得总被人看不起。”
说到父亲,王渊博神情黯然,孟洛扯开话题道:“晶儿表姐嫁入蒋家,蒋家人对她好吗?”
王渊博点点头,“晶儿昨日刚回去,她已怀孕两月,不能多操劳,况且她已是蒋家之妇,虽是父亲有丧回门,却不能久留,只待父亲下葬之时,再回来送父亲一程就是。”
这样的话听在孟洛的耳边,备觉刺耳,因为是他人之妇,虽然纵然连父亲死了也不能久留于娘家吗?不是不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但终究是意难平啊!想着孟玄绮,王慎姑父一死,姑姑以后要如何是好?
“啊!”尖锐的叫声打破孟洛的沉思,而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孟玄绮的院子,孟洛立刻飞奔而去,入目的是几个丫头妇人跪在地上,地上躺着的,正是孟玄绮,而在他们头上,竟有一条白绫,思绪百转千回,孟洛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气血翻滚,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阿洛!郡主!”
王渊博跟童颜追随而来,急急而唤,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孟玄绮时,王渊博一个踉跄,“母亲!”
扑到孟玄绮的身边来,却不料被孟洛一把推开,孟洛冷着一张脸大声喊道:“让开,都给我让开。”
那一刻,孟洛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使劲按着孟玄绮的胸口,不断的按,不停地说着,“姑姑,姑姑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是阿洛,我是阿洛啊,我回来看姑姑你了,你不要丢下阿洛,不要丢下阿洛,不要!”
那种如同失去孟伊默时的痛,蔓延至孟洛全身,那份恐惧,快要将她淹没。她不要放弃,她只有姑姑这个亲人了,她不能放弃的。孟洛一次又一次地按在孟玄绮的胸口,红樱含着泪道:“郡主,您不要这样,长公主已经去了。”
“闭嘴,姑姑不会死的,不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急救,急救要怎么做?”孟洛喝斥完红樱,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人工呼吸,人工呼吸!孟洛对着孟玄绮,一次又一次地将气渡到孟玄绮的嘴里,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除了童颜看得面不改色,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即使这样,孟玄绮还是没有反应,孟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自从孟伊默死后再无波澜的心,阵阵地纠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抱着孟玄绮大声地唤了一声姑姑,可是,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你也不要阿洛了,你也不要阿洛了吗?”
这是在这个世上,除了孟伊默,第一个给了她温暖的人呐,她是她心中的母亲,除了孟伊默外最重要的亲人呐!“你醒醒,你醒醒啊姑姑,不要丢下阿洛,求求你不要丢下阿洛,父王已经死了,当初阿洛保护不了父王,现在阿洛可以保护姑姑了,姑姑你不要死,不要死。你跟我说话,姑姑你起来跟我说话啊!”孟洛哭得撕心裂肺,她也在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只要她能再早一点,早一点点,姑姑就不会死,不会死啊!
孟洛再一次吐出了鲜血,“阿洛,郡主。”
可是孟洛却似完全听不见,死死地抱着孟玄绮哭泣着,都不要她了,都不要她了,她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孤儿,
“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孟洛立刻感觉到孟玄绮身体的反应,大喜,连忙放开孟玄绮,孟玄绮无力地睁开眼睛,一眼落在孟洛的身上,嘶哑的声音唤了一声阿洛。孟洛直点头道:“姑姑,我是阿洛,我是阿洛,姑姑,我好想你。”
“阿洛,姑姑以为,以为你死了,你没事,姑姑很开心。”孟玄绮眼中含泪,轻轻地说,孟洛重重地点头,却觉得一阵天眩地转,再也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这下可吓坏了孟玄绮等人,孟玄绮想要扶起孟洛,这才发觉孟洛身上的披风竟沾满了血迹。“太医,快传太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洛只觉得一阵唇干舌燥,轻吐了水字,然后一片湿润,孟洛想要睁开眼睛看,可奈不住沉重的眼皮,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何人,再一次不支的昏睡过去。
等着孟洛再一次醒来,是被吵醒的,孟洛揉了揉略有些发痛的头,坐了起来,房里除了她自己再无他人,这样的情况可不对劲,还有外面的打斗声,孟洛暗叫不好,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莫不是童颜他们跟人打起来了吧。立刻下床穿鞋,捉过披风披上,才打开门却觉一阵冷风刺骨,入眼的是雪花飞落,冷啊!又掉转头拿了不知道是谁给备在旁边的衣服穿上,急忙忙赶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
“童颜,混江龙,尔为独一城大将,为何私入我大楚境内,你等有何意图,快快束手就擒道来,皇上宽宏大量,饶尔等不死。”
“白痴!”
“想捉我们,那得看你们大楚人有没有本事。”混江龙跟童颜的声音接连传出,孟洛更是加快脚步,在看到花园四周团团包围的大楚士兵,还有那明黄驾撵时,孟洛冷哼一声。“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女子,皇上在此,岂是尔靠近的地方,快快离去。”
这话听得忒耳熟,孟洛一记冷眼扫过那拦了她路的士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脚踢中那人的下跨,一声惨叫,孟洛趋机翩然而入,扬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大楚何时明文规定,独一城之人不得踏入大楚京城一步。”
随着孟洛的声音而落,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孟洛看来,旁人所见一妙龄少女,长发随落,身穿浅蓝色的裙摆,身披同为蓝纹的披风,盈盈而入,但见她一双美目,神情淡漠,只是脸色有些惨白,明显的病态。皇帝在看到孟洛的脸时,整个人一颤,像,真像,与他那死去的儿子孟伊默最起码有六分像,尤其是那神情,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孤傲。
“你是何人?”皇帝心里虽惊,面上却不露半点,孟洛勾起一抹冷笑,露出两个梨涡,明知故问吗?“孟洛。”不愿跟他拐弯抹角,还是直报家门。果然,皇帝一听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大胆,竟敢假扮皇慧郡主!”一个太监跳出来喝斥,孟洛眉头一挑,“说我假扮皇慧郡主,你有何证据?我的名字叫孟洛,可是我父王一出生就给我取的,你区区一个太监,有何资格喝斥于我?子月,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只见一首身影一闪,血光一闪,刚刚出声的太监已经昏死在地,口中血涌不止,如此一幕更让人心惊,那可是皇帝身边的人呐,她竟然敢让人割了那人的舌头!偷偷瞄了皇帝的脸色,难看,不是一般的难看,“敢在朕的面前动刀枪,阿洛,你莫忘了朕是谁!”
孟洛眨眨眼睛,“你是谁?”
皇帝气结,孟洛无辜地摊摊手道:“我很小就离家了,除了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姑姑,旁的人我一概不认识,见的面太少,不记得也是很正常,这位不知道是谁的老头,我应该要记得你吗?”瞧人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她确实没见地皇帝几面,而恰好她当时也是很小,你说一个小孩子不记得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不行吗?皇帝若是敢怪她,她也敢把今日的事传扬出去,到时候,看看是谁说谁对谁错!孟洛是完全无畏无惧,懒洋洋地招呼打得正痛快的童颜等人,让他们收手,站在她的身后。
“你若真是孟洛,那朕便是你的亲爷爷。”皇帝那都是人精,一听孟洛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便知道孟洛打的如意算盘,干跪的没跟她计较,而是回了这么一句。哪知道孟洛听得只是哦的一声,却没什么别的动静,如此沉得住气,还真是让皇帝料想不及,忍不住皱起眉来,“朕已经说了是你的亲爷爷,难道你不该见礼吗?这么多年来,难道你没学过什么叫礼数吗?”
孟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啊,我是没学得什么叫礼数的,你怎么知道?”
此话亦不假,在独一城中,她忙死忙活的,哪有空学那狗屁的礼数玩意,也就孟伊默在时,曾经跟她从头到尾讲过,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对什么人用什么礼,孟洛本人早已融会贯通,不过,这点孟洛是不会告诉皇帝的,她也是故意装作听不懂皇帝的话,可皇帝又能奈她如何。“而且,你又不相信我是真的孟洛,认你做爷爷的事,还是等等的好,否则一会儿不是要落实了我假冒皇慧郡主的罪名?”
皇帝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装痴扮傻,当听不懂的竟然回了这样的解释,狠狠地瞪了孟洛一眼,“皇慧郡主乃是朕的孙女,你是从何而来的小丫头,有何证据证明你的身份,需知朕寻孙女多年,你若是敢欺瞒于朕,朕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一个白眼不客气地丢过去,孟洛从胸口拿出一块龙纹玉佩,再从腰中荷包再拿出一块同为龙纹的玉佩,“这是我自小出生,由内务府督造的玉佩,上面刻了我名字中的一个字,还有这块,这是我父王证明身份的玉佩,请你过目。”
皇帝一个眼色,站在他身侧的太监立刻过去接过两块玉佩,拿到皇帝的面前,皇帝一连翻看,确认无误,尤其是那一块刻了默字的玉佩,那可是他亲手戴到他儿子身上的,自然是假不了,放到太监手里,让太监将玉佩将还给孟洛,轻轻地说道:“你确实是朕的皇子,诚王孟伊默之女,皇慧郡主孟洛,那么朕很想知道,你怎么会跟这些独一城的人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独一城乃是乱臣贼子?你与乱臣为党,可是意图不轨?要对朕不利?如此的你,可有资格为皇慧郡主?”
瞧这一个个罪名扣的,还真是脸不红气不躁的,孟洛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只是重复着皇帝所说的话,“独一城是乱臣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