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的火盆旁,坐了五名大汉,穿了劲装,外罩羔皮袄,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不时掂起身旁放在小几上的茶杯送至口边。中间为首的人长了一双暴眼,厉光闪闪。长马脸,勾鼻薄唇,下颔突出腰上悬著一把长剑。五个人膝上都搁了一条马鞭,一看便知是刚才入庄的骑士。
外面在窗下偷瞧的中海,对厅中的人甚是陌生,但看神情这些人之间气氛有点紧张。酒色过度的家伙显然是主人,对五位来客并不表示欢迎。看光景,似乎在举行午夜重要谈判。
马脸客人重重地将茶杯放回茶几上,盯著主人沉声道:“君翁,难道说,你毫不考虑抗命的后果么?”
主人被称为君翁,一听便知道是主人阎君祥。他瘦峭的颊肉略一抽动,扫视五客人一眼,冷冷地说:“敖兄你的话是否说得太严重些?什么叫抗命?谁又成了我阎君祥的主子了?真是莫名其妙?”
敖兄冷哼一声,脸色一变,冷冷地说:“你既然参加了本会,自应受本会……”
“住口!谁参加了你们的龙虎风云会?”阎光不客气的叱著,稍顿又道:“当初阎某与贵会宇文仲所谈的条件,是阎某不接受贵会任何一个人的干扰,只答应用钱支持贵会,其他一概免谈。三个月来,阎某已先后交付给宇文仲白银二千四百两,但阎某却未得到贵会半分好处。哼!不料你们却得寸进尺,居然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三千两,还要阎某亲自到西山参与贵会的大会,要将所有的保镖和护院交由你们支使,岂有此理,这不是等于解除阎某的武装,夺去阎某的家当驱使阎某替你们做跑腿小卒奴才么?未免欺人太甚。”
敖兄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君翁,你没忘了吧?谁支持你在四邻谋夺田地?谁支持你在县境各处放印子钱阎王债?谁暗中保护你在江湖不受凶神恶煞的侵扰?哼!你忘本啦!这都是本会弟子替你撑腰的结果,你却不知感恩……”
“笑话!阎某在定远两代富豪,六十年来皆是附近五县的首富,谁不知阎某是当地的两代豪绅?贵会在本地生根不足半载,没有贵会,阎某不会少赚半文,有了贵会,阎某不但没多赚一分,还平白奉送了白银两千四百两,你认为阎某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阁下的人又给阎某多少好处?阎某之所以会和贵会打交道,用意是彼此和平相处,以免两虎相斗,两败俱伤而已。看来,你们并没有和平相处的诚意,而是想将阎某赶出定远,用心阴险已极,把阎某看成三岁小儿。告诉你,再欺人太甚,不是你就是我。哼!你们少打歪主意,不要迫阎某挺而走险,阎某在重庆顺庆两府登高一呼,召集一万人决不会有困难。两府的官兵,尤其是两府的文武官员,都会支持阎某,真正闹将起来,你们决不会占上风。阁下回去告诉宇文仲,叫他三思而行。结会也好,组帮也好,这些都是亡命之徒家无恒产,而又梦想一步登天的人所为,阎某却不是这种人。阎某活了五十岁,花了多少心血方能有今天的成就。你们纠合了几个游手好闲,只知吃喝,不知凭双手规矩谋生的流氓,便想将阎某的身家性命一把抓住,未免太妄想了。诸位,请吧。要钱,没有,要命,来拿,看谁可以要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