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两年前,姜暖偷偷回到过易市,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一双好看的眼珠却暗淡无神,垂头抱着自己的双臂。在那么多的患者中,他一眼就看出她的特别。
后来,他不知怎么就亲自接待她。
她哭着说:她经常会梦到倒在血泊里的人。
她说:她还会梦到那个人。
当时她的抑郁症很严重,他努力开导她,甚至陪伴她去了英国,做她的私人医生。
可她,也只是把他当做无话不说的医生而已。
沉吟半晌,苏钰恩倾过身子:“早点睡。”
“苏医生,他……恨我。”
她又开口叫他苏医生了,苏钰恩全身一顿,他守护这么多年的姑娘,他努力恢复她心里的创伤,她现在告诉他,她还是忘不了。
她走到房间,突然,她回头,迷茫看着他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苏钰恩垂下眼,努力朝她露出笑容,“别瞎想,早点睡。”
这一晚姜暖睡的并不安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头痛欲裂,全身冒着冷汗,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像一个菜场市集,闹哄哄人声沸鼎,姜暖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拉开窗帘,整个卧室一片暗淡色,隐约看见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染调色的山水间挂画。
姜暖换好衣服,起身走了两步,大抵是昨天苏钰恩揉了许久,只要不用力,脚裸不是那么疼。
姜暖走到厨房,苏钰恩坐在椅上,一身灰色的居家服,面前的餐桌摆着黄灿灿的荷包蛋、水晶煎饺、还有米粥,牛奶。
姜暖渡到餐桌前,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些油性食物了,以往早餐是一个苹果,和一杯无糖牛奶。而她的膳食,往往少油、免盐、免糖、免味精。
姜暖望而止步,“怎么那么吵?”
苏钰恩喝了一粥,沉默几秒,对着窗口扬扬头:“记者。”
姜暖惊讶张大了嘴巴,怪不得楼下闹哄哄,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客厅拿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
姜暖懊恼死了,这下子,报纸怎么写:“有没有报纸?”
苏钰恩瞟了一眼他放在椅子上的报纸,扭头看着她,“暖暖?”
姜暖拿着他的手机给季姐打电话,随口应了一声。
“姜暖!你又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报纸怎么写?你现在是不是在钰恩家里?”
姜暖苦脸将手机拿开,季姐的大嗓门真刺耳,季姐还在说些什么,姜暖突然想起来,抬头看着苏钰恩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钰恩顿了顿,摇头,将报纸递给她。
名嘴点评,‘姜暖又成风云人物’获奖之后绯闻如此之多。
大大小小的图片,苏钰恩抱着她,在车上,两人一起上楼的背影。
居然还有宋子郗,硬生生被P在两人中间,小孩子笑容灿烂,牵着爸妈的手,一张令人羡慕的全家福。
红色大字体的标题,黑色字体讲述两人多年纠缠不清的感情,相爱的故事,蛛丝马迹的照片串成一家三口。
几乎占了整个版面,又是八卦的头条。
姜暖拿着报纸无力吐槽,这阵子的绯闻赶上了她一年都难得出几条的绯闻,全挤在一块了,又让她大红了一把。
她又给姜礼打了个电话,当然免不了被姜礼骂一顿问一番,电话那边的宋子郗口齿不清地说:“姨姨,姨姨你在电视里面!”
姜暖打个哈哈笑了过去,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
刚太急而用力的跑,让脚又开始隐隐作痛,姜暖脱掉鞋子揉揉脚。
苏钰恩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拿出早晨在药店买的红花油。
倒了点在手上,抹匀在手心,两手按在伤处,熟练拍打她的脚踝。
“现在怎么办?该怎么出去?”
苏钰恩垂下眼,风淡云轻的说:“假戏真做。”
姜暖眉毛都拧在一块了:“不行。”
苏钰恩手一顿,看着她。
“假戏真做对你我都没好处,公司也不会允许,况且,你以后还要结婚。”
苏钰恩轻笑一声,难得她还为自己着想,他是高兴呢?还是该难过。
这栋楼有安全出口,只是常年无人走动,所以极少数人会知道下了电梯,往左拐,就可以出去。
姜礼家是姜暖暂住的地方,楼下同样堵了一堆记者,这下,姜暖只能去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