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双目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冷厉气息,说:“不要因为咱们马匪时间当得长了就真成了马匪,我们是军,占山为匪是军令。”
那名灰衣鹰钩鼻的马匪讨好道:“大当家说的是。”
大当家摸了摸腰间,拂去上面的积雪,露出里面那柄马刀,刀鞘上雕刻着兽神图腾纹路的银质,他想到一椿事情,沉吟道:“曹牧白那个年轻人,一个人带着五千精锐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军部传讯说攻打凉国的计划因为他险些取消。”
灰衣马匪收起了献媚的表情,换上一副恭敬严肃嘴脸说道:“曹牧白这个年轻人虽然有将才,可傲气太大,胆敢公然违抗军令,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我大梁军方真的无人了?大当家还不知道,军部这两天听说已经炸开了锅,各种消息都有,有隐秘消息说他投诚方林国,也有人说他是去打方林的,不知道真假。”
大当家鹰隼般的眼神转动,饶有兴趣地说道:“曹牧白够忠心,我们这些挂着半个将衔的人,和各地将军都知道,他这人对于绝对忠于王庭和兽神峰,所以不会叛变。而且他和我们这些中年碌碌无为,才军部被派来整合什么劳什子马匪的废柴偏将不同。曹牧白这个人,放在下面边关锤炼两年,一番磨砺雕琢,以后定成大器。到时候方林国边关,那帮没了天师镇宅的软脚兵就要倒大霉!”
灰衣马匪想了想,说道:“整个梁军都说,北梁两大人杰,除了齐家少主齐远山外,就属他曹牧白。齐远山少主又是修行人,统军打仗多半不成,这么说来咱们梁军未来就靠他一人执掌了。”
灰衣马匪年纪不大,显然对于这个和比自己年龄还小几岁的曹牧白没那么多敬意,说道:“大当家,这个曹牧白要是按照您说的这样,是去打方林,可五千人能有什么作为?”
马匪大当家想到什么,从头道来:“我们大梁男儿不愿意学南方中原人玩韬略,打仗靠一个勇字,靠的是一股气,最多临场提前研究布阵,就是不错的将领。但曹牧白打仗不是这样,这个人我和他共过半年事,看他指挥过。他打仗都是学南边人,用脑子,耍手段。而且这人年纪轻,有傲气,站得够高,看的足够远,他统军打仗,打的不是临场战术,他打的是大局,战略。他这种人习惯坐在军中帐中指挥,很少会这么亲自下场身先士卒,将自己暴露在敌前,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曹牧白敢用五千人去方林边关重镇送死,这种愚蠢行为他不会轻易干。如果做了,就是他有足够的自信。”
“五千人?曹牧白是神仙?对自己就这么自信?就算他是修行人也不能当万人敌。”灰衣马匪说道。
大当家笑道:“我说了,曹牧白是个人才,不单是将才这么简单,他是个帅才。他对天下事情判断的很准,眼光比北梁的黑羽苍鹰还要狠毒,准确。他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有可能是对方林有信心……”
灰衣马匪听出大当家话有所指,忽然说道:“对方林有信心……大当家是说当年方林边关的事儿?”他虽然年轻,也听过数十年前方林内部叛乱,边关节度使自立为王,难道这次天师辞世要旧事重演吗?可是大当家又如何得知,他佩服道,“大当家,您当真是神机妙算,只可惜王庭军帐那帮脑满肠肥的大老爷不开眼,要不您何苦在这里放马收匪。”
大当家摆摆手,严肃道:“不要乱说,我大梁军部里可没有那么多庸人,我只是猜测。但是凭借南边那个方林皇帝老儿的手段,估计早就消除了内患,边关无事……不知道曹牧白那个小子怎么想的。”他顿了顿,最后叹道,“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大当家和灰衣马匪被周围三百亲信保护,但说话仍然十分小声。二人周遭还有另外两个凶狠眼神如炬的中年人,身体粗壮高大,正是那二当家,和三当家。
风雪迷茫,黑烟滚滚,火光肆意吞噬着。远处还有喊啥声,五百马匪和商团的抗争似乎迟迟没有结果。
灰衣马匪吐了一口吐沫,充满匪气的骂骂咧咧道:“这次真他奶奶的是碰到了硬点子,这个郝氏商团护卫竟然能够僵持这么长时间,也真是不容易,大当家,用不用再安排些兄弟过去。”
大当家摇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五百个别的山头的人,伤了也不心疼,军里带出来的三百兄弟和一起共事的泥虎山弟兄,拼进去就不值得了。”这位大当家虽然被北梁派遣下作了不少烧杀抢掠的勾当,但是对于兄弟情分还是很重视的,特别是跟自己出来的梁军。他想想又道,“这次宋国什么仙门开启,军帐里让咱们去宋国那边策应兽神教里的祭祀,务必让祭祀大人们拿到古迹中的宝贝,如果成功了说不定还能调回军部。”
大当家想到日后有可能回到梁城里,和红袖香斋那些水灵姑娘们亲热,再也不用去抢什么乡野村姑当压寨夫人,不禁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笑脸狰狞,灰衣马匪和两位当家也附和着大笑。
风雪中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嚎声震天,兵器碰撞在雪中溅出火花。
灰衣马匪耳朵尖,听到了一个叫声,这声音很熟悉,是那五百马匪的领头人,三彪子的。这三彪子原来也是附近匪首,后来被自己大当家打服了才归降泥虎山,如今他想立功,自告奋勇去打劫郝氏商团。这位三彪子是位凶狠之徒,又带了五百人本不应该有任何问题,只是那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灰衣马匪暗忖。
“哪来的野小子!敢动你彪爷爷的人。”
又有声音传来,即使隔得很远灰衣马匪也听到了,因为喝声很大,极为愤怒,正是三彪子。
“是三彪子,好像有麻烦。”灰衣马匪对大当家皱眉道。
风雪中又传来一个声音,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声音说道:“杀无辜应偿命,仅此而已。”这个年轻男子声音不大,隐隐蕴含着愤怒,却清晰的传了过来,落在这些马匪耳朵里如一道炸雷。
“啊!”一声惨叫,是个自称彪爷的男子发出的。
风雪散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匪徒坐在一匹黑马上,手持长刀停在了空中,没能砍下,他胸口处多了一柄钢剑,鲜血不断从剑脊流淌滴下,落入雪地里,一片大红。
三尺青锋在风雪中如此耀眼夺目,握着长剑的是一名更为耀眼的白衣青年。
白衣无名,是个青年,衣袍欺风赛雪,飘然若仙,眸子神光灿若星辰,却透着深深的愤怒之情,手持长剑旋转,轻松斩落了他面前的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