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三王联手重立呆帝权臣美梦朝不保夕
赵王司马伦其实也是个无能之辈。想当初,他奉皇命带兵征讨西北造反称帝的齐万年,竟被齐万年打个落花流水,狼狈逃窜。他连一个齐万年都打不过,现在却要治理一个国家,岂不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好在这赵王想的开,当一天皇上就乐上一天,将朝中的大事都交给孙秀处理,自己则天天怀拥美女,畅饮佳酿,却也活的如同神仙一般。
这孙秀要说耍歪点子,出坏主意,还真是行家里手,是娘胎里就带来的本事。可要说治国安民,他却一点能耐也没有。自然,这是别人的评价。要是他自己为自己评说,那可就是另一番说词了。你想,他能将贾皇后置于死地,能逼迫呆皇上退位,这本事还不是上天了!所以,孙秀看自己,那本事就大得了不得了。
某一天,有一大臣对孙秀说:“孙大人,我看中了一块肥沃的土地,想将其夺到我的手中。可那土地是有了主的,而且那主人也颇有权势和财富,就怕斗不过他。”
孙秀刚当权臣,自然是嘴大腰粗。他马上拍着自己的胸膛说:“你既然找我,就是信得着我。此事有何难为,让皇上下一纸诏书不就成了!”
大臣忙献媚般地说:“就怕皇上不同意。”
孙秀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是小看我了。难道你不知道皇上的诏书都是从我这里直接发出的?皇上有他的乐趣,受苦受累的事早就委托我来办了。”
大臣见孙秀这样说,自然深信不疑。忙从袖中拿出许多银两送给孙秀,而孙秀只要能中饱自己的私囊,一律来者不拒。
那被夺了土地的人当然不敢违背皇上的圣旨,虽说忍痛将土地交出,却与那夺他土地的大臣结了死仇,后来竟兵戈相见,使许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孙秀处理朝政如同儿戏一般,没过多久,朝廷内外就怨声载道,危机四伏了。
有一天散朝后,孙秀与孟观走了个碰头。孙秀对他拱手一拜说:“孟大人是智勇双全的英雄,赵王有你做他的帮衬,简直是如虎添翼。”
孟观急忙谦卑地拱手回道:“我乃一无名小辈,怎能与孙大人相比?孙大人有何指教,我当俯首恭听。”
孙秀听了,颇觉顺耳,不由得意地说:“天下终于太平,真是百姓的福气。以后百姓之间,君臣之间,各守其道,各尽其责,你谦我让,天下岂不是莺歌燕舞一般,我们皆可以安心度日了。”
孟观心想:“这孙秀也是一个碌碌无能的鼠辈一个。现在众藩王在外,各个手握重兵,虎视眈眈,岂能让你们白废了晋惠帝?天下大乱的日子就要到了,他竟然还在梦中,真是可怜可悲!”孟观本不想提醒孙秀,可又一想,在平定贾皇后的做乱中,自己已投靠赵王,赵王荣,己荣;赵王死,己死,难道还能有什么退路?想到这,孟观悄声对孙秀说:“孙大人难道不知危机已经四伏?”
孙秀惊道:“请孟大人明说。”
孟观摇头叹道:“我们废了皇上,就怕封地的众王不服,他们各个握有重兵,身边又有将军、谋士,如若他们造反,岂不是晴天响霹雳,天下难道还能安生?如不早做准备,恐怕到时候措手不及,不但你我性命难保,就是赵王也难逃厄运!”
孙秀听了,用手捶胸:“若不是孟大人提醒,我还在美梦之中呢!”说完,急忙拱手道别,慌忙奔赵王司马伦那里去了。
赵王正在宫中与嫔妃饮酒作乐。见孙秀面色不好地赶来,他急忙喝退众女,慌问孙秀面色为何这样难看?
孙秀说:“皇上,臣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不免忐忑不安。现在,你虽然坐了皇帝,但不知有多少人心中嫉恨。其中,尤以统兵坐镇邺城的CD王司马颖、握重兵而雄踞许昌的汝南王司马亮、领兵据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顒最让人担心。如果他们造起反来,可不像对付傻皇上和诛杀贾皇后那么容易,乃是狼烟四起,兵戈相见,血流成河,到时候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赵王听了,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说:“我已将朝廷大小事务统统委你处理。你看着办就是了。依我看,我已做了皇上,是木已成舟,难道他们非要闹事,弄得他们王爷当不上,我这皇上当得也不安生么?”
孙秀回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却偏偏有可能发生。恕我直言,想当初你也身为王爷,为何还要做皇上?你既然能萌发此心,别人为何不可?依我看,凡是世间凡人谁也摆脱不掉官位、金钱、美女的诱惑。有能力、有准备的人才能将这一切永远拥有,无能力,无准备的人不可能拥有,即便拥有,也是昙花一现,说不定还要为此引来杀身大祸,请皇上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王见孙秀说得这般阴森恐怖,不免也有些惊慌。就在此时,有一美妾从门帘后伸出粉面,娇滴滴地说:“皇上,快来啊,我想你了!”
赵王听了,龙颜大悦,魂不守体,此时的他一门心思想着女人,还哪有心思谈论别的事?于是,他不耐烦地对孙秀说:“你能对付了晋惠帝和贾皇后,对付王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朕看爱卿,如同是朕,你运筹帷幄就是了!”说罢,起身要走。
孙秀见了,顿时急红了眼,他上前一把抓住赵王的衣服,气急败坏地说:“皇上,天下女人有的是,坐稳了江山,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还不是让你随意挑来挑去!可若是坐不稳江山,莫说女人,就是你的脑袋也不是你的,人没有了脑袋还能想什么女人?望皇上千万莫为一时之欢快失去永久之欢快,小不忍则乱大谋,也是对男人贪恋女色说的。请皇上忍耐片刻,听听我的主意!”
赵王见孙秀死死纠缠,百般无奈中,只好重新坐下,不耐烦地一甩宽大的袖子说:“人生在世,应胸怀坦荡,不要自找苦吃。如若天天为捕风捉影的事颇费脑筋,那人会愁死,烦死,累死!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孙秀心说:“人在富贵之中总是忘了贫穷;人在安逸之中总是忘了风险,赵王也是这个德性!如果仅是你死,我只管喝茶饮酒,关我屁事!可现如今,你我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跑了谁呀!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孙秀自然顾不上与赵王计较,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用狡黠的目光瞅着赵王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依我看,不如立即下诏,为三王加官晋级,三王尝到甜头,难道还会为财死,为食亡吗?”
赵王听了,龙颜大悦,不住的点头说:“就依你的主意,就依你的主意。”说罢起身,匆匆往后宫走去,他的心思还在后宫女色的身上。
孙秀怕夜长梦多,哪敢耽误片刻,急忙草草拟了为三王加官晋级的圣旨,星夜派太监赶往三王的封地。
许昌的汝南王司马亮听说有圣旨到,心中就老大的不高兴。心想:“你赵王刚刚当了皇帝,就在我这老王爷面前指手画脚,你算是哪家的皇上?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太监见了汝南王,心想:“皇上的圣旨是为老王爷加官晋级,老王爷定少不了对我的赏赐!”太监心中高兴,嗓门就宏亮,就听他喜气洋洋地叫道,“圣旨到,请汝南王接旨!”
按说,汝南王应马上跪伏在地,恭迎圣旨。但此时的汝南王不但不跪倒在地,反而让人搬过一把倚子,自己往上面一坐,冷笑一声说:“是晋惠帝司马衷的圣旨吗?”
太监听了这话,吓出一身的冷汗。再看汝南王的脸色,太监心中就明白了八九,心想,“我拿着赵王的圣旨作虎皮,是吓唬那些听话的人。现在,汝南王明显暴露不服轻视的神色,自己岂不是捧着废纸入虎穴,不小心应对,怕是将小命丢了!”这太监也是明白好赖的,立刻,他说话的声音柔和了,身子也矮了老大一截。他将那圣旨心不在焉地抖了抖,无精打采地勉强念了一遍。
汝南王见太监这番模样,对太监的气也就消了许多。听他念完圣旨,汝南王微捋胡须,不屑一顾地对太监说:“把那纸儿拿给我看。”
太监见汝南王傲慢十足,更是如芒刺在身,急忙恭恭敬敬地走到汝南王的面前,低三下气地将圣旨双手呈上。汝南王接过圣旨,看也不看,眼中流露出鄙视的神色,将圣旨几把撕碎,恨恨地甩在地上,然后对那太监说:“赵王司马伦不遵臣道,竟然敢私自废了当今皇上,这种乱臣贼子,如不讨逆,公理何在?如不杀之,人心怎服?我看你也是身不由己,才作八哥鸟儿学舌。饶你不死,速回京城禀告那个冒牌的皇上吧!”
太监听了这话,就恨爹娘给的腿短,一溜烟似地跑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