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走,萧小蝶聚精会神地透过竹帘望着大街。生怕错过了张氏医馆。方有年只以为她想家,留恋家乡事物,也不觉奇怪。
看到脖子都酸了,终于见到了张氏医馆。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了,情急之下萧小蝶只好喊了一句:“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方有年不解。萧小蝶只好顺手拈来一个借口,道:“夫君,妾身听娘亲说过这张氏医馆的昌神油很好,头疼等小毛病一擦就见好了。娘亲本要送我们一些,但家里没有存货了。不如我们就在这购置一点可好?”
方有年听得只是要购点药油,哪有不同意的,点了点便要唤小厮去买。
萧小蝶这可急了起来,道:“这药油宝贵,怎可要小厮去买,还是你去吧?”
虽然心里疑问多多,但爱妻开声要求,方有年还是动身下车去买。
不多时,方有年便重新钻进马车,萧小蝶透过竹帘见到当日的张大夫不着意地朝马车摆了摆手。
萧小蝶虽心急知道结果,但这刻不好多问。想到张大夫片刻后便会前往萧府把结果告诉萧夫人,萧夫人自会派人来说。于是按下心急。笑问:“可买着了?”
方有年应道:“许不是这间张氏医馆,他们说没有,倒推荐了另外一只祖传药油,我没买。”想了想,再道:“这医馆奇怪,问了好些问题。”
萧小蝶强压着心跳,若无其事般问:“那你答了没有?”
方有年不着意地道:“答了好些,许是见我不买他们的药油,所以想从我身上问出些问题来,好开两帖药吧。”
萧小蝶见方有年解释都与她想好了,松了一口气,笑道:“开医馆也不容易,随他去罢。那药油买不到就算了,往后我叫娘亲买了送来。”
方有年连忙道:“我找人唤长生去就好,那消得岳母操劳。”说完便要唤人。萧小蝶吓了一跳,强笑道:“看你的,娘亲每年都要买好些备用,送点给女儿又有什么,娘亲疼我,你莫要多想。”
方有年听完这话,才勉强应了句好。
见方有年不再唤人,萧小蝶才放下心来,把头靠到方有年肩上。
旁晚。
萧小蝶正在靠在方有年肩头舒服地打盹。
忽然,方有年低声宠溺地道:“小丫头,起床咯,我们到家了。”
萧小蝶睁开眼睛,透过竹帘看去,果然见到方府二字。果真到家了。挺了挺腰,伸了伸手。那慵懒的模样惹得方有年腾地就想与她亲热一番。
好不容易按捺住方有年,二人出了马车。却见门口围了好些人。萧小蝶不得已又重回了马车上。方有年皱了皱眉,命小厮去问问这些人围在方家门口作甚。
小厮上前打探一番回来,告诉方有年,这些人是找方大夫人,即是何氏。声称要找大夫人说理。但个中详细却不肯说。
方有年又瞧见那些人分作两家,不时敲门,还不时对骂一下。方有年心里很是迷惑,但事关自己娘亲,不好随便打发。但人又守在门口,门口有阶梯,马车进不得,萧小蝶又不好露面。于是下令,从南面的侧门入。
侧门守门的人做梦也想不到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会从侧门回家。竟去了赌钱。方有年的小厮硬是敲了许久,幸好赌点在附近,让那守门的听见了,才来开门。
一打开门见到正靠在马车边上的方有年,又瞧见方有年面色黑得厉害,那守门的吓得一把就跪下了。
小厮见主子面色不愉,仗势道:“你去哪里了,不好好守着门,叫主子好等。”
那守门的一听,连连磕头,声称自己去如厕,所以才迟了应门。
方有年正要发作,车内的萧小蝶已是笑道:“这次少爷心好,就饶了你,下次再失职,你自己想罢。”
守门人的了宽恕,连连说了些感恩的话。暗地里为自己捏了把汗。
萧小蝶随马车进了府门。两夫妻一阵好笑。自己是正主,却有正门行不得,还愣是在侧门等了半天。萧小蝶见方有年还摆起臭脸,劝道:“人家守门的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
方有年带着气道:“你就是太心软,迟早要让下人欺上面的。”
萧小蝶又嗔道:“我耍起威风的话,你要挡也挡不住的,怕什么?”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院子的下人已是在杨婶与徐婶的带领下整整齐齐地排在院子迎接主子。
萧小蝶埋怨地看了方有年一眼,道:“又有得忙了。”
方有年听了,看了看萧小蝶脸上的倦意,拉起萧小蝶的手,上了前。
下人们整整齐齐地向方有年夫妻二人行礼,说了好些恭贺的话。方有年与萧小蝶受了礼。萧小蝶命来福和来富丫头把些赏钱赏下去。
一般的丫头散去,还剩下杨婶与徐婶在等候向主子汇报这些天用了的银子和发生的要事。
萧小蝶本想熬一熬,先听了再去休息。
但方有年心疼妻子,摆了摆手,道:“明儿再来回话罢。”
杨婶暗暗得意,徐婶却面上微微露了一点失望的神色。二人行了大礼,才告退。
萧小蝶一阵好笑,看来杨婶在院里已是如鱼得水了。
杨婶和徐婶退下后,萧小蝶乏得很,和方有年随便用了点包点就上床睡去。
第二天早晨。
萧小蝶许是昨晚没吃多小东西就睡了,早起饿得很,连连吃了三大碗白粥。惹得方有年笑她是饥荒灾民出来的。
两夫妻打闹了一会,才动身去给老太君请安。临行前萧小蝶还特意戴上老太君赏的梨花木雕簪。
老太君院子的邓婶早已经远远地在院门前等候。见到方有年夫妻来了,直接就把人请进了屋。
老太君今天精神竟好了许多。见到孙子高兴,一把把方有年和萧小蝶拉到自己身则坐下。又瞧见萧小蝶戴了自己赏的梨花木雕簪,更加高兴,一口气赏了好些东西给他们夫妻俩。
方有年见奶奶气色很是不错,陪着说了好多乡下的事儿。
说着说着,老太君忽然道:“你和蝶儿都是好的,你看你弟弟,回来带了个妾,就让我瞧了一回。告诉我你们去拜访亲家后就没来过了。”
这话倒提醒了萧小蝶,方有信从乡间纳了个妾回来,既然提起了,也不妨探探口风,看看何氏的态度。于是笑问:“不知道方姨娘有没有到娘亲身前侍候?”
老太君目光转了一转,道:“你婆母自顾不及,惹了许多麻烦,哪有空管这栽。”
方有年夫妻听了,心里都是一惊,想到昨晚围在方府门口的两帮人,都说要找何氏讨说法。
萧小蝶一时口快,问道:“娘亲惹了什么事?”
老太君听了这话,微微不悦。老太君是长辈,说何氏什么都行。但萧小蝶是晚辈。向来就有晚辈不言长辈之过的规矩。所以老太君见萧小蝶问何氏犯了什么错,有点不悦。
方有年见老太君沉下了脸,便知道萧小蝶说错了话,为免她被老太君责罚,只好先发制人,道:“娘亲的事也是你能问的?”
萧小蝶一说那话,早已后悔,现在又被夫君责骂,只好低头不做声。
老太君见萧小蝶低头,知道她已有悔意,心道这个孙媳倒是好的,恐怕只是一时间没忍住。也不想他们夫妻俩闹个红脸,于是连忙开口责备方有年道:“年儿这么大声作甚,没得吓着孙媳。”又安慰萧小蝶道:“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一时失了分寸,你也别怪年儿说了重话才好。”
萧小蝶心里好笑,明明要怪责人的是您老人家,现在大家配合你,倒又要做起好人来了。但想是一回事,说出口却不能那般。萧小蝶福了福身,道:“奶奶和夫君教训得是,蝶儿知错。”
老太君见她柔顺,又知错了,便拉了她的手,道:“好好好,以后记着就是。”又对方有年说:“你以后也别这么大声与媳妇说话。知道没?”
方有年见老太君已不追究,笑嗔:“奶奶尽疼蝶儿了。”
气氛总算再次活络起来。但大家都不敢再问关于何氏的事。只挑了些好话来说。
等到午饭时候,老太君却已是乏了,又不忍孙子陪着吃白粥咸菜,所以寻个由子放他们回去吃饭。
刚出了老太君的院子。
方有年见萧小蝶面上有丝难过,于是紧张地问萧小蝶有没有生气,连忙解释刚刚只是为了不让爱妻受责罚所以才说重话。
萧小蝶听了,想到自己在萧家时,为勉萧夫人不再责罚嫂子,不也是用这个法子?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想不转呢?于是立马换了一张笑脸,挽了方有年的手道:“我刚是吓吓你的。”
方有年虽然不明白萧小蝶为何变脸变得如此快,但见她神色再无异样,才笑着反手握住萧小蝶的手走。
二人回到院子用过午饭,刚想出门去何氏房里,但何氏已经派了个丫头过来,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别人多扰。让萧小蝶不必到跟前侍候,方有年自己过去说话就可。
萧小蝶想想年前何氏与她提到给方有年添人一事,隐隐有些不安。但想到何氏既是婆母,自己当日又是答应了她,若是添人一事,定不必瞒着自己,直接塞人就是。既然不是添人的事,那么定是与昨日门口见到的两帮人有关了。许是要方有年出面解决罢。又想到方有年不在,自己正好见了徐婶和杨婶,也可顺道打探打探消息。
于是笑着把方有年打发去了何氏那里,自己唤人去请了杨婶和徐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