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茵敢怒不敢言。
秦盈盈却突然反应过来。郑夙渊所谓的名不副实,大概是指后母本尊之前在京城中的名声。
传言,后母本尊身份高贵,又深得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宠爱,自然被养成了一个骄纵的性子。
按着后母本尊的性子,那掌柜和小二,今儿就是保得了小命,恐怕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而她,却轻易地就放过了那两个人。
郑夙渊,是在怒其不争!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盈盈不禁有些好笑。她虽然没有后母本尊那般偏激的性子,却也是个记仇的。只是她向来只和与她过不去的人计较。
“是是是,我笨,我笨。”秦盈盈脸上露出笑容来,她往郑夙渊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小叔即便要生气,也应该填饱了肚子才是。饿着肚子,怎么有力气继续生气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这番言辞,真是古怪之极!
郑夙渊皱了皱眉头,看着秦盈盈为了怕他扔掉筷子而仍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然而,嘴上却依旧是个不服输的,“笨死了,待会儿再点一盘猪脑来,好好补补。”
“是是是。”秦盈盈依旧笑眯眯的。
只要他大爷心情变好,他说什么,她都会应和。
吃饭是要讲究心情的。一个冷气柜随时在身边释放冷气,就是再好的食欲,也会被冰没了。更何况,郑夙渊这次也算是担心她。
若是郑夙渊没有赶到,躺在地上大叫的,就应该是她了。
她真应该谢谢郑夙渊。
安抚好了郑夙渊,秦盈盈也拿起一双筷子来。然而,她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又朝郑夙渊看了一眼。
“秋杏,你身上可有伤药?”
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秋杏闻言,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子来。
“盈盈,你可有哪里受伤了?”谢茵立刻紧张起来。
郑夙渊虽然没有说话,眼睛却也是看向秦盈盈的。
“不是我。”秦盈盈接过白瓷瓶子,拍了拍谢茵的手,又转过脸来对郑夙渊吩咐,“小叔,把你另外一只手抬起来。”
自坐下之后,郑夙渊的左手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郑夙渊移开眼睛,“大嫂突然怎么了?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授受不亲他大爷!
秦盈盈心中翻了个白眼。他何时将这些礼数放在眼里了?
“我只知道长嫂如母。”秦盈盈哼了一声,“快把手拿上来。”
谢茵忍不住想乐。郑夙渊脸色却是一沉。
秦盈盈却不松口,“快点!不是叫我大嫂么,怎么连嫂子的话都不听了?”
郑夙渊越是这样反应,便越证实了她的猜测。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郑夙渊败下阵来。
他僵着一张脸,慢慢把手抬起来。
只一眼,谢茵就低呼出声。
郑夙渊的手背上,比那小二根本就好不了多少。好在范围不大,看着也没有那般骇人。
秦盈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若不是她发觉不对劲,郑夙渊也不知道会藏多久。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都中度烫伤了,不处理,伤口肯定会恶化。
“还是去医馆请大夫瞧瞧吧。”她虽然有自信处理好这等伤口,但旁人只怕会担心。
“不过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郑夙渊毫不在意。
秦盈盈却丝毫不肯让步。这种伤,即便是在她的时代,处理不当也会让人遗憾,更别说这里了。
若是伤口化脓,引起其他并发症,那才更加可怕。
“去医馆!”
谢茵难得地没有唱反调,“对啊,小将军,你还是听盈盈的吧,这伤口这伤口单是看着,就已经很吓人了。”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盈盈才受的伤。
秋杏也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这边。
察觉到秦盈盈的坚决,郑夙渊突然就叹了口气,“你想治就治吧。我不去医馆。”
这样说着,他又将头扭到了一边。
真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秦盈盈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又让店家送来了热水,灯盏之类东西,垂着头,开始忙碌起来。
谢茵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屏风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望着秦盈盈手下的动作。只有郑夙渊。
不知何时,他将脸又转了回来。看向秦盈盈的目光,又柔和了不少。
酒楼角落自成一局。相比外面重新恢复的吵闹,这一角落仿佛岁月静好。
郑夙渊的神情越来越柔。
然而,这一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道青影突然闯进角落,朝着秦盈盈直扑而去。
“盈盈,盈盈,我就知道,你果然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