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三日,秦牧天一早一晚,亲自接送卿墨,使出百般招数博小猪一笑,最后,卿墨也觉得为这些小事闹那么僵,没什么必要,两人又和好如初。
临近年关,蓉城,这座南方滨海城市,居然连降两日大雪,雪花纷纷扬扬飘落,把这个城市装扮得格外素净美丽。
小年夜的前一晚,卿墨正和同事们一起在公司搞联欢会,气氛炒到最热的时候,手机响了。卿墨拿起来一看,咦,梁升打的,这个黑脸王给我打什么电话,难道是秦池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跑到阳台接起来。
“喂,卿墨吗?我是梁升,你能来我这里一趟吗?秦池喝醉了,在我家瞎闹,谁都拉不住。”秦牧天和他大哥去日本谈收购了,梁升不敢找秦伯父,只好向卿墨求救了。
卿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问了地址,拿起大衣和车钥匙,跟陈霜姿打了声招呼,立马冲出门外。
雪天路滑,一路上卿墨开得心惊胆战,赶到梁府的时候,梁升的父母梁达李雪,哥哥梁晋,没想到的是李妍居然也在这里,大家一筹莫展地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秦池抱着梁升啼哭不止。
卿墨赶紧奔过去,扯开秦池的胳膊,护在怀里,连声道歉:“伯父伯母,实在不好意思,小池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可能喝太多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带她回去。”
梁达一家,除了老二梁升是经商的,其余的家庭成员均是从政,父亲梁达位高权重为人谨慎。
秦池对自己小儿子的心思,老两口也不是不知情或不同意,相反,倒十分乐意与财大势大的秦氏结为亲家,但奈何梁升这小子不知道为何一改年少的痴情,面对秦池的回心转意和真心相待,反而变得冷淡,问他原因,却始终说不出个道道来,只好由他们顺其自然,毕竟姻缘天注定,不好强求。
今天晚上,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梁升的车子因为连日下雪,打滑撞到了树上,送进修理行,李妍刚好路过便送他回家,恰遇到饭点,梁升就挽留她一起吃晚饭,无巧不成书,秦池打电话过来,电话里听到有女声,不依不饶探个究竟,梁升一不耐烦就给挂了。谁知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身酒气的秦池闯进家里,又哭又闹,怎么劝都劝不住,弄得一大桌子人尴尬不已。
本来就对儿子憋了一肚子火的梁父,听卿墨如此说法,苦笑道:“卿小姐,麻烦你特地跑这麽一趟,犬子闯的祸,还让你来替他收拾摊子,作为父亲,实在惭愧。”
卿墨赶紧劝慰:“伯父,您太见外了,我跟梁升朋友一场,小池跟我也十分要好,这点小事没什么的。小池最近过得有些不顺心,所以心情不太好,今晚失礼了,让伯父伯母见笑了,改日她自会上门赔罪,这次还请两位长辈见谅。”
李雪慈爱地哄着哭得抽吧了的秦池,可怜道:“哎,都是过来人,哪个年轻的时候不糊涂一回啊。秦池多好一女孩子,是我们梁升没福气。”听母亲如是说,梁升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瞎着急。
一听到“梁升”两个字,秦池哭得更凶了,抱着卿墨的腰,鼻涕眼泪全往她新买的BUBERRY大衣上抹:“墨墨啊,梁升他不要我了,他要那个狐狸精李妍。”这个秦小妹简直是口无遮拦。卿墨偷偷瞄了李妍一眼,脸胀得通红,很是同情,躺着也中枪!
只听她哭诉:“为什么呀?我哪点儿差了啊,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哪里比不过那个狐狸精了啊?梁升他以前说我是只花蝴蝶,我逢人就说我有心上人,就差点在身上写“有夫之妇”四个字了,然后又说我脾气不好,我就对他百依百顺,说去东我不敢往西。可是,我改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要我!”
“墨墨,他以前对我很好的,好得连天上的星星都会给我摘,为什么现在说不爱就不爱了啊,忘掉一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吗?可是我怎么就放不下呢?墨墨,我好累,我不想再流眼泪了,可是怎么都憋不住,你帮我问问梁升,我真的就这么让他讨厌吗?他那么讨厌我,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怎么不把我骂走,一看到我就冷冰冰的样子,我好难过。”
“这几年,我就像一直躺在手术台上,任他切任他割,想起他以前待我好的时候,就像打了一针麻药,可麻药过后,疼得撕心裂肺。我好怕,怕我有一天下不来手术台,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要把它丢在哪儿啊。”梁升站在一旁听得心如刀割血流成河,奈何父母在场,只能来回搓手暗自跺脚。
卿墨听着秦池声泪俱下的哭诉,心疼得不得了,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又担心过年过节的,在别人家里抱头痛哭实在不是件好事,拼命忍住即将崩堤的眼泪,拍着秦池的后背安慰道:“小池,你不用丢,墨墨给你放起来,等哪一天你想通了,又想要了,我就还给你,好不好?”
秦池不住点头,伤心得大哭不止。周围人心下俱是不忍,李雪更是偷偷转身擦拭眼泪。
卿墨连拉带拽把秦池哄出梁府,梁升和李妍跟出门外。
室外,寒风萧萧,梁升默默把自己的大衣披到秦池的肩上,眼底满满一汪疼惜和怜爱。
卿墨深深看了他一眼,替秦池拉好衣领:“梁升,你和小池之间的事,我这个局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她说不想哭但忍不住,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不想着会令她流泪的人,就是唯一可以不流泪的方法。好歹相识一场,最后提醒你一句,等秦池心冷了,你再如何献殷勤,都是多余的,何必把这么一颗滚烫的真心,一次又一次推向冰渊,你舍得,我这个作朋友的还舍不得,好自为之吧。”
一口气说完,不等梁升作何答复,把秦池架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离开。李妍忙说:“卿墨,晚上我喝了点酒,你送我一下好不好,我的车暂时放这儿了,明天让梁升开到我公司去吧。”卿墨点头,李妍随即上车,三人丢下还傻愣着的梁升,绝尘而去。
暖意融融的车里,疲倦不堪的秦池累得早已睡过身去,可怜这个为情所困的女人,把青春最好的华年献给了不解风情的男子,最终是劫还是缘?谁都无法预知。
李妍心有块垒,不吐不快,盯着前座蹙眉忧思的卿墨,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卿墨,我跟梁升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卿墨没有回头,波澜不惊道:“我知道。”
李妍讶异:“你没有误会过?”
车子驶过街角,卿墨迟疑了几秒:“如果你爱一个人,你看他的眼都是笑的,你也不会在一个为他痴缠的女子面前,如此镇定。”
李妍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谢谢你理解我。其实,我很羡慕秦池,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还有朋友陪在身边。之前在澳洲医学院独自求学的时候,我也像她那样为失去的爱痛得发疯,但从头到尾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没人陪没人安慰更没人替我出主意,夜夜买醉,以泪洗面,还好,最后我走出来了。”
卿墨叹道:“感情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其实有时候不听他人言就靠自己更好。男女之间的事本就微妙,大多是努力不来的。如果两人无缘,你说再多都是废话,如果有缘,你的存在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他自然知道如何说如何做,咫尺天涯和天涯咫尺只是一念之间。”
李妍细细品味这小女子说的话,突然觉得卿墨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人生感悟需要不断的成长和历练才能获得,触动颇深道:“哎,不是只有月亮才有阴晴圆缺,人生处处是遗憾啊。何况爱情从来就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很多人你以为忘不了或是不可替代,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够长,认识的人不够多。”
“对的呀,张小娴说,首先是爱情使你忘记时间,然后是时间使你忘记爱情。所以不要怕岁月,它有时候是一剂最有效的良药。”卿墨露出甜美的笑容。
李妍深受感动:“卿墨,没想到你除了调侃我表哥在行,还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让人刮目相看啊,真心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卿墨沾沾自喜道:“嘿嘿,我外公教的好嘛。没问题的哈,我也觉得你人挺不错的,如果没有梁升这个鬼佬搁在中间,我们早就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了。”
随着两人深聊下去,越发觉得相见恨晚,不知不觉就到了李妍公寓楼下。送走了李妍,卿墨再把秦池载回秦府,看到秦池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秦妈妈大呼小叫,卿墨跟秦池随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堵住了秦妈妈陈露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