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只长着漂亮翎毛的公雉鸡从那棵好几百年的老树上掉落在地上,像块石头落下,在更矮些的树干上撞了两三次后落在地上。旁边的那只母雉鸡扑腾腾飞走了,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这原始森林里引起的回声有些吓人。
地上的草丛很密,厚厚的落叶走走上去沙沙作响。
小黑和大灰主动跑去草丛里把雉鸡找出来叼到卢梭与面前。
杨豪捡起雉鸡看了看,卢梭的枪法真准,直接一枪爆头,难怪雉鸡直接掉落了下来。卢梭用的是气枪,如果打不到迅速致命的部位,估计小黑和打灰要在这片树林里忙活好久了。
“嘣!”不远处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土猎枪的声音。
“马飞估计又打到什么大牲口了。”卢梭与一边给气枪上子弹。
“嘣……嘣”连续两声震哥猎枪声,卢梭与冷不防被吓了一哆嗦,回声传的整个山林嗡嗡作响,震落了几片挂在蜘蛛网上的干树叶。
“不好,出事了!”杨豪突然朝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卢梭与抓着气枪和雉鸡也跟着跑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和莫名的恐惧。两只猎狗很快就窜到了他们前面帮忙带路。
杨豪比卢梭与大五岁,他父亲从小就带他到这片森林打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对枪声发出后的结果也能推断出现场的情形。
卢梭与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内心莫名地很担心马飞。
马飞是卢梭与的小学和初中同学,但是比卢梭与大六岁。
杨豪就像一头野鹿在树丛里穿梭,提着猎枪跨过倒下了几十年却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大树时毫不费力。
杨豪突然朝卢梭与比划着自己爬上了一颗大树的树杈间做好了瞄准的姿势,估计马飞就在前面。
卢梭与也赶紧爬上了杨豪旁边的另一棵大树。
马飞抱着枪趴在一棵只有自己腰粗的黄楠树上,小腿上撕破的裤子被血浸湿贴在伤口上,腿上的血沿着树干往下流。
一头三百多斤的发疯野猪头上也有个猎枪打开的洞,却仍然疯狂地拱着黄楠树的树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马飞装子弹和刀的挎包。
野猪的愤怒让它全身摇晃,杨豪无法瞄准。
“嘣!”这身巨响吓醒了趴在树上的马飞。子弹却只打中了野猪的屁股。
发狂的野猪屁股往右边倾斜了一下摔在地上打了个翻滚后朝杨豪所在的树蹒跚着冲过来,只是杨豪在的树实在太大,干身至少要三四个人合围才能抱住。
野猪在楼下疯狂地打转,尽管跑起来已经很是蹒跚。
杨豪赶紧装好子弹准备瞄准。
突然听到野猪嘶声的嚎叫,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马飞跳下了树飞快地捡起挎包里的尖刀一刀刺进了野猪的脖子割断了野猪的喉咙和血管。
这一幕不震惊了杨豪和马飞,连围着野猪撕咬的两只猎狗都傻站在一旁没有了叫声。
野猪宣告死亡的嚎叫之后是那么几秒极度的安静。
突然人和狗都被几声小猪仔呼喊母亲的叫声拉回到现实。
“不要让小猪看到这头母猪,不然不好养。”杨豪赶紧拉着卢梭与朝小猪仔叫声的方向冲过去。
两只猎狗很快就把两头一个多月大的小猪仔围在树洞里。卢梭与麻利地掏出带着的麻布袋子罩着洞口。
“嗦,嗦。”听到卢梭与的命令两只猎狗从旁边的缝隙钻到了树洞。
杨豪和卢梭与刚压紧缝隙,两只野猪就窜到了麻布单子里面。
为了让小猪探出鼻子呼吸又不咬到人,杨豪给袋子打了几个小孔。
再回到野猪倒地的地方马飞已经把野猪大卸三块了。
卢梭与负责扛一只猪大腿和两只小猪,另外两块大马飞和杨豪分了。各自的挎包里装着几只雉鸡、子弹和刀都是各自背自己的。
杨豪把自己的里面穿的灰色T恤脱下来砸碎了些止血的草药包扎了马飞四五厘米的伤口。
马飞自己走路都要拄着木棍才能走,但他仍然不愿意卢梭与和杨豪帮他扛那半块猪。
“大雁啊,大雁,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可曾看见我慈祥的父亲,放牧于故乡的山林间.”树林的远处传来女孩子的歌声。
“梭子鱼,是你们家小月月的声音啊,赶紧回啊。”马飞对卢梭与说。
“你腿不疼啊,赶紧走吧,”卢梭与看了看马飞。
“大雁啊,大雁,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可曾看见我织布的阿妈,坐在夕阳下的坡地。”马飞边替卢梭与回唱道。
“大雁啊,大雁,你可曾飞过的家乡,可曾看见我犁地的阿爸,站在高山之巅遥望故乡的炊烟。”对方好几位女孩的声音同时回唱。
“可曾看见我妹妹放牧牛羊,唱着对我思念歌谣。”这边的杨豪也加入了一起合唱回应。
“可曾看见我弟弟骑着骏马,穿梭在大山的风采。”对方的女孩们一起回应着嘻嘻哈哈走远了。
回到杨豪家天已经黑了,村里的厨师和亲戚们还在忙着明天的酒席。
马飞的这头野猪又为明天的酒席加了一道美味。
“如果你考上了大学,我去给你搞头野猪庆祝。”这也是高考前马飞对杨豪的承诺。马飞就是这样,虽然在卢梭与他们班成绩一年级到初三每次都倒数第一但是他承诺过的事情总是没有一件没有办到的。
卢梭与映像更深的是另一次承诺。那时候卢梭与刚去学校上学,有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穿的很破的男孩一直站在报名处等到所有人都报完名了也没有说话。
“你是要读书吗?”卢梭与的父亲问他。卢梭与的父亲也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我想读书。”
“那就登记报名嘛。”
“我没有钱。”
“那你能干活路不?”
“啥子活路都会干,挖地、放牛、打猪草。”
“哦,要得,十块钱学费,你先欠着,成绩能上前三名就免学费,如果成绩后三名就给我干活路。”
“要得。”
“叫啥子名字,几岁了?”
“马老大。12岁。”
“哦,老大,那给你起个名字吗,马飞,一飞冲天。老大这个名字是家里面用的,读书了要用个书名。”这样没有书名的学生很多,老师们都习惯给他们起个书名。
“要得。”
“进去坐到嘛。”
看着马飞进教室的背影,卢梭与的父亲想起了自己教的第一届学生,那是个六年级的毕业班。也是站到最后才说自己在家务农两三年还是没有挣到学费,想上学。他用自己的第一个月工资给这个学生交了学费,这时这个学生已经中专毕业后在县政府工作了三年了。听说工作上很有魄力最近还有可能到格萨拉乡任副乡长。
马飞每天早上上学都要经过卢梭与家,每天早上都要背卢梭与上学,卢梭与的父亲骂过他几次,他就是不听。
后来马飞每次期末考试都考倒数第一,所以以被卢梭与上学作为干活的承诺,抵学费。
卢梭与很难为情,一二年级还好,后来越大后对卢梭与来讲越是心理负担,其他同学都嘲笑卢梭与。后来大家不嘲笑卢梭与了,反而同情卢梭与。大家都以为卢梭与得了什么不能走路的病。
卢梭与和杨豪帮马飞把山上采回来的草药砸碎后敷在清理后的伤口上,再用布包扎好。
院子里亲戚和厨师们都在忙碌着。
卢梭与、马飞和杨豪坐在一起没有说话。
卢梭与明天就要去沿海找自己的父母,准确的说却是去看看他父母现在所在的地方。他没有告诉他们他要去,也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卢梭与不知道他父母的地址没办法写信,村里没有电话,也不知道父母那边有没有电话,或许,那个城市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父母在的地方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