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与李肇听贾皇后说出这个惊天的想法,不由大吃一惊。两人都是久在官场上争斗的人,自然知道此事的分量,弄好了,他们就是搬倒杨峻与杨太后的功臣,升官发财都没有问题;可若是弄得不好,不但自己要掉了脑袋,就是家族中的老老少少,也要跟着掉脑袋。特别是杨峻,他身为太傅,掌管着军政大权,哪是那么容易撼动的?这是远虑。说起近忧,两人更是提心吊胆。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现在,贾皇后将这个天大的事告诉了他们,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其实也是上了同一条船,如若不同意,贾皇后也不是一般的人物,更何况她手中捏着个皇上,皇上凡事听她的,说得贴切一点,皇上的嘴就长在贾皇后的身上,也许他与李肇刚出宫门,皇上的圣旨就在屁股后面追了上来,小命顷刻间就丢了。孟观想到这里,心中说:“远虑毕竟没成事实,而近虑却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明白吗?更何况这杨峻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许多王爷和大臣巴不得将他除了去,就是我孟观与李肇也早有这个心思,既然如此,就应该审时度势,顺潮流而动才对。”孟观想到这里,主意拿定,就神情激动地对贾皇后说,“不瞒皇后,我与李肇早有除灭杨峻的念头。今日皇后首倡此举,正合我与李肇的心思,既然皇后说话,我们岂敢不遵命从事!”
李肇对杨峻也颇有怨恨,见孟观这样说,不由拍手叫起好来。他对贾皇后说:“要除太后,必须先除去杨峻,杨峻一死,他人就是树倒猢狲散,想收拾谁就会随心所欲!”
“怎样才能将他除去?”贾皇后一挑横眉,冷笑着问。
李肇说:“靠我们自然不行。非得借助皇族势力不可。据我所知,汝南王司马亮因武帝刚刚病逝,本想在京耽搁几日再回封地,可杨峻竟然派兵以捉拿凶犯为名,在汝南王府的周围喊杀声不断,吓得汝南王当夜逃出京城。还有,楚王司马玮被杨峻逼迫归藩时,曾指天怒吼:‘这天下是我司马家打下的,为何不让我们王族子孙在京城容身?’两个王爷被逼到这个份上,心中当然愤恨。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自己的封地拥有精兵强将,有了兴师铲除杨峻的本钱。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皇上下旨,他们就会兴师有名,自然会一呼百应。”
贾皇后听后,眉头舒展,忙对孟观、李肇说:“此主意不错。依我看,夜长梦多,你们两人即刻便去联络,让他们行‘清君侧’故事。一旦事成,你们都会得到好处。”
孟观为难地说:“皇后,空口无凭,又是谋杀杨峻这样的大事,如果没有皇上的圣旨,封地的王爷岂能轻易相信?”
贾皇后一拍大腿,轻松地笑道:“这有何难,皇上历来听我的,让他下个圣旨就是了。”说到这里,贾皇后又猛然醒过神来,心想,“我的皇上是个直心眼的人儿,这样的大事若是让他知道了,他的嘴上又没个遮拦,万一无意中将此事泄露出去,让杨峻有了准备,那掉脑袋的就不是杨峻,而是我贾南风了!”于是,贾南风让孟观与李肇在宫中等候,自己匆匆去见皇上。
呆皇上司马衷正在床上睡觉,听贾南风说要借玉玺用,就不耐烦地说:“玉玺就在床边的宝盒里,你自己拿好了,还跟我说什么?你可真烦人,不让我睡觉!”
贾皇后笑着上前搂着他,连哄带劝地说了一大堆好话,然后袖中藏了玉玺,急忙回到自己的宫中。她与孟观、李肇商量好了圣旨的内容,并让李肇执笔,将圣旨写好了,盖上大印,在身上藏好了,贾皇后才命他们离去。
孟观、李肇日夜急行,终于来到汝南王司马亮的王府。门人通报后,汝南王命人将他们请进客厅。茶水递上后,汝南王只是沉默不语。
李肇耐不住性子,起身下拜道:“老王爷王可知我们到此,是为了何事?”
汝南王说:“你们不讲,我怎会知道?”
李肇回答:“就怕王爷不愿意听?”
“听与不听,本王自有分晓,你们只管讲来。”汝南王不动声色地说。
孟观想,既然身已到此,窗户纸当然要挑破,还有什么可遮拦的?于是,他将所负使命说了一遍。说完,两人拿出皇上的圣旨,一本正经地念了一遍。汝南王跪在地上听完了圣旨,然后站起身来,接过圣旨,并不表态。原来,他身为老王爷,岂能不知道宫中的故事?他早就知道呆皇上历来听贾皇后的,那么这圣旨是真是假自然令人怀疑。而这贾皇后为人刁钻狠毒,汝南王生怕不小心掉进贾皇后设置的陷阱里,所以才沉吟不语。
李肇、孟观见了,如坐针毡。
过了一会儿,汝南王终于开口:“两位将军一路奔波,身体乏累,本王爷先备下酒菜,吃完后再说。”过了几个时辰,酒菜备齐,汝南王让李肇、孟观入座。两人哪有心思喝酒,眼睛不住地打量王爷。汝南王却不管这些,只是一味地劝酒。两人无奈,只好勉强应付。酒过三巡,汝南王猛然起身,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厉声吼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臣拿下!本王爷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怎肯与你们同流合污,一起谋反!”
李肇、孟观大惊失色,待醒过神来,身子已被绑了起来。李肇此时真是急了,大声吼道:“你身为王爷,却只知道一人坐镇一方,听不完的莺歌燕舞,享不尽荣华富贵,却不管奸佞当道,天下纷乱,百姓遭殃,像你这样的王爷,还不如我们这样的小臣!”