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他问的很冷静,好像那个“我”是其他人。只是,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喜欢,不,是爱上了钟漠。不过,心口不一是女人的专利,我侧过身,扬着下巴,有些骄傲的说:“是想征服,医生对患者的征服。你是唯一一个我接手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半点儿起色的病号。所以,我打算征服你。”
“和我交往算是达到你口中的征服吗?”
“那……你喜欢我吗?”我问他。
钟漠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烟,一口气吸了很久,红色的火星慢慢燃烧成飞灰,隔着烟雾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如果你要的仅仅是‘喜欢’,也许会……”
其实问他之前我就知道答案,他的心已经被上一段感情揉碎,每一块儿零碎的记忆上都刻着钱茈情的名字。他不眠不休,不言不语也忘不掉她。不过是今天白皓东过来说钱茈情结婚了,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嫁给了他们报社的摄影师。
如果他是想放下过去,那我愿意陪着他。如果他放不下过去,我依然愿意让他得到片刻的解脱。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说:“真正的征服是我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他掐灭烟头,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心。如果从病情的角度看他是在抗拒和其他女性接触的话,我宁愿把它当作我们之间击掌为盟的信号。
从这一刻开始,我有了新的身份——钟漠的女友。
我们做着很多情侣都会做的事情,约会、旅行、见家长……却也没有情侣之间真正的互动,拥抱、接吻……我们努力过,甚至是把他灌醉。可惜,他冰冷的眼睛里只有在喊出钱茈情这三个字的时候才会燃起温度。
我可以等到他能看见我,却不能胡乱做了谁的替身。
我治好了他的创伤应激障碍,却无法医治一个爱无能患者。
在得知钱茈情离婚消息的那天,我提出了分手。
虽然和钟漠分手,但我坚持做他的心理医生。我希望可以亲眼看到这个疑难杂着的患者康复的那一天,也算是我长久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大概是老天爷被我的诚意感动,让这一天并不遥远。
北川注定是一个劫后重生的地方,包括生命,也包括他们的爱情。我追踪钟漠,就好像在追踪一个移动标本似的。从北京飞到成都,从成都开车到北川,终于在那个澄明的早晨意外的见到了钱茈情。
我们离得很远,但她站在阳光下干净的像一块儿透明的水晶,看上去有些脆弱,但骨子里的坚硬让她与众不同。那一次见面让我找到了钟漠一直放不下的原因,没有人会拒绝美好的东西,却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得到。
因为拥有过,所以难忘记。
钟漠带着微笑朝我走过来的时候,他主动张开手臂,轻轻环着我,像老朋友打招呼似的贴了贴我的脸颊。作为一名医生看到他恢复很开心,尽管我也不知道以前的钟漠究竟是什么样子。最起码此刻的他是阳光的,温暖的。
时至今日,我依然相信没有谁的爱情会天长地久。只是,看到他们挽着手出席我的婚礼,白色的裙摆路过他们祝福的眼光时,我相信感情里的非他莫属。
不去怨恨那个没有许自己婚嫁的人,他只是不属于未来的自己。感谢他的不娶之恩,让我看见眼前那个西装革履,不是王子也不是牧师的先生。他样貌平凡,身高平凡,家世平凡,我相信他也会陪我度过这平凡的一生。
也许,当我们老了,时间拿走了它所赋予给每个人不平凡的礼物时,我们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还未到牧师面前,我已经迫不及待朝我的平凡先生伸出手,和他共度一生。
而钟漠,他从来没有放开过她的手,只是比从前抓得更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