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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明凛

“该如何才能突破局限,让我的摄影术快速成长呢?”夜明凛努力地思考着他每天都关心的这个问题,它已经困惑他十多年了,他一直都没有长进,感觉自己像钻进死胡同般,愈行愈远,眼前仿佛有一堵望不到巅峰的大山,阻挡在他与无限制摄影术之间。

无限摄影术,我必须得到它!

抱着这个想法的夜明凛进入了梦乡……

青之国位于大陆极北,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冰雪覆盖,呼啸的寒风像刀刃一样刮在行人的脸上。雪花飞飞扬扬,大地漫漫银装。

傍晚时分,雪势依然不减劲头。

王国首都——霜之城的贫民区域。

夜明凛像雕塑一样跪坐在街道的角落,眼神涣散,望着来往车辆发呆。他的身旁,一双无生气的脚从破烂的竹席里伸出来,竹席就快要被大雪完全埋没。

就在昨晚凌晨,天气最恶劣的时候,夜明凛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把年仅六岁的凛留下来。独自去了永恒之地。

凛面无表情地承受着这一切,在雪花乱舞的天空之下,他觉得自己的大限也将来临。

等着吧,妈妈。

等着我……

在天堂里,等着我……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光。

夜明凛却并不能感觉丝毫温暖。他觉得空气也好像被冻住了,薄薄的外衣下的身体也越来越麻痹。

一阵狂风吹过,盖在妈妈身上的竹席被大风吹下来。屋檐上的积雪扑簌簌掉落,遮掩住妈妈的面庞。

他费力伸向竹席,想要替妈妈重新遮盖。

这个动作使得他再也无法保持身形,仰面倒在了冰雪覆盖的街道上。

望着如同墨水般漆黑的天空、冰冷的、灰蒙蒙的雪雾。夜明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他闭着眼,静静地等着自己的最后时刻。

遥远的街头,马车的铃声愈来愈清晰,车轮的轱辘声,大人的吆喝声,马的嘶鸣,行人的喧嚣声突然在同一时间里沸腾……

“那里有个男孩,爸爸!”

稚嫩的女童声响起之际,夜明凛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夜明凛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在床上躺着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天。救他的人是一位黑色短发的男人,他与他的女儿细心照顾了昏迷之中的夜明凛,并给他的母亲举行了一次体面的安葬仪式。

夜明凛已经记不得那家人的姓氏了,不过,他很确信的是,倘若自己能再次进入青之国境内,就一定要去寻找当年给予他莫大帮助的女孩。

他只依稀记得女孩的家境在青之国算得上上流社会,女孩的父亲不仅位居权贵,而且温和善良,对待童年的夜明凛非常的和蔼,令他短时间里享受到了朦胧的父爱。

是什么原因让他离开了那个家庭呢?

夜明凛的思绪不停地翻滚着,搜寻着尘封多年的记忆。对了,有关于女孩的母亲。夜明凛记得那个冰冷而令人畏惧的女人,雅派的女王,杀手集团的首脑,能够为了利益毫不犹豫置丈夫和女儿于死地的可怕女人。

即使是年幼的夜明凛,也已经拥有了操控影子的雏形,也靠着这一本事他才逐渐掌握的那个女人的内幕。巧的是,雅派的女王最终发现了夜明凛的身份,并一直热心于将夜明凛训练成最厉害的刺客。

她用最残忍的方法教训着他,用最血腥的手段洗礼着他,让他生活在社会的黑暗之中,不信任任何人,只服从于她。他在她畸形的培育下,成为了令对手闻风丧胆的杀手,成为了她的打手,成为了她的走狗。

究竟持续了多少年的时间呢?夜明凛迟疑了一下,他掐指算着,也许是三年吧,生活在地狱边缘长大三年。直到有一天,孤注一掷的他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摧残,将行刺的利刃穿透她的后背之后,他逃离了青之国,隐姓埋名在世界各地苟延残喘,最后在索金港隐姓埋名生活下来。

听说,雅派女王在当年的行刺中丧命,雅派树倒猢狲散,已经大不如前。听说她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王位,领导着大不如前的杀手集团。

夜明凛已经确信自己最终会与雅派女王见面,以一种势不两立的身份。不过,那也肯定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为了避免、或者是拖延那一天的到来,他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本领,用影子侦查着世界,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消息都会被他牢记于心,让自己得到暂且的偷安。

如果到了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他会对那个女孩说什么呢?

抱歉?对不起?求你原谅?还是杀了我吧?

……

夜明凛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天地间驰骋。他回忆着这些往事,以便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在他的房间的角落,一直蜷缩着一个黑影,那是铁毅舰长的影子,在夜明凛的操控下,它将参谋会议上所有至关重要的情报都传递给了夜明凛。

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困惑,他就像犯了毒瘾一般,必须得不停通过影子收集方方面面的情报,只为了能让自己最终有个安适的睡眠。

参谋会议的决定很简单,阻击假面天使号。以目前冰之巨人的战斗力在与敌舰之间的虎鲨礁一带布控,借助复杂多变的地形隐蔽,在假面天使号经过之时,打它个措手不及。

夜明凛再一次分析了海图,如果狄岳失去了他一贯保持的高度警觉性,这个伏击战就将置假面天使号于死地。即使对方舰艇上有着五头巨龙也无济于事。

不过,倘若狄岳轻易被杀死,那么就更加不合常理了。夜明凛确信那个可怕的男人是一个永远无法揣摩的噩梦。说不定如此周密的伏击计划正是他精心设计的圈套。到时候狄岳会用一套反伏击的漂亮战术取得又一次胜利。

“还是不要太过于乐观呢。”夜明凛小心地告诫着自己。他抬头往外看,看着那已经泛白的天空,要不了多久,冰之巨人号就会遭遇假面天使号,一场无法预计的恶战再所难免。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善与恶的判断,人性啊,不过是相互倾轧与争夺利益。国与国之间更甚于此。在索金港做事不过是他目前的权宜之计,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会走上一条跟索金港或者青之国背道而驰的道路。但他并没打算投向龙之堡垒。

那个尊崇龙王的国家给予夜明凛的没有什么好的映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恃强凌弱、无恶不作。就是夜明凛对龙之堡垒的评价,可以的话他想亲手摧毁它。当然这必须得建立在自己能够建立一支强大的影子军团基础上。

关于控制影子,夜明凛尝试了很多方法了,也消耗了长大十年的时间,不知为何,他总是得不到提高,他朦胧之间感觉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力量限制了他的力量,让他保持目前的状况。他无法猜测那种力量是什么东西,因为一旦他试图分析破解那神秘力量的时候,他便会钻心般地疼痛,无法忍受的痛楚,只有放弃了揣摩才能令他感觉稍微好一点。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敢与那神秘的控制力量对抗,他感觉那力量来自于天神一样,那个天神好像无时无刻在监视着他,控制着他,将他视作玩偶,而且不能有反抗之心。他对那未知力量的恐惧,远甚于当年雅派女王。至少当年的女王还算是个普通的人类。

夜明凛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为自己设计道路,逼迫他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不管那条线路是否出自他的本意。可是这种异样的感觉该对谁说呢?

他没有朋友,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而且他也将这种事视作自己的秘密,不打算拿出来与人分享。

思维敏锐的他只能折中选择一种妥协方案,顺应那股神秘力量的驱使,在自己能够查明神秘力量来源之前,他打算尽量保持低调。

那股神秘的力量?

鲁克趴在龙三的后背上,抓紧时间完成着《成为龙王之路》的情节,夜明凛的构思难住了他,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他笔下的人物,那个孤僻的夜明凛,已经模糊意识到鲁克这个操纵者的存在。这些是身为作者的他所无法控制的。

他惊奇地发现,他笔下的这个人物竟然能突破小说的禁锢,开始怀疑任何他觉得异常的事情。

“这个家伙还真是棘手啊。”鲁克望着小说稿纸,忍不住叹息道,他手指颤抖不已,“说不定我设计了一个能发现我的角色,这真是荒谬透顶的想法。不过若是夜明凛这样擅长于分析和调查的人物,说不定真有其事呢。”

在龙三的背脊上,鼾声浓浓的乌比紧紧依附着蕾蒂,那个长着可爱脸蛋的少女此刻正闭上明亮的眼眸,眼睫毛微微颤抖,胸脯轻轻地起伏着,她因为困倦而熟睡。那是一种非常安心地睡眠,一种将所有值夜班的责任推给了鲁克的释然睡容。

鲁克笑着摇摇头,他又抬头看了看正在不停打瞌睡的龙三,大家都已经熟睡了。可是像鲁克这样的写手们却不得不聚精会神地构思写作,鲁克不明白自己当初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决定当一名小说写手的,既累又苦还没有什么报酬,他曾经放弃过,远离了写作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但是暮然回首却发现自己心中最爱的依然是写作这种事情。只有它才能带给自己成就感,只有它才能让自己在绵绵思绪之间冲浪畅游,只有它才能让自己感觉到真实活着的味道,还有,只有写作才能让自己在真实世界里留下走过的印记。

“夜明凛虽然怀疑有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世界的一切,但他却无法理解这神秘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与他为敌之前,他打算就此作罢……”鲁克微笑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睡眠之中的蕾蒂,然后继续埋头写了下去……

万籁俱寂的夜晚,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忙碌着、兴奋着、安眠着、阴谋着、对抗着,残忍、善良、冷酷、和蔼、恩义、仇怨,所有的一切都在发酵酝酿,埋藏在湮没一切的泥土之下,等待着突破之际!善与恶都将得到报应,而每个人的报应皆看天数。

鲁克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天数,那么,谁,谁又掌控着他呢?

在头乱如麻、丧失了灵感的那一瞬间,鲁克禁不住捂着昏沉的大脑思考着这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是啊,有没有谁就像他控制着龙三一样,操纵着他与她呢?

敏感的作者此刻正产生着如此荒谬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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