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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商道偶遇

“巨龙的领地并没有具体的规划,每个巨龙领地的大小完全取决于注视巨龙的擅自决定,所以领地重叠的现象并不少见,而巨龙们则对这种现象完全视而不见。所以那些受到复数巨龙注视的领地居民们要被迫缴纳双份甚至更多的上供。例如中部大道的红锤领就要向多达六头注视巨龙上供,在这种高压且没有任何安稳可言的统治下,大量居住在中部大道的居民们纷纷离开了相对安全而且气候宜人的故乡,向着大陆各处走去。巨龙们无序且混乱的统治在间接上极大的促进了莫凯伦大陆的发展。”——摘至《巨龙时代》著夏尔缇·伊斯拉格

阿佐尼卡并不是一座具有历史的城市。这个建造在一座露天矿床上的半地下都市原本是一处矮人的矿场,但是那些在这座矿场中开心地挖掘着各种金属的矮人们,最后还是败给了莫拉尼亚沙漠上无尽的风沙以及没有东方山脉麦酒的痛苦,于是矮人们撤离了这座位于西方沙漠中的矿场,回到了他们熟悉的群山之中。虽然中部大道的领主们想过接手这座矿场,但是日益泛滥的兽人问题让他们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而阿佐尼卡也随着矮人的离去逐渐荒废。

直到六十二年前,人类王国集结三大骑士团远征初精灵们位于南方森林里的最大的居所“杜什尼达森林”,却在半路上遭遇到不死族大军疯狂地进攻而全军覆没。随着三大骑士团的覆灭,原本只是在人类王国做一些商队护卫的圣洁骑士团得到了发展空间,并在倒影谷支持下迅速壮大。

七七零年,人类国王普瑞兹二十正式册封圣洁骑士团为护国骑士团,而这也标志着在大陆处于领导地位的人类王国开始与大陆其他种族划清界限。崇尚人类至上,鼓吹人类为万物之首的圣洁骑士团将所有非人种族赶出了人类王国,只有一直与人类王国处于同盟关系的矮人们得以幸免。

这些被人类们赶离自己家园的非人种族们,损失最大的无疑是那些侏儒们。与初精灵和矮人们不同,这些弱小的种族并没有在大路上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国家,而由于自身的种族原因,也不可能居住在精灵们神秘的森林里或是矮人们灼热的地下帝国,只能依附于人类,在人类的都市里靠着他们精明的小脑袋赚取一袋又一袋沉甸甸的金币。然而圣洁骑士团的驱散令,不但让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栖息之地,更让他们失去了上百年积攒下来的巨额财富。这些侏儒们开始了他们艰苦的流浪生活,并期望在人类王国之外建立起一座处于他们自己的城市。

而阿佐尼卡正是这样的一座城市,一支西迁的侏儒流浪者们在莫拉尼亚的沙漠中发现了这座废弃的矿井,欣喜若狂的侏儒们在他们的新盟友——兽人们的帮助下,将矿井从沙堆里挖出,在矿道与矿场上建造出了一座新的城市,他们将其命名为“阿佐尼卡”。

散居于大陆各地的兽人们,逐渐聚集到了这座都市里;而那些流浪的侏儒们也将阿佐尼卡视为侏儒们的圣地,纷纷定居于此。在这座沙漠都市里,侏儒们用他们狡猾的头脑经营着城市,而兽人们强壮的身体保卫这座城市,原本两个应该相互杀戮的种族却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饱受兽人肆虐的西方商道,也因为兽人们的消失而逐渐恢复起色甚至繁荣起来,阿佐尼卡也成为了连接大陆西方与东方的重要关口城市,尤其阿佐尼卡远离北方人类王国的首都,各种被人类驱散的非人种族也来到这里寻找着机遇,这让阿佐尼卡是在大陆上更是处于一种超然的地位。

哈雷迪克纵马奔驰在通往阿佐尼卡宽阔的商道上,随着阿佐尼卡的建立,那些原本只是流传于兽人之间的萨满教也渐渐兴起,与那些操纵着符文的巫师不一样,这些兽人的萨满们聆听着风与大地的声音,并将其作为自己的武器。这条乌黑发亮,可以同时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商道,便是这些兽人萨满们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修建的。狂风席卷着黄沙想要将商道掩埋,但这些风沙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了商道之外,在商道里行走的旅人们,丝毫感受不到商道外沙漠灼热的风尘。

这时从商道的另一头传了一阵阵强烈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走过来,粟子马受惊嘶叫起来,哈雷迪克连忙安抚马匹然后抬眼望去。

一个高约70多米的巨大金属怪物正向哈雷迪克走来,怪物粗壮的上肢几乎要与杜什尼达森林最古老的树木一样粗壮,那一对与其称之为拳头,不如称之为爪子的手掌拖在地面上。它的身上穿戴着一副看起来很有些破旧的金属铠甲,铠甲在手腕以及肩膀上长出各种尺寸的尖刺,这些尖刺似乎长期被鲜血浸泡,有着一种挥抹不去的肮脏颜色。一些暴露在铠甲外的肌肉全然没有血肉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岩石的色泽与质感。

“掮尸者……”哈雷迪克喃喃自语道,他翻身下了马,被掮尸者吓坏了的粟子马疯狂挣扎着想要逃走,这已经不是哈雷迪克用他那些从游侠那学来的小把戏能安抚得的了,他只得放开粟子马的缰绳,任由粟子马立即挣脱自己的控制向着沙漠深处逃去,转眼消失了踪影。

一队兽人血袭龙骑兵在掮尸者前面为其开道,这些兽人们似乎发现了远处的哈雷迪克,一名兽人骑兵偏离了队列向卓尔精灵疾驰而来。

“一个卓尔!”飞驰到哈雷迪克跟前的兽人骑兵勒住缰绳,他骑乘着的血袭龙,用着它那双属于爬行动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哈雷迪克,恶心的唾液顺着嘴里的尖牙流出,胸前一队尖锐的利爪不断向他挥舞。

“你要去哪里,卓尔!阿佐尼卡可并不欢迎你这种卑贱的种族!”兽人骑兵居高临下地望着哈雷迪克,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与你无关,你这发臭的大鼻孔。”哈雷迪克退了一步,躲开了血袭龙的爪子毫不客气地回到。

“啊吼!!!!”兽人骑兵朝着哈雷迪克的脸怒吼一声,愤怒让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兽人用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卓尔!你应该庆幸这里是阿佐尼卡,我一直想用一张黑色的精灵皮来做成我的刀鞘!”

“也许应该庆幸的是你这颗长着坏掉的牙齿和冒着臭气鼻孔的脑袋,你知道吗,我每次洗澡之后都少一张兽人的****用来擦脚。”面对兽人的威胁,哈雷迪克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被哈雷迪克激怒的的兽人骑兵发出一声属于野兽般的吼叫声,一把抽出挂在血袭龙身上的狼牙棒,作势就要向着这个该死的卓尔抡来。而哈雷迪克也拔出腰间的匕首,摆出了个进攻的架势。

两人对峙了数秒,兽人先放下了狼牙棒,他将一双圆眼眯成一条缝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记住你的,卓尔。”

哈雷迪克耍了个刀花,将匕首插回腰间说到:“我可不会记得你,阿佐尼卡到处都是你们这些东西。”

兽人骑兵从鼻孔里哼出一股臭气,调转血袭龙回到了正在行进中的队列中,哈雷迪克也退到了商道的一旁等待着队列过去。身材巨大的掮尸者移动速度并不慢,很快原本还在远方的兽人部队,已经来到了哈雷迪克的跟前。

哈雷迪克这才看到,在掮尸者的背后拉着一辆充满兽人风格的篷车,这辆篷车简直可以说是一座装着四个轮子的小屋。整部篷车似乎是用野兽的骨骼与木材混合搭建而成,并没有做任何装饰显得十分简陋,却又透出一股粗犷豪迈的气息。只有篷车的车顶用着黑鳞蜥的外皮铺饰着,并插满了许多色彩鲜艳的羽毛,最后在篷车的车尾竖立着一杆大旗,那面大旗被染成沙黄色,并在上面画上了一个不知是什么意思的兽人字符。护卫着篷车的兽人部队并不像那些人类骑士那般整齐威严,他们骑着血袭龙在掮尸者前后勉强保持着两列队形,对着路边站着的卓尔精灵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哈雷迪克双手插在胸前,打量着这支兽人部队并在脑海里猜想着他们的目的地。这时兽人部队停了下来,篷车的大门正好停在哈雷迪克跟前。大门被推开,一个比刚才那个骑兵高一个头的老兽人晃动着他宽大厚实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到了哈雷迪克面前。

这个兽人并不像那些哈雷迪克往常见到的那样穿着厚重的铠甲,而是简单地穿着一件纯白色的亚麻斜纹长袍,整张脸几乎被头巾罩住,兽人用右手将头巾掀开,也使得兽人右手的袖子滑落到了手肘附近。从兽人的手臂上刺满了图案复杂的刺青,几道像是火焰又像是风一样的华光流动在兽人的刺青上。兽人将头巾完全掀开,露出一张布满了深刻皱纹的老兽人的脸,精灵上比起兽人来算得上是身材高挑,但哈雷迪克眼前的这个老兽人却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来,身材更是卓尔精灵的两倍大小。

哈雷迪克也算是半个阿佐尼卡的居民,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兽人是什么来头,于是他低下了头,将身子稍稍先前倾,做出了一点恭敬的样子,对那个老兽人说道:“大萨满。”

兽人大萨满上下打量着哈雷迪克,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我听说过你,卓尔。”

哈雷迪克没有回话,只是听着大萨满继续说道:“一个来自黑暗污秽的地穴,却不惧烈日的毒阳,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像个最低贱的婊子一样,为了金币出卖一切的卓尔,我听说过你。”

哈雷迪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起了头,用着他那双没有瞳孔白色的双眼直视着大萨满。

“但是,”大萨满接着说道:“大地之母所孕育的生命,都有他所存在的价值,就连你也不例外,卓尔。”

大萨满将只有四根指头的手掌贴在哈雷迪克的脸上,慢慢滑下掠过他那双怪异的眼睛,用一种迷幻的声音说道:“你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一双即使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夜里,也能找到掉落在草丛里的一根针的眼睛,我们需要这双眼睛,我们需要你,卓尔。”

大萨满苍老的手掌拂过哈雷迪克的脸,一种类似冷血动物的触感通过脸上的皮肤传遍全身,哈雷迪克没有做出任何厌恶地举动,他用一种比较恭敬的语气说道:“大萨满的贤能与博爱让我感动,而能为兽族效力对于卑微的我亦是莫大的荣耀,然而莫拉尼亚大地的风暴给予了我启明,让我将兽族之道传颂于东方崇山峻岭之上,震慑那些依然藏匿在炙热的地洞中的矮人们。”

大萨满表情阴沉地看着油嘴滑舌地卓尔,换了一种口气说道:“风沙赐予的恩典微小而又残酷,黄沙漫过将淹没一切虚无,卓尔你将错过你一生一次的机遇。”

哈雷迪克将头深深低下,表情越发恭敬说道:“大地之母还并未将我的身体收容到她宽大的怀抱当中,莫拉尼亚的尘埃依然指引在我的前方,我并不认为在无尽的未来没有任何为荣耀的兽族效力的机会。”

大萨满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笑得留下了眼泪,弯下了腰,甚至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膝盖。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大萨满的笑声停止得非常突然,就像开始的突然一样。

大萨满弯下身子,平视着眼前的卓尔说道:“卓尔,你和我听说过的一模一样。”哈雷迪克像是得到了夸奖一样,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大萨满继续说道:“我的族人会憎恨你的这张该死的嘴巴,但是我不会。”说完大萨满转过身去,晃动着他宽阔的肩膀一步一步慢慢地重新回到了篷车内。兽人的部队再次启程,哈雷迪克则是让到了路边无视着那些兽人血袭龙骑兵充满敌意与蔑视的眼神,抓了抓头喃喃自语道:“没有了马,我该怎么去阿佐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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