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少女和竹笛
洛林离开的时候,黄衣和白衣两个老头儿激战正酣,几场下来各有输赢,彼此又都倔强地相互不服气,而且这么多天过去,对于简单的五子棋早已熟悉,于是相约明日再战,三局两胜,彼此拿出分量相当的赌注,以此来正名,而洛林和那个同样总是观战的蓝衣老头则都是见证人。
这就是典型的老小孩。
淡淡一笑,洛林告别离开,而实际上吵吵闹闹,他今天早上比起往些时候已经略微晚了些时间了。
其实算起来,现在依然很早,他通常五六点就会出门,那些老头也不过七点多就会到那里,直到洛林休整完毕离开,也不过八九点的样子,仍是早间的时候,只是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辉铺洒在地面,水面,草坪,中世纪风格的房屋,各种各样,来自各个种族的行人。它会少年青涩的脸上镀上一层朝气蓬勃的光辉,也会为少女们娇嫩的脸蛋儿皮肤上增添几分明媚。
若世间不存在丑恶,这便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洛林跑着步回去,这个时代的城市即便再多繁华也不可能会有过去经历的那种面积,但如果仅仅跑的话,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洛林不跑大圈,他的路险其实原则上并没有变,只是未免麻烦,刻意忽略了上次和那个青年发生不愉快的地方,快接近那里的时候,就原路折返回去。
这一路,洛林如往常一样,在思考着未来。
原本寻找水灵殿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应该是最简单的,如今看起来却是最没有头绪的事情。
他就这样慢跑着,然后想着,忽然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有些悠扬,但更多的是别扭。
那是竹笛的声音。
他很好奇,于是就沿着声音去寻找,位置却是那座外面总是很清静的大房子,只是换了一个方向,和之前洛林与迈克尔打架的地方正好是对立的,中间隔着大房子,于是距离有点儿。
洛林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在腰部收紧,将她腰部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再往上就是挺直的背部曲线,然后是披散开来的栗色长发,在随着早晨阳光里的微风,有那么一丝一缕,轻轻荡漾着,她仿佛从最安静美丽的油画中走来,安静地举起双手,竹笛就那样横着从她的侧脸露出一截来。
于是声音就那些如水般流泻了出来。
只是她显然并不太会这种乐器,吹出来的声音并不太好。这还是洛林第一次在离开落日村之后简单竹笛,难免有些小小的惊喜意味。虽然之前凯恩有说过竹笛在帝都流行的事情,但实际上具体的情况洛林并不了解,而且即便是在卢托斯城里,也没有见过竹笛,要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如果帝都流行的话,应该早就传播了出来,但事实证明,他在跃马小镇那样偏僻的地方见不到也就算了,在发达的卢托斯城也没有见到,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了——凯恩这家伙又是在夸夸其谈了。
当然,他即便有心问询,也没有凯恩的地址,而如今他早已搬走,凯恩即使送信到了落日村,他也不可能再收得到。
或许是怀念。
又或许是出于某种亲切,洛林停滞了下来。
他静静地听了一阵,确实没有听出什么出彩的地方,竹笛若是这样吹的,和一般口哨其实差不多,没有多少艺术性可言。
......
那个有些滑稽的,总是打着慢腾腾拳法的家伙似乎已经渐渐从记忆里面淡化了出去,彼此之间差距很大,也理应不会再有任何一丝一缕的关联,菲林娜知道这种现实,并不悲伤,毕竟不是什么熟悉的人,重要的东西,过去那便就过去就是,只是她却没有想到,根本不用太久的时间,她和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菲林娜喜欢竹笛的音色。
所以她在很久之前买了一支,却一直不得要领,吹得并不好,但她看起来什么事情都平平淡淡的,其实骨子里却是个执着要强的姑娘,所以她仍然经常都在练习,她能够感觉到进步,只是这种进步很小,日积月累有了如今的效果,到如今已经进步越来越少,似乎是到了一个瓶颈。
但当初带着竹笛的去到帝都的家伙却打死都不愿意透露竹笛的作者事情,这让她感到很遗憾。
为了避免被那群精力过剩的青年骚扰,她刻意绕远路到了另外一边安静的地方练习竹笛。
她吹奏了一会儿,依然不得要领,皱皱眉就要离开。
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这样吹的。”
菲林娜诧异地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家伙走来,她记忆力极好,虽然当初那个身影隔得太远,但体型和装束能够辨认得出来,于是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只见他走来。
做了一个拿着竹笛吹奏的姿势,闭着眼睛模拟了一遍,然后说:“你吹的方式是正确的,但指点你的人一定是个半吊子。”他说着,“其实手指上可以多一点儿变化,除了交换手指,可以尝试着去轻轻抖动,而且曲子也不对,不是什么曲子都适合用竹笛去吹奏。”
“你懂这个?”
少女的漂亮眸子盯着洛林。
“懂一些。”
洛林这样说,其实他已经猜出这是从凯恩那里流传出来的了,不过其实当初说凯恩学会,也就是学会了吹响和简单的指法而已,无论是情感和技巧他都还差得多,我没有哪个天才能够几天就完全掌握一项乐器的。
在笛子的演奏中,南派曲出手颤、叠、振、打;北派曲拿手吐、滑、剁、花。
这些即便和那个家伙说也是说不清楚的,时间也短,他离开得早,那么之后的自然就是需要他自己去揣摩了。
“竹笛借我用一下?”
菲林娜犹豫着递了过去,之所以犹豫,她其实没反应过来,她还沉浸在这个家伙竟然会这种只在贵族中短暂流行过的乐器的惊讶中,直到这家伙直接拿着竹笛就凑到嘴边吹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红,又有些气恼。
而洛林却是不在乎这些。
遇到一个吹竹笛的人,他有种微微的小兴奋。
他吹了起来。
菲林娜很快就愣住了,羞恼成了惊讶,这家伙的曲调很特别,不过用竹笛吹出来确实很好听,而且这家伙真的很会吹,她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母鸡比凤凰,她不由得听得痴了,他的曲子里,总有种异乎寻常的魅力引人深入。
一曲毕。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洛林决定回去了,菲林娜便叫住他:“教我怎么样?我会付你报酬的。”
“你每天都在这里?”
“原本不是,但以后会是,每天这个时候。”
“好。”
然后就是挥手告别,望着那个普通的身影渐渐渺小,消失,菲林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目光回到竹笛上面,吹孔处有一丝水线,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她的脸瞬间又红了,开心的成分完毕,羞恼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