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哈雷迪克已经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除了身上挂着一些折断的枝叶外,卓尔精灵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而他身后的布雷克情况却有些不妙。布雷克像一件货物般被横放在马背上,身上沾满了血迹四肢毫无生气的低垂着随着马匹的脚步而轻轻晃动,整个脑袋则被垂下的头发遮挡看不清面孔。
看到布雷克这幅样子,男爵夫人立即尖叫着推开身旁的两位侍女向着自己的儿子冲了过去,而汉隆与修奇也互相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跟在男爵夫人身后。
哈雷迪克这时跳下马来顺手将生死不明的布雷克从马背上扛下来交到了男爵夫人的怀里,对三人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后说道:“放轻松点,他只不过是吓昏罢了。”
“那这身上的血迹……?”汉隆问道。
“是那个骑士的。”哈雷迪克说道,但他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用刀背“帮助”一直尖叫着,有些因恐惧而陷入癫狂的布雷克昏过去的。
男爵夫人将布雷克抱在怀里在他身上检查了好一阵,发现他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口,而呼吸也很平稳后,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她将布雷克交给了身旁的侍女嘱咐他们将贵族少年抱回马车上,转过身来稍稍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恢复了以往雍容的风采对哈雷迪克说道:“谢谢你,尼莫先生,是你救了我的孩。”
哈雷迪克耸了耸肩用着标准的佣兵口吻说道:“这没什么,夫人你记得把赏钱给我的好了。”
“这个自然。”说着男爵夫人让身旁的侍女从马车上拿来一个精美的绒丝袋子交给了哈雷迪克说道:“这是我丈夫原先送给我的宝石,我也不知道它们值多少个金币,但我想应该会让你满意的。”
哈雷迪克将绒丝袋在手里掂了掂,挂着微笑将其收进了怀里。
而这时男爵夫人将脸转到了汉隆与修奇身上,她皱着秀眉无不担忧地说道:“汉隆先生,这些圣洁骑士……”
还没等她说完,汉隆就将一面印着圣洁骑士团团徽的盾牌拿在手上对男爵夫人说道:“夫人,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圣洁骑士团。”
“什么?!”“请您看看这个。”汉隆将那面盾牌递给了男爵夫人说道。
“这——”男爵夫人到底是出身显贵,一眼便看出了盾牌上那枚红冠花单叶侧盾纹章的真伪:“这是伪造的?!”
男爵夫人抬起头啦有些茫然地看着汉隆问道:“那这些骑士到底是什么人?”
“山贼、强盗、流浪骑士、佣兵或是其他什么的,总而言之他们可没在圣剑前宣誓过。”哈雷迪克接口代汉隆与修奇说道。
男爵夫人将盾牌放在地上,对着汉隆轻轻一鞠无不感激地说道:“我还没为那孩子的无礼行径向你道歉,而即便是那孩子说出了那样的话,可你们还是为他拔出了剑,将他带回到了我身边。汉隆先生还有费西佛,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
“夫人请不必如此多礼,我们是迈尔斯家族的骑士,曾在圣剑与达米科之下宣誓,为主人而战既是我们的义务也是我们的荣耀。”
男爵夫人向两人再次致谢,转身回到了马车上照顾布雷克。汉隆与修奇目送男爵夫人离开,发现一旁的哈雷迪克正带着莫名的笑容打量着他们,于是修奇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尼莫。”
哈雷迪克双手抱胸,歪着头对两人说道:“你们知道吗,我在中部大道和南方森林里见过不知多少达米科的狗崽子,而你们这些人——”哈雷迪克用手指头指了指两人以及他们身后正清理着战场以及疗伤的其他骑士说道:“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蠢蛋。”
“哦,是吗?”修奇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说道:“那你就是我见过的精灵里嘴巴最臭的一个。”
“哈。”哈雷迪克笑了一声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在哈雷迪克所搭乘的马车上贝娅塔正抱着马车上的帘子,圆嫩的小脸蛋上挂着一种惊魂未定的惶恐,正睁大着圆溜溜地大眼睛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卓尔精灵。
哈雷迪克一屁股做到车夫的位置上将身上破碎的枝叶摘掉并清理着溅在身上的血迹,他看到贝娅塔这幅模样便张口问道:“怎么了?第一次见到杀人吗?”
贝娅塔使劲摇了摇脑袋小声地说道:“不是啊,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爸爸也曾经带我去看过那些我们领地里的罪犯——”贝娅塔没往下说,而是用手稍稍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然后继续说道:“但我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有人被杀掉。”
哈雷迪克靠在马车上没说话,而是将他的弯刀拔出擦拭着上面的血渍,贝娅塔瞪着明晃晃上面还挂着人类血液的弯刀,缩着小脑瓜吞了吞口水怯生生地说道:“尼莫,你杀过很多人吗?”
卓尔精灵稍稍歪过脑袋看了小女孩一眼说道:“对啊。”
“你都不怕吗?”
“怕?有时也会怕啦。”
“那你怕的时候怎么办?”
“怕就逃跑啰。”哈雷迪克笑道。
“逃跑!?”贝娅塔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可那些骑士传记或是游侠故事里的英雄从来都不会逃跑耶。”
“呵。”哈雷迪克轻笑一声说:“你看看我像个英雄吗?”
贝娅塔缩了缩脖子没说话,卓尔精灵则擦拭着刀身,看着刀背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像是在回答贝娅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念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个恶棍,我只是个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已,我杀过人、偷过东西、也出卖过同伴,我不以此为荣,但我也不羞于承认这些,因为我还活着,而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则已经死去了很久。”
听了这些话,贝娅塔一嘟小嘴就说道:“你说得太长了,我听不懂。”
哈雷迪克轻笑一阵用手拍了一下贵族少女的脑门笑道:“听不懂就别听,对了,你不去看看你哥哥吗?”
贝娅塔捂着额头小声地说道:“我过去的话,妈妈她不会高兴的。”
哈雷迪克扭头看了一眼被侍女以及随行医师团团包围着的主马车,呼了一口气说道:“说的也是……”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在哈雷迪克将磨刀石拿出想要替自己的弯刀做些保养得时候,他身旁的贝娅塔忽然说道:“尼莫,你教我学剑吧。”
“啊?!”哈雷迪克长大了嘴,神情诧异地扭过脸来看着贝娅塔。
这是贵族少女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害怕的表情,她的一双大眼珠子里冒着金光对哈雷迪克说道:“好嘛好嘛,教我学剑好嘛。”
哈雷迪克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答道:“你个大小姐学这个干吗?”
“这你就别管了,教我好吗!”贝娅塔扯着哈雷迪克的手臂哀求道。
“你少来给我添乱。”哈雷迪克没好气地说道:“教你这个将来要出嫁的大小姐打牌已经够出格的啦,要是教你学剑的话,被那些死脑筋的骑士知道了,还不得活剥了我。”
虽然哈雷迪克这么说,可贝娅塔却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她整个人像只小猴子似的挂在卓尔精灵身上不断缠着他。最后哈雷迪克实在被对方缠得不行,于是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怕了你拉,我教你还不成吗!”
“真的吗!真的吗!”贝娅塔兴奋地说道,眼神中还带着一股小小的得意。
“不过有个条件。”哈雷迪克将一根手指伸在贝娅塔跟前对她说道。
“什么时候你能在扑克上赢了我,我就教你学剑。”哈雷迪克同样得意的看着贵族少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