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河间王与罗尚见李流之子李世带着降书前来乞降,自然心花怒放。河间王捋着下巴上的一缕灰色长须,安慰李世:“大丈夫能伸能屈,能审时度势者乃为真正的英雄豪杰。只要你们能悬崖勒马,归顺朝廷,不但既往不咎,还要论功行赏,保你们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李世听了,慌忙跪倒在地,感激零涕地说:“父辈造反,罪恶深重,如蒙王爷和朝廷格外开恩,我们定肝脑涂地,为朝廷效力!”说完,就请王爷写下回书,也好回营复命。
河间王摇摇头,微笑着说:“小将军鞍马劳顿,就不用你回营复命了。我即刻派人将回书送给你父。你父领兵来降时,我定率文武出营门相迎。”说完,不等李世再说,命人将李世领到其他帐中安歇。李世刚出帐外,河间王就令人对李世严加看管,如若让他走脱,定斩看管人!
罗尚见状,装着糊涂发问:“难道王爷还有其他打算?”
河间王冷笑一声:“这种反贼,乱我江山,毁我子民,岂能轻饶!做恶者不受惩治,天下人岂不都要效仿,天下就难有宁日。我今日不杀他,乃为明日杀他。再说了,将他作为人质,也可防备他的父亲再生变故。”说到这里,河间王得意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对罗尚说,“我们与反贼的较量,就像两个人打仗,如果都拿着刀枪,两头都要害怕。一旦对对方许以荣华富贵,对方就会心痒心动,一旦他放下武器,那就容不得他了,打杀起来岂不省事容易得多!”
罗尚听了,这才拱手称赞道:“我料王爷也不会做糊涂的事。不过依我看,与其等反贼来降,不如乘他们已知我们同意其降,而不加防备时,突然攻击,这样一来,岂不更是胜劵在握?”
河间王听了,很不高兴:“反贼穷途末路,难道还能张扬到天上去?罗将军休要再说,本王自有主见!”
罗尚见河间王发怒,不敢再说,唯唯喏喏地退出帐外。
河间王见胜局已定,心中格外高兴,马上命人在大帐中摆上酒肉,又让几个浓妆艳抹的漂亮女子翩翩起舞,大家就在帐中开怀畅饮起来。这些将士好不容易捞到吃肉喝酒的机会,一个个都往死里吃,死里喝,醉眼朦胧中,又见到俏丽女色,自然是淫心摇动,双眼迷茫。时间不久,河间王与他的手下,就都喝得天昏地暗,不明人间事了。
时间到了下午,突然间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就见一支凶猛的义军排山倒海般地杀来。领军的正是李雄与他的母亲李夫人。官兵丝毫没有防备,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顷刻间土崩瓦解,拼命逃窜!
河间王酒醉,正在帐中酣睡,哪晓得外面突然间变了天日!倒是罗尚在为难之中,首先想到王爷,急忙率兵杀开一条血路,冲到河间王的帐中,见他仍在梦中不醒,罗尚急了,急忙命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架到马上,众将士护着他,冲喊杀声不大的地方逃去。他们一直逃到听不见杀声的地方,人马才停顿下来。此时,河间王也从酒中清醒过来,望着手下的残兵败将,他羞愧悔恨不已,坐在一根枯木上,连连叹息。
此时的罗尚怨气十足,话不由脱口而出:“王爷当初若是听我的主意,何致今天一败涂地!好悔,好恨!”
河间王正在悔恨交加的气头上,听了此话,犹如火上浇油,不由手按剑柄,对罗尚咆哮如雷:“既是良言,为何不拼死而谏?我疏忽大意,你为何不率自己的兵马加以防备?敌兵突袭,你应拼死而战,为何挟持着我临阵逃脱?”
就这几句话,将罗尚说得汗流浃背,犹如无数针芒在身,急忙迭声谢罪,其他的话不敢再说半句。
河间王懊悔了老半天,才静下神来,忙让人整顿兵马,只剩下两万之众。河间王命将士就地安营扎寨,加强防备。然后让人将李流之子李世押到大帐。河间王见了李世,愤怒异常,他几步奔到李世的面前,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发着狠地说:“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耍弄假投降之计,让本王落到现在的下场,如不杀你,怎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李世听了,心中害怕,哭着哀求道:“我爹与我确有投降之意,否则,我爹怎能派他的亲儿子到王爷的大营请降?请王爷明察,饶小的不死!”
河间王听了,更加恼怒,他抽出剑来,吼道,“放你娘的屁,不是亲儿子来降,我怎能被你们算计了?管你是真降还是假降,老子只看结果,没有你这个小兔崽子送假降书,老子怎能不加防备?又怎能落到今天的下场!”说完,一剑冲李世刺去,李世哀嚎一声,再就没了声息。河间王余气未消,又上前踢了李世几脚,然后派出探子去打听李雄的消息。过了一天多的时间,各路的探子陆续回报,说李雄大军已不知去向,当初鏖战的地方早已烟消云散,一片寂静。
罗尚听了,心中震惊,忙对河间王说:“李雄这人诡计多端,他能在危亡时刻反败为胜,绝不能小看了他!依我看,我应速回CD,王爷应速回自己的封地长安,以防这贼乘虚夺了我们的根基!”
河间王正在恼他,凡事都听着不顺耳,自然逆着行事。他不满地瞥了罗尚一眼说:“你罗尚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吓得乱了方寸!依我看,李雄只不过是躲在偏僻的地方避我兵锋,养精蓄锐之后才能与我再战。再说了,CD城与长安城中都有以逸待劳的将士把守,小小的李雄刚经战阵,元气尚未恢复,怎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我料他必在附近躲藏,等他一冒出头来,我定要将他杀个落花流水,以洗刷我的耻辱!他一个小毛孩子能在危亡之时反败为胜,难道我王爷就不行?我现在打道回家,别人会说我什么?别人会说,我一个堂堂的王爷连个小反贼都打不过,还像个大名鼎鼎的王爷么?”
罗尚见河间王意气用事,只好暗暗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又过了一天,四处打听的探子仍然一无所获。河间王这才如坐针毡,忙将罗尚等人召来议事。
他们哪里想到,此时的李雄正率义军采取一个让河间王无法想象的大胆行动,要在官兵的眼皮底下,突袭CD,再建霸王之业!这一天,李雄率军急速奔行,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CD的边上。李雄让大军安下营寨,又派兵封锁交通要道,严禁走漏消息,然后将众将召到自己的帐中,商量如何巧取CD。
此时,李雄的叔叔李流也在帐中,他听侄儿李雄说出惊天的主意,心中不由暗暗敬佩侄儿的胆略。于是,李流站起身来说:“说来惭愧,我身为长辈,竟然不如我的侄儿。在危难时刻,是我的侄儿临危不惧,转危为安,使我义军的大业能够继续!而我却知难而退,不但屈膝向官兵请降,还白白搭上了我儿李世的性命,这叫我李流还有何脸面活在人世!”
李雄见叔叔说出此话,忙站起身来劝道:“叔叔莫要自责,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谁都有做糊涂事的时候。望叔叔振作精神,协助侄儿,做一番大事,也好告慰死去的父老兄弟!”
李流听了,更加惭愧,他神情黯然地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帐外,他凝神瞅了瞅天上的白云,又瞅了瞅地上的草木,之后,李流心想:“我若再活在世上,众多义军是听侄儿的还是听我的?这只会对侄儿碍手碍脚,难成大事,既然如此,我就以死来表达我的心意,让义军在侄儿的带领下,重新创立天下吧!”想到这里,李流仰天叫道:“我的李特大哥,我的李世儿,饶恕我的糊涂吧!”说完,李流拔出刀来,冲自己的脖颈狠狠抹去,顿时,李流倒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